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異類”。


    幾乎身邊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我自己也有些記不清了。


    也許是在我第一次解開姐姐花費了三四天才算出來正確答案的數學題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懂這些。


    小小的我坐在房間裏,看著姐姐因為麵前這些卷子而愁眉苦臉的時候。


    我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想要姐姐開心。


    姐姐露出笑容的樣子,是最好看的。


    但是,為什麽,她會生氣呢?


    小小的我一點也不明白姐姐那個時候的想法。


    而從那天開始,姐姐就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七歲,九歲,十二歲,十四歲,她就這麽逃離了我的身邊。


    那個空曠的大房子中,再也沒有人陪著我一起長大。


    我也曾經試著融入過人群,也曾有過能夠稱之為“朋友”的角色。


    那是什麽時候呢?


    我的第一個“朋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一個女孩,一個眼睛很漂亮的女孩。


    她的樣貌在我的腦海裏早就模糊的看不清了,我隻記得幼稚園的老師曾經不止一次的誇讚過她的可愛。


    嗯,也許是真的很可愛吧。


    畢竟能被那麽多小朋友和大人喜歡。


    那個時候,爺爺還在世,爸爸媽媽還沒有現在這麽忙,姐姐也是一如既往地寵溺著我。


    仔細想想,好像那段時間,是我這短短十四年中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但是,我被“背叛”了。


    被……狠狠地“拋棄”了。


    閃耀的光芒會匯聚想要取暖的人,但過於閃亮,隻會被這耀眼的光芒給深深的傷害。


    能夠接受光芒的人,必須要同等的耀眼。


    那個時候,我並不懂這些,所以,年幼無知的自己,受到了來自人群的第一次傷害。


    我選擇了隱瞞,我覺得,哪怕被傷害,我還是有著自己的家人。


    爸爸媽媽依舊很愛自己,姐姐也是一如既往地寵溺著我。


    一切都沒有改變。


    再次想要交朋友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歲了。


    十二歲啊,真是記憶猶新的一年。


    身邊已經空無一人的我,終於是學會了掩藏。


    從被姐姐厭惡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學著將自己那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掩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


    過去的幾年裏,因為我的“肆無忌憚”,自己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被無數的人指指點點。


    那個叫“源東夜”的男孩,在少年時候就站在了所有人的頭頂,被所有人視為……


    “異類”。


    我走在這茫茫的人海當中,所有人都對我避之不及。


    所以,我卑微地收起了身上所有的鋒芒,在父母顧不上的情況下,轉到了另一所學校。


    有了一個新的開始,有了一個新的人設。


    然後,開始了一段新的,假的,虛偽的人生。


    就當我以為我可以舍棄過去的時候,我發現,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異類”就是“異類”,再怎麽假裝,也改變不了你身為“異類”的特殊。


    他被“找到”了。


    然後,又一次被“拒絕”了。


    從那之後,我就對所謂“溫暖”的人群,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像一個膽小鬼一樣,把脆弱的自己藏進了內心最隱秘,最深處的地方。


    我開始學著主動拒絕。


    隻要不接觸,就不會受傷害。


    所以,他冷若冰霜,所以,他拒人於千裏之外。


    直到,那個晚上。


    說實話,我自己都知道,我的情緒是異常的。


    在茅場晶彥宣告死亡宣言的時候,我的心跳沒有絲毫的變化。


    平靜,淡然,無視,不在乎。


    就好像眼前已經沒有了任何能讓我感到有所觸動的事情。


    我是不正常的。


    這種情緒是不正常的。


    沒有熱情,沒有恐懼,沒有歡喜,沒有悲痛至極。


    在這個死亡遊戲當中,我,依舊是個“異類”。


    而真正讓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是之後的那件事。


    那個被白藍色碎片鋪滿的夜晚,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異類”必須死!


    這是那個id叫做“近衛”,真名叫做“黑澤林木”的玩家在臨死時給我最後留下遺言。


    我啊,真是被人深深的厭惡了。


    綺茲梅爾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異類”這種東西。


    我隻是一個還沒有找到歸宿的遊人。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哦,不對,綺茲梅爾的話應該不能說是人吧。


    不管這些,這確實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說實話,麵對這樣的言論,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很複雜。


    我在告訴自己,這話語中的合理性完全無法認同,這隻是身為一個黑暗精靈騎士,綺茲梅爾自己的獨特認知。


    可就是這樣,另一邊,我又在心裏期盼著,也許,說不定就是這樣呢。


    在六人小隊解散後,我又一次組隊了。


    這一次的隊友是很優秀的那種。


    細劍士小姐亞絲娜,封弊者直劍士桐人。


    兩個人都是sao當中最頂尖的玩家。


    那一天,在第二層廣場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在第一層密林中和自己刀劍相向的男生。


    雖然他戴了一條可笑的頭帶,但是那張俊秀的臉蛋還算是有些辨識度的。


    我聽到了他和身邊女伴的對話,然後是出於什麽原因呢,我向他搭了話。


    仔細回憶一下,那個時候,好像我自己的精神狀態並沒有那麽正常。


    嗯~


    沒有那麽相對的正常。


    然後我就從那個叫做“亞絲娜”的女孩口中知道了他的故事。


    我有點驚訝,居然真的會有這種傻瓜一個人承擔起所有的惡意,獨自前行。


    說實話,我有點佩服這個家夥了。


    或者說,自私地不想受到任何傷害的我敬佩所有無私的人。


    這樣的人,很厲害。


    之後,我和他們兩個組了隊。


    一切都很好,身為隊友的話,沒有比這兩個人更好的選擇了。


    隻是,我好像做了什麽,惹亞絲娜生氣了。


    不能理解,無法分析,亞絲娜生氣的原因是什麽?


    是我太過於自作主張了嗎?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隻是隊友嗎?


    隊友的話,就隻是臨時組隊,互不幹涉對方的存在吧。


    為什麽會因此而生氣呢?


    我思考了很久,在大腦中一直分析著原因。


    好像……


    還是不明白。


    就隻是知道,貌似亞絲娜對他那異常的心態,有種莫名的討厭。


    不是姐姐眼中的那種討厭。


    而是一種無關於我自己本身的討厭。


    想到這裏,我就放棄了對這個問題的思考。


    沒有必要的,等我回到第三層,這件事情應該就會過去了吧。


    額……


    好像就算是過不去也沒有什麽辦法,那個傲嬌的女孩,就連他有時候都有些沒辦法應對。


    不過,如果相看兩厭,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散攤子罷了。


    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來到這個世界,我遇到了很多的人。


    形形色色。


    已經逝世的近衛三人組。


    倔強的嚴謹少女茉子。


    變態的殺人狂poh。


    高尚的“封弊者”桐人。


    善良的傲嬌大小姐亞絲娜。


    被利益蒙蔽,最後幡然醒悟的“傳說勇者”。


    懦弱純良,卻在關鍵時候勇敢站出的涅茲哈。


    以及舍棄了全部的戰力,投身於sao後方援助的情報販子阿爾戈。


    小妮娜,麗奈奶奶,愛德華,綺茲梅爾……


    各種各樣的人或npc。


    這是我過去的人生裏,無法與之相遇並產生交集的角色。


    怎麽說呢?


    就感覺我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遇到了過去十幾年都沒有遇到的人。


    我雖然還在躲避。


    但我已經直麵了內心。


    最重要的,也許是一種獨特的巧合。


    那一天之後,我遇到了鏡子中的人。


    我遇到了她。


    與我相似的她。


    樹木之下,男孩抱著膝蓋坐在樹下,顯得格外的孤獨。


    “沙沙。”


    這是草木被撥開的聲音。


    男孩睜開眼睛,看著緩步走來的身影,那未被兜帽遮著的俊臉上淺淺地勾起了一道弧線。


    “你來了啊。”


    “我來了。”


    帶著同樣的笑容,女孩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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