滾滾黑煙從餐館的門窗中冒出,陸續有人從火光中撤出來,附近的商販見狀也紛紛加入了救火隊伍。


    “那邊怎麽回事?”


    街道另一端,李維老遠就看見一股濃煙直往天上冒,他和洛娜還有馬得斯剛結束訓練,正往回走。


    馬得斯打開見聞色感受了一下。


    “不好,那邊著火了!洛娜,快走!”


    正拿糖葫蘆舔得起勁的洛娜聽到著火忽然一愣,隨即三兩口咽下李維送的糖葫蘆,化作雲朵立馬朝黑煙的方向飄了過去。


    不一會兒,原本晚霞迷人的天空風雲突變,烏雲籠罩下,一場始料未及的大雨傾盆而下,瞬間將著火的餐館覆蓋。


    待李維和馬得斯趕到時,火勢已經基本得到了控製。


    雨勢比剛剛小了許多,人群熙熙攘攘圍了一圈,中間開出了條道留給城鎮救援隊搬運傷員。


    “呃!混蛋!放開我!”


    基德使勁扭動身子,他被兩個男人分別擒住手腳難以動彈。情急之下,他朝抓著他那隻手狠狠咬下。


    “嘶!”


    西裝男人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嗖的抽回手甩了甩,發現虎口處被咬出了一排血印。怒火嘩的蹭上腦袋,他揚起拳頭就朝基德臉上招呼了過去。


    “欠抽的小鬼!”


    砰!


    “基德!(小子!)”


    就在基德被一拳打飛時,兩道黑影閃電般從人群後方竄出,馬得斯從半空接住了基德,李維則是毫不留情地一記鞭腿甩在了出手之人臉上。


    “沒事吧,小子!”


    馬得斯急促地幫基德揩去臉上的汙血,但基德滿臉煙灰,汙血反而越抹越髒。


    “馬得斯?···還有哥哥?”基德眼神略微恍惚,當徹底看清來人時,不知為何,他隻覺鼻頭莫名有些發酸。


    基德嗦了嗦鼻涕,搖頭道:“我沒事!”


    不放心的馬得斯上下檢查了遍基德的身子,確認都隻是皮外傷後才放下心來,“呼,沒事就好。”


    他站起身,看向周圍的眼神逐漸變得嚴厲,“誰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對我兒子出手?”


    此時的達荷美還未從自己手下被李維三兩下解決的震驚中回過神,聽見馬得斯的話,她愣了愣,隨即指著基德厲聲道:


    “這小雜種是你家的啊!大家都看見了啊!他砸了我店裏的花瓶還想跑,跑不成就放火,現在我的店都沒了,你必須給老娘賠錢!”


    達荷美嗓門很大,說話時臉上肥肉一顫顫的,外圍人群都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是這樣啊,這小孩真沒教養”


    “不賠錢就算了,還放火,應該把這小子送進監獄呆幾天。”


    “喂喂,那個不是剛剛被足球踢到的家夥嗎?”


    “就是他,一臉凶樣,果然是個壞家夥。”


    “······”


    人們頓時議論紛紛,再加上他們中有餐館裏逃出的目擊者,一個孩子和一群大人,孰是孰非在人群中就這樣有了定論。


    馬得斯眉頭一蹙,然不等他開口。


    “不是的!”基德憤怒地指著達荷美,“你這家夥撒謊!明明都是你搞的鬼!想弄暈我!”


    “哦!天哪!眾目睽睽之下,這小雜種竟然還想反咬我一口!”


    達荷美裝出被氣得呼吸急促的樣子,不斷拍著胸口,好像這樣真能順過氣來一樣。


    她哭喪著喊道:


    “上帝啊!大家評評理啊!我的店都他被燒沒了,這要我怎麽活啊!”


    馬得斯低頭摸著基德腦袋,“基德,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有!我來買盤子,是這家夥把我帶到包廂想抓我,我才燒了這家······”


    在愈發嘈亂的人群中,基德焦急解釋著,但他還沒說完就被馬得斯揮手打斷。


    “所以,火是你放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


    基德張了張嘴,“我,我······”


    火的確是他放的,但那也是為了躲過達荷美手下的追捕,基德不理解,為什麽馬得斯要訓斥他。


    馬得斯轉身看向李維,“傷亡怎麽樣?”


    剛圍著火災現場轉了一圈,接著又從救援隊簡單地了解情況的李維:


    “問題不大,沒人死亡,但有兩個受傷的,”


    馬得斯點點頭,內心不禁鬆了口氣。深呼吸了兩下,他表情嚴肅地麵向眾人,“各位,今天這場事故責任全在於我,是我教導犬子無方,給各位帶來了麻煩,十分抱歉。”


    在議論聲中,他躬身彎腰道:


    “對於這場事故所帶來的傷損,我將全權進行賠償!”


    “喂!馬得斯!”基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為什麽···為什麽要道歉?明明是那個肥婆的錯。】


    無盡的委屈湧上心頭,基德鼻子酸得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這還差不多。”


    達荷美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但她卻仍一副氣憤委屈的表情,“你賠得起嗎!我這家店雖然隻要十多萬,但店裏的瓷瓶加起來可有七百多萬貝利!”


    七百萬貝利!人群一陣驚呼,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漁民一年也才掙七八萬貝利,七百萬足夠一個普通人生活十多年了。


    驚歎聲中,一個黃頭發蓋過眼睛的小男孩從人群外奮力擠了進來。男孩同樣也是一身灰黑,膝蓋上還有明顯的擦傷,赫然正是從廚房逃出來的基拉。


    “放火的混蛋!”基拉怒氣衝衝地跑上前一把揪住基德的衣領,“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嗎!”


    對突然出現的男孩基德有些懵,還沒回過神就被基拉含怒招呼了一拳。但對方畢竟隻是個普通小孩,基德很輕鬆就防住了第二拳。


    “喂,你這家夥也跟他們是一夥的嗎!”他扣住基拉手腕吼道。


    “可惡啊啊啊!”基拉把腦袋後仰,“就是你這混蛋放的火,艾娃和爺爺才會被砸暈過去啊!”


    話音落下,他一記頭槌狠狠朝基德腦門砸去。


    砰!


    【可惡,這混蛋頭怎麽這麽硬!】


    基拉暈乎乎地在原地打轉


    基德隻是捂住腦門後退了幾步,但他沒有急著動手,基拉似乎讓他意識到了什麽。站定身子,基德望向救援隊方向,就見一個女孩和一個廚師打扮的老人正躺在擔架上不省人事。


    對於基拉的出現,馬得斯和李維都沒有插手,隻是在一旁默默觀看。這時人群中似乎又傳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快看,那是基拉!”


    “基拉?是那個笑起來比烏鴉還難聽的家夥。”


    “早說了這家夥就是個掃把星,不然著火了怎麽隻燒他身邊的人。”


    “是啊,是啊。”


    “······”


    遠遠望著擔架,基德沉默了,此刻他心情有點複雜。


    【原來,是我讓他們受傷的麽?】


    旋即,他又把目光轉向了暈乎乎的基拉。


    【···這家夥。】


    基德走上前,同樣一把揪過對方的衣領,“喂,你的家人的事,我很抱歉,我會盡全力幫助他們恢複的。”


    說完,他學著剛剛馬得斯的樣子朝基拉鞠了一躬。


    基拉甩甩腦袋,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見基德彎腰道歉,餘怒未消的他並沒什麽好臉色,“最好如此!不然我會殺了你這混蛋!”


    如果不是已經確定爺爺和艾娃沒有生命危險,基拉絕不會和對方多說一句話。


    “···我明白了。”


    基德一臉鄭重,全然沒了之前的不服氣與委屈。


    “馬得斯!哥哥!請助我一臂之力!”


    雨點滴答落下,澆滅了飯館最後一點火花,隻剩下幾縷奚落的灰煙從黑色廢墟裏冒出。烏雲眨眼又散了開來,此時餘暉還未燃盡,天上仍掛著三兩片紅霞。


    “不錯。”李維微微揚起嘴角。


    “哈哈哈!當然!不愧是老子的兒子!”馬得斯爆發一陣豪爽大笑。


    見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達荷美皺了皺眉,不滿叫道:


    “喂!這小雜種的爺爺可是我的甜品師,現在他工作不了,你們也要賠錢!”


    “賠你錢?”


    豪爽大笑戛然而止,馬得斯斜睨著達荷美,聲音陡然變冷。


    “這位女士,我可從沒說要賠你錢。而且,我也沒有向一個想綁走我孩子的人販子給錢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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