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涼,和白天的氣溫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仔細想想,貌似現在的現實世界已經剛剛入冬了。


    那麽謹守著“與現實一致”這個條例的艾恩葛朗特,氣溫也是和外界差不多的吧。


    不過,無論外麵的氣溫有多低,被火爐烘烤著的營帳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至少在睡眠中的四個人都沒有感到半點的寒冷。


    “嗯~”


    輕輕的呢喃聲響起,並沒有驚醒旁邊的黑發男孩。


    冬夜慢慢地從躺著的地毯上坐了起來,揉揉自己的眼睛。


    界麵右下角顯示著1:00的字眼。


    “睡了七個小時了嗎?”


    印象中記得,他和綺茲梅爾從溫莉絲營帳那裏回來的時候,好像才是剛剛晚上六點。


    然後兩個人就互道晚安地進入了夢鄉,直到現在。


    不得不說,睡得是真舒服啊。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睡過這麽舒服的覺了,猶記得上一次有這樣的感歎還是在妮娜家裏的時候吧。


    “誒?不在?”


    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冬夜的視線越過了自己的兩位隊友,向著黑暗精靈騎士的位置看去。


    屬於這個美麗女精靈的位置現在已經空無一人,就隻有旁邊的栗發大小姐的半個身子侵入了她的領地。


    “醒得這麽早嗎?”


    冬夜手指輕劃,一件純白色的兜帽大衣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外麵的氣溫很冷,他還是穿上自己的衣服比較好。


    手腳輕巧,沒有驚醒帳篷裏剩下那一男一女,冬夜順利地走出了綺茲梅爾的帳篷。


    “果然很冷呢。”


    這溫度感人的夜風啊。


    冬夜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的上衣,將帳篷的門掩好,向著營帳外麵走去。


    月亮掛在空中,依舊散發著皎潔的光芒,整個黑暗精靈的營地靜悄悄得,除了到處響起的蟬鳴,就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了。


    冬夜行走在這樣的營地當中,少見得,一種安心的感覺填滿了自己的內心。


    用雪姬的話來說,他就隻是個沒有安全感的膽小鬼罷了。


    “嗯?”


    走了有一會兒之後,冬夜終於發現了一個和自己一樣醒早了的身影。


    瑩白色的月光灑在隻有一棵小樹的草地上,照耀得女精靈的紫發極度耀眼。


    冬夜站在她的身後,用同樣的視角看著麵前的墓碑,心裏有了些許的猜測。


    在昨天下午,他的黑暗精靈營地遊記當中,一直有那麽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充斥在所有的故事當中。


    “蒂……涅爾嗎?”


    冬夜的喃喃聲在這片幽靜的空間當中十分明顯。


    綺茲梅爾沒有回頭,看來是早就發現了靠近的冬夜。


    不過也是,綺茲梅爾的數值比起身為玩家的冬夜來說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再加上冬夜也沒想掩飾自己的腳步聲,能被發現是意料之中。


    “冬夜嗎?不好好休息可是會影響到戰鬥的。”


    正如冬夜想的那樣,綺茲梅爾開口說道。


    “已經足夠了,對於我來說,這已經是個久違的好覺了。”


    冬夜走上前去,和綺茲梅爾並肩站在一起。


    看著麵前這個木質的墓碑,眼神平靜。


    “這是我的妹妹,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


    綺茲梅爾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敘述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當然,這是在不去看她那雙充滿懷念、寵溺、悲傷、後悔等等各種感情所交織在一起的眼眸的前提下產生的感覺。


    戰士,真是一種很厲害的生物啊。


    冬夜心裏如此想道。


    “她是溫莉絲老師的弟子吧。”


    接著綺茲梅爾的話,冬夜開口說道。


    他腦海中閃過了在溫莉絲營帳中看到的那張照片。


    “被你猜到了啊。”


    綺茲梅爾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並不開心,更像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禮貌。


    這是她身為黑暗精靈騎士的涵養,與自己的感情無關。


    “蒂涅爾是溫莉絲婆婆唯一的弟子呢。”


    綺茲梅爾的聲音中充滿了回憶,回憶很好,它能成為一個人的寄托。


    “她從小的藥師天賦就很好,能被黑暗精靈中的第一藥師收為弟子,我真的很為她驕傲。”


    冬夜安安靜靜地聽著,他不知道現在是綺茲梅爾到底還是不是按照著自己的npc人設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就好像他在離開瓦利村時,忍不住對小妮娜說出那樣的話一樣,他願意在現在把這個溫柔的大姐姐當成是一個需要傾訴的人類。


    “她從小到大就是一個聽話,乖巧的女孩,從來不會讓人擔心。”


    綺茲梅爾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讓冬夜以為她在和自己的妹妹說話。


    “我本來以為,她會乖乖地待在王城當中,跟著溫莉絲婆婆好好地學習知識呢,畢竟她那麽優秀。”


    “但是,就是這樣乖巧可愛的她,第一次當了個‘叛逆’的孩子,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冬夜能聽得出來,綺茲梅爾很傷心。


    “她是……”


    “死於森林精靈的獵鷹師。”


    綺茲梅爾抬起頭看著夜空,眼神中是一種冬夜看不懂的情緒。


    “這就是戰爭呢。”


    這是一位戰鬥了許多年的黑暗精靈騎士發自內心的感概。


    妹妹的死,讓這位內心強大的戰士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這也是她被派來執行特殊任務的原因。


    正麵戰場上的戰鬥,她已經不想再參與了。


    說她是懦弱也好,卑劣也罷,但是,在唯一的親人逝世的如今,她就隻想躲開那個正麵的戰場。


    不是舍棄“戰士”的身份,而是一個人回到後方,獨自療傷。


    所幸她的直屬上司,那位強大的槐樹騎士團團長看出了她內心的傷痛,派她來到這裏執行任務,讓她能名正言順地好好休息一下。


    不然的話,思念著妹妹的她,隻會心不在焉地地奮戰,然後從容地死在戰場之上。


    “戰爭嗎?”


    冬夜同樣也看向了夜空,他在一個多月前還生活在安穩的現代社會,對於這個詞語,他並沒有太直接的感受。


    誒?等等……


    “抱歉,冒昧問一下,你的妹妹,蒂涅爾小姐,是在什麽時候……”


    冬夜的聲音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他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很合理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有些難受。


    “大約一個多月前吧。”


    一個多月!


    聽到這個時間,冬夜的嘴角瞬間掛上了一道濃濃的苦笑。


    他該怎麽說呢?


    劇情殺嗎?


    蒂涅爾的死似乎不止是因為兩大精靈種族的爭鬥,也許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這段給他們這些艾恩葛朗特的外來者準備的劇情。


    一個悲傷的背景故事。


    那麽,屬於綺茲梅爾寄托的回憶,到底是她從小到大的經曆,還是係統上的設定呢。


    冬夜不敢深想了,他怕自己越想下去越明白事情的真相。


    乖巧可愛的蒂涅爾小姐並不是死於回憶當中,而是為了他們而死。


    甚至於,到了現在,冬夜都在疑慮,這個虛擬的遊戲世界當中是否有過一個叫做“蒂涅爾”的女孩呢?


    不想了,不能想了。


    如果在這樣想下去,他也許就不能再把眼前的綺茲梅爾當成一個可以交流的……大姐姐。


    “怎麽了?”


    綺茲梅爾疑惑地問道。


    冬夜的異樣全都收入在她的眼裏,她不明白為什麽冬夜會在聽到自己妹妹的死期時,露出這樣難以理解的表情。


    “生病了嗎?”


    綺茲梅爾的聲音裏充滿了關心,將冬夜的思緒從某個死胡同當中拽了回來。


    完了完了,他被某個叫做“桐人”的胡思亂想怪物給傳染了。


    太可怕了,為什麽連他都開始這樣鑽死腦筋了呢?


    不用說,一定是桐人那家夥的錯。


    嗯,一定。


    “沒事,可能是著涼了吧。”


    冬夜回複道。


    他們為什麽會和身為npc綺茲梅爾如此親密?


    不就是因為對方所含有著這份濃濃的感情嗎?


    如果綺茲梅爾也是那種隻會跟著任務劇情進行交流的“死人”,冬夜根本就不會因為剛才的那個問題而感到任何的困擾。


    “是嗎?那你可要注意一下了,一個強大的戰士,可不能隨隨便便的生病。”


    黑暗精靈騎士聲音平緩,但卻有著掩飾不住的關心。


    “去找溫莉絲婆婆開些藥吧。”


    “不用,不用。”


    冬夜連連擺手。


    “你別忘了,我也是藥師。”


    “對哦,冬夜也很厲害呢,能被溫莉絲婆婆那麽稱讚。”


    綺茲梅爾掩著自己的誘人紅唇,輕輕的笑道。


    “小事,小事。”


    冬夜同樣笑著,沒有絲毫的尷尬。


    從小到大,他對於這些稱讚類的話語都是照單全收。


    習慣了,反正他的謙虛,隻會被人說成是“虛偽”。


    “能在那種情況下斬殺那個森林精靈,你的劍技也很厲害。”


    雖然不知道綺茲梅爾為什麽能從那個聯想到這個。


    但是冬夜還點了點頭,沒有回應。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殺掉那個森林精靈所用的手段並不是綺茲梅爾所說的劍技,更多的,是他對對手動作的計算。


    “可是呢~”


    綺茲梅爾的表情俏皮,但聲音裏卻是無法改變的成熟。


    “為什麽你會那麽‘害怕’呢?”


    !!!


    冬夜的眼眸收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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