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見你的真相,你所看見的,隻是你的影子。


    ——泰戈爾《飛鳥集》


    ······


    彩虹之國。


    海軍軍艦緩緩駛入港口,一隊身材玲瓏,凹凸有致的迎賓小姐擁簇在紅毯兩邊。妙齡少女們嬌笑嫣然,一口一個上校大人,聲音酥軟羞赧,欲拒還迎。


    粉紅世界看得瘦猴上校瞪直了眼,他三兩下吮吸完飲料,吩咐艦上軍隊原地休整,自己則隻帶了幾個親信下了船。


    “上校大人大駕光臨怎不早說?實在有失遠迎。”


    如黃鸝啼轉的清麗埋怨聲從人群後方傳出,少女們讓開條道。一位身著豔麗紅袍,青簪黑發高高盤起的女人優雅踱步而來,女人身後還跟著兩位侍女。


    “謔謔謔,今敏女王,上校我這回來可帶了這個數,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兩天就把我打發了。”


    瘦猴張開五根手指,眼睛賊一樣盯著今敏雪白半露的渾圓酥胸。


    “五十萬貝利?上校大人,都不夠我手底下的妹妹們買胭脂。”


    今敏嘟嘴幽怨道,兩腮就跟熟透的水蜜桃似地紅了紅。


    雖然她眼角魚紋已趕上少婦,但體態豐腴,媚眼如絲,嬌羞起來一顫一顫的,更撓人心窩窩。


    瘦猴癡癡地咽了口口水,靠近今敏壓低聲音奸笑道:


    “以我上校大人的實力,怎麽可能隻有五十萬,是五百萬,五百萬貝利!···今敏,要是今晚你也能伺候本大爺,下次我再多給你們王國這個數。”


    他伸出一根手指,另隻手則明目張膽朝今敏身後偉岸攀去。


    今敏巧妙地躲過鹹豬手,發出銀鈴般的嬌笑。


    “好啊,上校大人~不過啊,咱這兒可不興賒賬,下次的賬,我們還是留在下次算吧。”


    說完,她施施然轉身離去。


    “一不小心”青簪滑落,墨發如瀑,隻在原地灑下桃花酒香。


    ······


    南海海域。


    小木船行駛在平靜海麵上,劃過一道淡淡漣漪。


    “你是說,魚人島不僅位於聖地瑪麗喬亞海底一萬米,還有隻靠兩層泡泡膜保護的空氣?!”


    坐在船頭李維瞪大雙眼,拿著鋼筆記錄的手不禁頓住。


    將手中兩條被拍暈的三文魚扔到甲板,泰格從水裏一躍而上。憑借魚人特性,他身上殘留的海水都緩緩匯聚手端腳端,隨便一甩水滴就被甩出去了。


    泰格望著張大嘴巴吃驚的李維,既懷念又有些自豪的笑道:“當然,我的家鄉可是被譽為【海底樂園】夢幻般的天堂,”


    “真是不可思議……”李維喃喃。


    小時候為了探尋了解這個世界,他曾簡單測量過這個世界的大氣壓,最後發現比地球高出不少。海中的壓力也與大氣壓有關,每十米深的海水,約增加一個大氣壓,魚人島位於海底一萬米,不考慮水壓,光大氣壓強都是地麵的一千倍,這就好比在指甲蓋上施加一頓的壓力!


    李維咂咂嘴,咬著筆蓋感歎道:


    “有機會,我一定要去見識見識這強大的鋼化膜。”


    “會有機會的,你以後若想去新世界冒險的話,香波地群島有專業的鍍膜師,那裏可是四海與偉大航道的中轉站。”


    泰格翻尋著背包,邊如數家珍般講述這些李維聞所未聞的信息。


    “對了,你可別以為我們魚人島深處海底就沒有陽光,因為【陽樹夏娃】的存在,魚人島也有正常的晝夜變化,那是一棵能傳遞陽光的奇跡巨樹……”


    李維手下奮筆疾書,心下已將魚人島列進了必經之地。


    經過這些天的簡單相處,他與泰格相互都有了基本了解。一開始有所顧忌,李維並沒急著問有關魚人的事,但泰格似乎意外的聊得來。可能是興趣相同的緣故,大方開朗的泰格主動和李維說了許多冒險趣事與見聞。


    一來二去,兩人自然而然熟絡了起來。


    “李維,芥末和醬油你喜歡哪個?”


    耳邊傳來泰格聲音,李維抬頭望去,就見對方從包中翻出一綠一黑兩個調味瓶,然後熟練地將三文魚切片擺在盤子上。


    李維挑眉,收起紙筆問道:


    “這是生三文魚片?”


    “沒錯。”


    “那我要芥末味的。”


    “啊哈,和我一樣的口味。”


    泰格大手使勁捏了捏,把最後一點芥末擠了個幹淨,他歎了口氣,“又用光了,希望彩虹之國有芥末賣吧。”


    接過盤子,李維挑起一塊粉嫩肉片入口,芥末刺激味蕾,辛辣之感頓時從舌尖爬到喉嚨。他邊呼氣邊咀嚼魚肉,這樣吃能適當消減芥末帶來的刺激。反觀大快朵頤的泰格,絲毫沒被辣到。


    “泰格大哥,魚人也喜歡吃魚嗎?”李維眼神古怪問道。


    “人類的食物,魚人都能吃,”泰格吞下盤中最後一塊肉,滿意地舔了舔尖利牙齒,“但人魚是不吃魚的。”


    “魚人和人魚還有區別嗎?”


    李維聞言不禁有些疑惑,同在魚人島生活的物種難道還有不一樣?


    泰格:“人魚形態和我不一樣,他們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不過我們都是魚人島的居民,血統都一樣。”


    李維愰然。魚人島居民的性染色體組合方式應該是大於人類的,魚人和人魚結合,也能生下性別不同的人魚和魚人。


    比起魚人,人魚二字更能讓他耳熟能詳。


    安徒生童話中《海的女兒》,迪尼斯動畫電影《美人魚》……這些故事中的人魚無一不都留下了永恒的經典形象。


    單手撐著下巴,李維眯眼裝出一副回憶表情,“我曾在一本叫《荷馬史詩》的書裏讀過人魚的描述,據說她們擁有天籟般的歌聲,能讓人類完全沉浸無法自拔。書中稱她們為海妖,海妖們經常用歌聲蠱惑人類,然後吃掉人類。”


    泰格一聽,不禁握緊拳頭,他皺眉有些生氣道:


    “哼,善良的人魚才不會去蠱惑吃掉人類。恰好相反,是那些貪婪的人類!是他們覬覦人魚的美麗,把人魚們抓去當奴隸!”


    事實上,在偉大航道,不止是美麗的人魚,強壯的魚人也是被奴役對象。


    一路冒險,他見過數不清成為奴隸的同胞,那些可惡的世界貴族以擁有稀有的人魚和魚人奴隸為榮,一條女性人魚在拍賣場至少都是幾億貝利起步。


    李維沉默了······


    他是痛恨奴隸販的,也很反感奴隸製。無論魚人還是人魚都有不下於人類的情感與智慧,廣義上也類屬與人的範疇。他單純的討厭這種把人當貨品交易的製度。


    “抱歉。”李維挺直背坐正,嚴肅道。


    審視的目光落在李維身上打量了片刻,泰格眉間緩緩舒展,揮了揮魚蹼手道:“不用道歉,那並不是你的錯。我在大海上航行了這麽多年,對錯還是能看清楚的。魚人不一定全是好人,同樣,人類也不全是壞人。”


    說著,他偏頭望向平靜的蔚藍海麵,“所以啊……人類和魚人,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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