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說的,你一定要盡心。我在泥土裏摸爬滾打一輩子沒離開過,不像你們上邊的人有腦子。你說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賺錢,不過我相信你。”鄭書記舉起酒杯。


    月章和鄭書記碰杯,立下約定。


    月章來村隻有三天不到,幫村裏解決了拆遷的問題,還想著幫村裏怎麽賺錢。這讓鄭書記心裏很滿意,甚至有些感動,鎮上的那些領導除了吃吃喝喝,哪個為村裏想過,哪個主動為村裏開辟致富的路子?雖然眼前的年輕人看著經驗不足,可這股衝勁讓鄭書記很欣賞,自己年輕的時候正是靠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狠勁才在戰場上立了一份功勞,回來當上村書記。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啥都不怕,啥都敢試。


    當然,作為幾十年的書記,鄭前進還沒到靠著欣賞就能把村裏錢投出去的底部。月章提出的計劃是在路的兩邊蓋房子,不談能不能租出,至少蓋好的房子在那,不能長腿跑了,再不濟也能落個房子在村裏。鄭前進不懂商業的操作,但農村人固定資產的天然親近,讓自己不能拒絕這樣的提議。


    “月章啊,你剛來村裏,很多事情不了解,待時間長了慢慢就知道,村裏的事情沒啥,就是扯皮,靠著是嘴皮子慢慢磨。村裏的意見你不用擔心,我給你做後背,你把建房子還有啥找人租的事情做好,有好處絕少不了你一份。”鄭書記想要籠絡住眼前的年輕人,有想法、有衝勁,是個好苗子。


    “哎,書記,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前進村的環境好,書記您領導有方,接下來的事情全靠書記您領頭。”月章端起酒杯敬書記。


    前進村下一步發展的計劃到此定下調子,即將進入實施階段。


    “月章,那個民兵隊長你看怎麽樣?”鄭書記少見的有點不好意思。


    “你說的是那個年輕人,我看不錯,有朝氣。”月章試探的說。


    “嗬嗬,我就說,這小夥子不錯吧。蓋房子這個事情就讓他跟著你去辦,跑腿啥的,他還是有把子力氣的,村裏的環境也熟。”鄭書記介紹說。


    “好,您推薦的絕不會做。”月章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嘀咕鄭書記是不是還是信不過自己。


    “你別多想,本來呢,我也不把你當外人,我想把家裏的大妮許給他,等大妮不上學了,回來我就說,當時候年輕人同意就行。”鄭書記似乎看出月章的想法,解釋說道。


    “原來是書記的乘龍快婿,真是沒想到,來來來,敬書記一杯,祝兩個年輕人能早日結為連理。”月章恍然大悟,趕快敬了書記一杯。


    “好好好,接你吉言,喝一個。”鄭書記連說三個好。


    一頓夜宵賓主盡歡,公事、私事都有了眉目,鄭前進和月章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月章繼續留在這書記家裏過夜,兩人的緊密合作就此展開。


    又是一個不回家的夜晚。昨天晚上為了拆遷的事情忙到半夜,不知家裏怎麽樣了。月章和鄭書記說了一聲,自己回家看看。


    冬日的早晨帶著寒冷,不像北方的幹冷,南方的冷是濕的,透到骨子裏的冷。即是月章騎車活了很多力氣,關節裏還是感覺到有寒氣。厚厚的毛線頭套,平時的時候還能保持溫度,現在則是千瘡百孔,寒氣像刀子一樣鑽進頭套的縫隙裏。手凍的僵硬,刹車捏起來很硬,路上到處硬邦邦的,自行車顛來顛去,屁股顛的疼。


    騎車的過程寒冷無比,可心裏的期盼卻很火熱,家裏的妻女在家等著自己,有前方的目標,一切過程的痛苦都可忍受。快速騎了一大段,月章不敢大口喘氣,嘴裏的唾沫沒出口就變的冰涼,牙齒感覺都快被自己的唾沫凍掉了。呼呼喘著粗氣,盡力蹬車,慢慢自己身上有了寫暖意,比上車的時候好多了。冬天的風是從北麵來吹的,順著風走省了不少力氣,順風的爽快感也是讓人欲罷不能。


    妻子的身體不好,然而身上的熱量很多,抱起來好似一個暖爐,女兒在妻子的懷裏安靜睡覺,小臉紅撲撲的,不是被凍的,是阿媽懷抱的溫暖帶來的血色。


    月章帶著一身寒氣站在妻子的床邊,不敢驚動沉睡中妻子和女兒,這是自己要一生守護的家人,無論什麽人都不讓她們受到委屈,包括自己。不敢用自己嘴唇觸碰女兒粉顏,怕身上的寒氣凍著他,不敢用自己的紅腮輕撫妻子的臉頰,怕驚醒妻子美夢。瞧瞧的進來,默默出去,不顧嚴寒的天氣,清潔家裏髒垢,省去妻子勞苦。


    秦嵐是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喚醒的,咕咕叫的肚子又是被床頭的甜粥引發的。早晨起來,有溫暖的被窩,又熱騰騰的甜粥,最重要的是有期盼的人,是多麽美好。


    “你回來啦。”秦嵐帶著嬌嗔和月章說話。


    “嗯,粥剛出鍋,裏麵有冰糖,趁熱吃。”月章已然看著妻子一會,怎麽看都看不夠。


    “嗯~,我還困,你喂我。”秦嵐向丈夫撒嬌。


    “好,卿卿。”


    夫妻間小小的浪漫完全掩蓋了秦嵐心裏的怨氣,看到丈夫能在寒冷的天氣趕回來,自己仍在丈夫心裏有最終要的地位,秦嵐覺得昨晚的焦躁都是不值得的。這個願意為自己離家萬裏的男人,還是如最初的時候一樣愛著自己。


    冬天的天氣冷的快,粥還沒喝完,就有點涼了,月章又去盛出半碗,和妻子分了吃。結發夫妻同吃一碗甜甜的白粥,不偉大、不熱烈,就是讓人很安心。


    月章趁著吃粥的熱氣,躲進妻子的懷裏,和女兒一人一邊,占據著家裏的女人。輕聲說著在外遇到的事情,逗一逗妻子,擁抱的兩人慢慢升溫。可惜在關鍵的時刻,女兒哇哇叫出聲,打擾兩人的親密時間。


    秦嵐想起床查看女兒的尿布,月章按住妻子,自己披上剛脫下來的棉衣,轉到床的另一邊,再次忙碌起來。


    溫暖的時間是短暫的,半天的陪伴已是極限,村裏的事情月章感覺自己還是去看卡。


    “別人在村裏,有事能躲就躲,你倒好,進了村反而更忙了。”秦嵐埋怨丈夫。


    “這陣特殊時期,拆遷的事情來來回回,都是問題,不跟在眼前不放心。村裏好不容易換地搞點錢,不能讓村裏的人敗光了。村裏的幹部平時摸魚的本事大,撈錢的本事也不差。”月章向妻子解釋。


    “你去,你去,你去了就別回來了。”秦嵐還在賭氣。


    “好好,我不去,我在家陪你,無論怎麽樣我都陪在你身邊好不好。”月章知道妻子不是蠻橫的人,隻是有時有點小脾氣。


    “哼,誰要你陪,村裏才是你的家,才到村裏幾天,就兩次不回家過夜,你是不是看上村裏的哪個大姑娘了。是了,村裏的大姑娘年輕,好騙,長的又水靈,你肯定變心了,你走吧,不要回來了。”秦嵐的聯想能力很強。


    “哎呀,別瞎說,我心裏隻有你,裝不下別人。我去村裏才幾天,村部都是大老爺們,認識個屁的大姑娘。你放心,等我忙完這一陣,一定好好陪你。”月章向妻子作保證。


    “哼,還不來抱我。”秦嵐撒嬌。


    月章乖乖照做。


    下午的時候月章還是去了村裏,不看著自己還是不放心。村裏的事情曾經給月章極為不好印象,小時候在中部省份的農村,大隊的人不做人事,搜刮村民,一點不給村民活路,差點引發群體事件。現在下了村,月章心有戚戚,不敢怠慢。


    到了村裏,村部沒人,估計多數不是喝多了在家睡覺,就是在外晃蕩。村裏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村民家裏辦紅白事,能請到村裏的幹部就是有麵子,所以村裏的幹部不愁酒吃。


    月章見村部冷冷清清,轉身去了書記家,誰知書記也不在家,聽他家裏人說書記去疤子的隊組了。月章心感事情不對。,可是對村裏的路很不熟悉,不知如何去,隻能先去道路施工現場看看。


    現成很平靜,工人有序施工,該做的事情有很多,準備著明年春天完工,現在工人工作都在趕進度。既然找不到鄭書記,月章進了施工辦公室問問情況。


    不認識施工的人,月章在辦公室裏東望西望,好奇的看眼前的世界,和自己以前接觸的東西都不一樣。辦公室木板牆上掛著一幅圖,是施工道路的線路圖,一條紅線縱貫整個城市,從北到南,像一條大動脈,在其他位置很少能看到如此貫通的道路。往南看,建到大河邊,連著過河的汽渡;往北看,連著北邊的市縣,接入國道,連著很遠。盡管是一張圖,看得人熱血沸騰,充滿希望。這條路是機會,不僅僅是月章的機會,也是整個縣區發展的希望。月章內心的聲音告訴自己,一定要做點事情,幫這條路盡快貫通。


    內心的澎湃被現實的聲音的喚醒,月章被當作閑雜人員幹了出來。站在烈烈寒風中,月章有些懵,有些熱情被澆滅的尷尬。


    找不到書記,又被工地的人趕出來,月章幹脆回家。自己一腔熱血的趕回來,想不到撲個空,啥也沒找到。


    下午太陽很好,騎車的時候不帶手套都不凍手,月章慢慢騎車,享受冬日溫暖的太陽,能在嚴寒中找打美好,真實太幸福了。東西都是對比出來的,不管自己過的怎麽差,隻要有比自己更差的,就能在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到快感。就像今天的騎車,早上的時候嚴寒刺骨,下午的時候溫暖如虹,都是冬天,隻因為一點時間的改變,就顯得如此不同。


    月章的生活,若是不和別人比較的話,算是很舒適的,沒有沉重的壓力,沒有急迫的壓力,能做就花時間做,不能做的就晾起來,一切都可隨遇而安。最近使得月章憤憤不平的是“寫文章”事件,自己盡心盡力去做,沒落地好反而被算計了一通,寒心啊。月章騎車的時候想到這個事情是在氣不過,撒開把手往空氣中揮舞幾拳,發泄內心的不平。


    “咯噔”前側輪壓到一塊石子,正在月章撒手的時候,車頭直接蹦了起來。月章急忙伸手把住車頭,摁了下去,一番手忙腳亂才穩住平衡。


    唉,自己還是不能得意忘形,才想發泄一下就來個石子給自己提醒,月章心中找自己的原因。


    喜歡向內尋求的人容易被傷害,也更有同理心,月章有時覺得自己因為總是尋找自己的短處而心太軟,可忍不住再從自身的內心尋找內心的心太軟的原因。真實無藥可救。


    丈夫回到家的時候不到三點鍾,秦嵐詫異丈夫回來這麽早,自己已做好丈夫今天不回來的準備。


    “今天你怎麽這麽早?”


    “我是瞎積極,去了村裏一個人都沒有,到處找人也找不見,你說我去幹嘛。”


    “就你上進,以後還不如在家好好的待著,多看看孩子。”


    “好,我這就去抱我們家的小公主。”


    月章進了房間,自己的寶貝女兒正在啃小手,好像是餓了。月章抱起孩子,向屋外的妻子喊:“寶寶是不是餓了,你來喂孩子。”


    “剛喂過,他自己玩呢,你陪陪她就行了。”


    月章不時做出鬼臉吸引孩子的注意,不自禁發出呢喃的聲音,愛的孩子忍不住。小情人還沒長成型,混混沌沌中感覺眼前的就是自己前世的愛人,月明嗚嗚發聲,好像和自己的父親說話,這樣原始的語言不能用理智理解,隻能在親密的人之間傳遞愛的聲音。月章逗弄自己的小情人,愛著自己的小情人,眼睛裏全是美好的光芒。


    秦嵐快要出月子了,能在外屋站一會,有時候還能在院子裏嗮曬太陽,戴著孕婦帽子,不好看卻很實用。不生孩子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的耐心對待孩子,隻有親身體驗了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的信心。這幾日的時間,丈夫不在身邊,所有的事情隻能靠自己,秦嵐深刻的體會到作為母親的辛苦。丈夫回來了,給自己不僅是身體上的解脫,更多的精神的支撐。帶孩子的時候,秦嵐也在胡思亂想,自己要是沒了丈夫的支持會變得怎麽樣,這樣的想法是在不敢深想,好似想象的背後有深淵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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