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當用合宜之分待妻子,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美好的關係從兩人的愛和理解中產生,無論何時何地站在彼此的立場上,為對方的益處考慮,必然讓兩人結合親密如一體。親密的關係是夫妻和諧相處的秘訣,無論遇到怎樣的問題,親密和信任總能幫助雙發共同麵對各樣的挫折、打擊。


    秦嵐的笑聲傳到廚房,月章有些臉紅,一方麵是自己的欲望表現的太明顯,一方麵是沒有照顧到妻子的身體。默默打開煤爐底部通風口,座上水壺,等待煤球燒起來。正式的晚餐尚未完成,妻子喝的鯽魚湯隻能頂一會,現在千萬不能餓著妻子。對待坐月子的女人千萬不能省,說不定哪一點沒做好就留下病根。坐月子實際上從生理角度來說,是一個產褥期。產褥期是分娩之後到產後的42天,也就是在6周這段時間,要把全身各個器官妊娠之後的變化,完全恢複到懷孕之前的狀態。所以,在這段過程中間,在生活上要特別的注意,因為要喂孩子、要產奶。


    產出新生命比做了一次手術的傷害還要大,幸好造物主把女人設置的比較強大,讓她們每個月經曆失血的過程,一直為生產的這一刻做準備。若是讓從沒有流過血的男人去懷孕、生孩子,估計每個男人的壽命會再次縮減。女人是一種矛盾的物種,身體看似羸弱,可每月都要經曆失血的過程,還是生龍活虎;脾氣好像強烈,然而淚水似乎不要錢,說來就來。也許女人就是因為矛盾重重,才顯得魅力無限。


    鴿子湯喝了,還剩下骨架,估計還能熬一熬,出點油水。兩個雞蛋,青菜一把,一鍋麵條,對付晚飯足以。月子中的女人忌辛辣,雞蛋煮出來,可拌菜,可單吃;青菜過油,少鹽,不放味精;麵條配點鴿子湯、青菜,一家人的夥食就可以解決了。


    很快一頓飯做好,端到秦嵐的麵前。秦嵐看到丈夫做的晚飯,自是九分滿意,剩下的一分怕自己吃的習慣,丈夫吃不飽。盛兩碗麵條,撥好雞蛋,擺上青菜,月章催促秦嵐快些吃,別涼了食物。月章也是餓極了,操心大半天,自己滴水未進,飯沒來得及吃,端起麵條,吸溜吸溜,大口吃起。


    秦嵐捧著碗筷,吃的斯斯文文,慢慢騰騰。把雞蛋搗開了,留下蛋白,將蛋黃夾到丈夫的碗裏,秦嵐勸丈夫:“快吃了吧,我不想吃蛋黃,聞著有點反胃。”


    月章知道妻子平時不吃蛋黃,也沒多想,拌了拌,大快朵頤。


    物質匱乏的時候,人都知道要抱團取暖,在你幫我、我幫你的氛圍中漸漸形成親密的關係。夫妻之間更是如此,共同麵對過困難和艱苦的伴侶,更能看到彼此在重壓而焦慮中的真實麵目。這樣的生活通常是平淡無奇的,連當時人身處此時此刻都未察覺彼此的真實情意,唯有在後來的年月裏回憶當時當景才唏噓不已,感歎“天上有月月月缺,人間有情情情滿”。《霍亂時期的愛情》寫到“愛情,首先是一種本能,要麽生下來就會,要麽永遠都不會”,對於身處患難的傳統人來說,愛情的本能就是抱團取暖,而且隻為身邊這個人抱著,絕不放手。


    “青菜淡了,你吃的行不,要不要放點鹽,油太少了,吃著不舒服。”


    “還行,你吃著行就行了,我無所謂,所有東西都能吃。你現在坐月子,少吃油膩,對寶寶不好。”


    “就知道你女兒,我的口味怎麽辦。你去拿點豆瓣醬來,拌一拌,嘴裏太沒味道了。”


    “家裏的豆瓣醬好像沒了,給你醬豆(發酵、醃製的黃豆),吃著還有嚼頭。”


    “這個豆子是不是上次你媽托人從家裏送來的。”


    “嗯,讓人從幾百裏外帶回來的。我媽知道我從小吃,就想給我再做點。”


    “至於嘛,又不是不能做,還要背著幾百裏地的帶著,麻煩死了。”


    “你說做,誰醃啊,我可做不出來。”


    “隻會吃不會做,豬一樣。”


    “我是豬,你就是母豬啦,剛生過小豬仔。”


    “你才是豬,不要躲,我要打你的豬頭。”


    “嗬哈哈,嫁豬隨豬,你在說自己呀,豬老婆,簡稱豬婆。”


    “我不是,你才是,哼。你請假了吧,老郭有沒有說什麽。”


    “請了,跟老郭說一聲就出來了,單位你還不知道,不檢查就沒事,最近屁事都沒有。”


    “老郭還算好說話,要是到了其他人那裏,就不好請假了。”


    “沒事,不用擔心,大不了扣兩天錢,寫個檢討。”


    “那不是,不錢扣,寫檢討就行了,紙才幾張錢。你回去跟老郭說說好話,別真扣了你工資,我們娘倆還指望你過活呢。”


    “沒幾個錢,我就說說。再說,你坐完月子就可以上班了,家裏有收入的。”


    “你就這麽想讓我上班啊,要累死我。要奶孩子,看孩子,還要上班,怎麽忙的過來。”


    “別啊,不是怕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悶嘛,還不如上班去,心情好點。”


    “這麽長時間不去上班,現在去不習慣,不過一個人在家確實太悶了。寶寶怎麽帶,父母都不來,現在走不開。”


    “到時候再想吧,大不了帶到單位去,有事讓人幫忙看一下。”


    “孩子太小了,不能帶出門,還是我再請幾個月的假,連著產假、暑假,估計到寶寶斷奶的時間夠了。”


    “時間是不是太長了,自己在家不會有事吧。”


    “你不用管擔心,我已經好了,我現在是母親了,你沒聽過嘛,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好,你是剛強的母親,我們也有堅強的寶寶。”


    小家庭的溫暖在於小事的磕絆,一件事情看似為家庭產生各樣的阻礙,實際在處理的過程中,夫妻對彼此的認識和依賴都在緩緩加深。生完孩子的秦嵐走出低沉的心情,能和丈夫正常聊天,這讓自己的心從懸空中放下。一直怕自己會出現產後抑鬱,給家庭帶來負擔。丈夫作為家庭的支柱,一直勉力支撐家庭,特別是在自己受到創傷無法分擔的時候,丈夫都是默默做事,即是在外再累,在家受到責難,還是微笑迎接自己和家庭。


    幸福不是一個人的事,幸福是雙方的默契、執拗和關注。丈夫不說自己的苦處,秦嵐也就不問,其實在心裏暗暗體貼辛勞的丈夫,寬慰的語言、慰藉的撫摸時長在兩人的交流中出現,能夠給予彼此最大的欣慰就是:你懂,我也懂。


    做好飯,端到房間,月章叫妻子吃飯:“秦嵐,吃飯了,快出來,過會該涼了。”好了幾聲妻子沒有回答,再叫一次也是毫無聲音。月章的心裏咯噔一下,今天這事不好解決。月章再次把飯食轉移陣地,一樣一樣端到臥室去。打開小桌子,放上飯菜,拿來小凳子,月章坐到妻子的背後,伸手試圖摟著妻子,讓她消消氣。


    “不要碰我!”秦嵐使勁抖肩,抖開丈夫的手。


    “吃飯啦,今天的飯給你加了蛋,快起來吃飯吧。”


    “哼!”


    月章再次把手搭在妻子的肩上,輕輕扳妻子,這次沒有被妻子甩掉手。


    “滾!”


    “別那麽絕情嘛,天大地大,打不過吃飯撒尿,快點起來。”


    “你才撒尿呢,你是狗,笨狗,撒尿狗。”


    “好,我是小狗,你快起來吧。”


    “不,你走,你滾。”


    見到妻子不肯起床,月章很無奈,下床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出臥室,邊走邊說:“飯我給你留在這了,我出去啦。”


    等一會,聽到背後沒有聲音,秦嵐轉過身子,四處瞧不見丈夫,才下床開始吃飯。剛剛去娘家借錢,來回騎車跑了兩趟,早就餓的頭發暈,要不是靠著一股氣撐著,自己差點就妥協了。丈夫平時不做飯,給出的理由是不喜歡廚房油膩膩的,自己的手沾到會難受。這麽奇葩的說法,秦嵐是第一次聽到,看在丈夫主動承包其他家務的份上,自己勉為其難的成為家裏的廚師長。很多時候男人不願意做飯,可偶爾做一次就會很好吃。吃著丈夫做的晚餐,色相不出眾,吃起來卻很爽口,味道鹹淡適中,煎的雞蛋也大小合適,秦嵐吃起來感覺很舒服。晚飯吃的真實狼吞虎咽,秦嵐的嘴巴一直不停,心裏嘀咕:以前沒吃過,月章的手藝不錯啊,以後找機會多讓他做幾次飯。


    大飽口福的秦嵐,埋頭苦吃,下筷如飛,不曾覺察背後有個人在偷窺自己。外物的月章聽到秦嵐起床的聲音,躡手躡腳靠近房門偷瞧妻子是不是吃飯了。果然,下了床的妻子好似餓鬼附身,吃起飯來如風卷殘雲,筷子來來回回都快看不見影子。開始月章還偷偷摸摸,怕妻子發現,接著發現妻子隻顧著眼前的飯菜,一點沒留意身後,月章幹脆看在門框上看著妻子大快朵頤。妻子吃飯專門避開自己為她煎的蛋,是不是不喜歡吃?不會啊,平時可喜歡吃了,就是蛋黃要挑出來。


    等到其他飯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秦嵐把筷子伸向煎蛋。月章想逗一逗妻子,也把筷子往煎蛋上伸。兩雙筷子在快要伸到煎蛋的位置相遇,秦嵐愣了一下,有點心虛,又不能顯得自己心虛,“啪”一聲把丈夫的筷子撥開,快速夾起煎蛋,在嘴邊轉個圈,把煎的黃白相錯的蛋白咬走,扔下蛋黃,起身撲上床,猛掀被子,蓋住頭,裝柔弱:“哎呀,我頭疼。”


    月章聽著妻子鼓鼓囊囊的嘴裏發出的含糊不清的聲音,心裏更無奈了,這是頭疼的樣子嗎?剛才筷子下的這麽快,可沒見一點頭疼的跡象。月章把像狗牙啃過的蛋黃夾到碗裏,默默轉身走了出去。


    秦嵐躲在被子裏,心砰砰直跳,感覺自己的小臉有點熱,秦嵐內心極為尷尬,


    可惡的月章就想看自己的笑話,我饒不了你。嘴裏還在嚼著蛋白,間或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秦嵐決定先裝頭疼,一會再收拾月章。心裏這麽想,身體卻抵抗不住疲倦的侵襲,吃飽飯的秦嵐慢慢閉上雙眼,不一會的時間就打起呼嚕。等到秦嵐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屋裏漆黑一片,安安靜靜,耳朵裏的鳴聲清清楚楚,秦嵐縮在被子裏茫然無措。秦嵐待了一會,摸摸身邊,沒有人,丈夫沒在身旁睡覺,自己抬起身子,揭開被子,下床。


    黑暗的空間有一絲窒息感,秦嵐想快速逃離黑暗的吞噬,雙腳在地麵的上方胡亂擺動,尋找自己鞋子,急躁中怎麽也找不到。內心的陰鬱再次來襲,好像某種看不見的物體披著暗色外衣在身邊纏繞,想喊卻怕驚到身邊的怪物,秦嵐顧不上再找鞋子,光著腳跑向屋外。


    昏黃的燈光照耀房間的中心,房屋的四周處於半暗半明中,一道影子被投射到牆上,靜謐的環境偶爾出現紙張翻動的聲音。秦嵐光腳跑到外屋,覺得眼前突然一亮,模模糊糊看不清,用手擋了一下光亮,慢慢適應暖色的白熾燈,看到丈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望著自己。丈夫的背後是一盞小小的台燈,燈光很弱,隻能照亮燈下的一小部分,隻適合看書、閱讀。秦嵐迷迷糊糊瞧著丈夫的身體,映著燈光,影影綽綽,隻能看到大概的輪廓,瘦瘦的、遠遠的。秦嵐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喉嚨被堵住一樣,壓抑、塞澀。


    月章被妻子弄出的響聲驚了一下,回頭看,看見妻子匆忙跑出臥室,一臉茫然,然後用手擋住侵襲的光線,傻呆呆的站在臥室門口。月章被妻子的動作搞蒙了,她是在怕嗎,是在等我過去嗎。猶豫不過一瞬間,月章起身走向妻子。


    妻子光著腳,站在門邊,像個孤寂的孩子,手擋在眼睛上,看不到表情,月章大步走過去,心疼妻子的無助,一把抱起妻子,做到身邊的沙發上。不知妻子為何現在這副樣子,月章把妻子摟在懷裏,敞開衣服,包住妻子身體,左手摩擦妻子的腳麵,為足部摩出熱量,驅散寒意。


    秦嵐被丈夫抱到沙發上,稍稍回神,頭窩在丈夫的脖頸間,蜷著身子,委屈的像隻小貓。或許受到燈光的感染,或許是自己積蓄的委屈無法自持,秦嵐小聲的哭起來。


    “別哭啊,怎麽了,別哭啊。”


    “我在呢,別擔心,好啦,好啦,我不怨你。”


    “是我不好,下午不應該難為你,別哭了好不好。”


    月章被妻子的哭聲弄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引得妻子委屈不已。


    “老公,我錯了,我不應該亂花錢,我不該衝動買衣服。”秦嵐邊哭邊說,“我也不知道到怎麽搞的,錢就沒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乖,別哭了。”


    秦嵐小小哭了一場,慢慢停下來,抽泣、哽咽、平靜。秦嵐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還有沒流出的眼淚,問道:“老公,我知道錯了,下次我不亂買東西了。你知道錯了嗎?”


    月章剛要繼續安慰妻子,被妻子的一句話問懵了,心裏不禁想:我錯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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