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深淵法師


    ‘幸好剛才選擇前衝錯身攻擊,要是選擇後退避讓,老子估計得被劈成兩片!’


    看著巨斧劈砍的地麵後,斧刃落點前方那道一米多長的裂口,徐贇都能想象到巨斧劈斬時帶起的斧風該是多麽恐怖。


    ‘傷口裂得這麽大是暴擊了麽?’


    同時徐贇開始慶幸自己每天早晨起來讓黎明神劍曬太陽,如今算是享受到這個習慣帶來的福利了。


    暴擊率和暴擊傷害是遊戲中才有的屬性概念。


    在徐贇想來暴擊率加成換在現世裏,應該是提升自己造成重傷的概率,但其實這本身是與個人武藝息息相關的,武藝精湛自然就能在每次攻擊中造成更多傷害,技藝精熟當然也更容易擊中對方要害。


    這就好比弓箭手射中敵人頭部,造成致命打擊是毫無爭議的事實。


    一箭射在腦袋上還不死的,徐贇現在都還沒見過這種怪物。


    這個提瓦特畢竟不是遊戲,受傷會疼,會流血,會影響行動,會使自身衰弱。生命也不是血條,哪怕被命中要害暴擊造成巨額傷害,隻要血條不空,就死不了。


    要害受創,人就直接噶了。


    但現在看來,顯然自己的理解還是略有些淺薄。畢竟係統賦予了自己殘血滿狀態的能力,那係統給予的暴擊率加成和暴擊傷害加成,肯定也不會隻是簡單的屬性數字。


    而它們在現實裏應用出來的效果,就徐贇現在看來,簡直喪心病狂。


    撕裂噴血的傷口,令徐贇心中底氣莫名變得充足起來。


    嗷~


    巨斧勇士一聲痛呼,轉頭用血色的雙眸死死瞪視著徐贇,那對圓形瞳孔覓程了一道縫隙。


    鬆開一隻握住斧柄的大手,四根手指在腰間受創的傷口邊摸了一把,溫熱的血液將指頭染紅。


    嗤~


    白骨麵具下鼻腔的位置噴出兩團白氣,看得徐贇一愣。這見鬼的天氣熱得絕對超過35c,它鼻孔裏竟然還能噴出白氣!


    “嘰嘰狗。”嗓音沉悶而平靜,但徐贇卻聽出了幾分冷意。


    它尚未鬆開巨斧的手臂,肌肉在抖動中越發膨脹,蚯蚓般的血管將皮膚撐起,看著好似胳膊上纏了一圈纖細的藤曼。


    咯吱咯吱


    戰斧在巨大力量拖拽下,被緩緩從岩石地麵中拔出,斧刃的金屬和碎裂的堅硬岩石摩擦處令人心顫的喳喳聲。


    徐贇不再猶豫,對麵巨斧勇士那超過自己一倍,接近三米的身高,肌肉強壯厚實的龐大軀體,的確給自己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可比起曾經麵對的那頭霜鎧王還是差了許多。


    他再次箭步突進,趁著它還未把巨斧拔出,自己要抓住機會造成更多傷害。


    如果能就此將它解決,當然是最好不過。


    長劍劈斬,作為單手劍被當作雙手武器使用,黎明神劍的劍刃便顯得有些長度不足。


    不想貼得太近使自己受傷的話,則隻能保持一定距離,但那樣做劍刃隻能在對方強韌的皮肉上留下一些無關痛癢的淺淺傷口,遠不足以致命。


    一步落下,徐贇已經衝入危險距離,劍刃自上而下劈出一條斜線。劍刃冰冷的輝光劃出淩厲的圓弧直奔站立不動的丘丘勇士大腿外側。


    ‘先廢了你的下盤!’


    然而劍刃尚未建功,一道黑影帶著嗚嗚的悶響迎了上來。


    嗤呲!


    徐贇隻覺得手中劍柄傳遞過來一道巨力,這力量險些將黎明神劍帶著從他手中掙脫彈飛出去。


    他幾乎本能的捏緊了劍柄,那股巨力便順著劍柄衝擊在自己身上,他腳下微微一錯,讓靴底微微離地,在保持住自身平衡的情況下,整個人貼著地麵向後滑退了小半米。


    剛才劍刃碰撞的瞬間,他第一次從黎明神劍的刃鋒下感覺到無法斬斷的堅硬手感。


    巨斧丘丘抖了抖手,麵甲鼻孔位置又噴出兩道白煙。作為拳麵的三根手指已經被這一劍砍的白骨外露,那指骨上劍痕深入過半,已能看到內裏泛紅的骨髓。


    剛才竟是被它一拳打散了劍勢,即使手中戰斧尚未拔出,它也不是好惹的。


    徐贇怎肯給他喘息機會,剛穩住身體便再次一蹬地麵再次前撲,這一次他攻向巨斧丘丘勇士正在拔出巨斧的右臂一側。


    左手拳頭再至,帶著一溜飛灑而出的鮮血拉出一條赤色軌跡。


    徐贇雙腿猛然間向下彎曲,腳步一錯弓著身體扭轉變向,向前下劈的長劍在揮舞到一半時驟然改變線路,變作傾斜角度極大的橫削。


    他的確隻鍛煉過劈柴,可這不代表他隻會死板的隻能一直用劈斬這一招。身體旋舞,長劍如影隨行,冷冽的劍刃在空中畫出一麵折扇,自丘丘勇士右側一掃而過。


    充分利用自己和丘丘勇士的身高差,徐贇在躲過拳擊的同時一劍切削在它右腿膝蓋窩後方。


    這次劍刃反饋來的手感同樣艱澀,卻還是被他利用劍刃拖拽成功割斷了丘丘勇士的一根腿筋。


    這一劍沒有暴擊,也就沒有傷口進一步撕裂惡化。


    徐贇當然有些遺憾,但現在他全身堆疊屬性的裝備提供的暴擊率合起來都還不到25%,基本上四到五劍就會有機會暴擊,當然運氣好連續暴擊也不是不可能。但徐贇對這種‘歐狗’體驗根本未報一絲期待。想自己在遊戲裏卡池賭臉的時候近乎次次大保底那黑道不能再黑的運道,實在不能指望現在會有什麽起色。


    得虧早上給黎明神劍曬了太陽,獲得了沐浴晨曦的武器特效。有21%暴擊率加成。不然就靠著一張戰狂的鬼麵主詞條加成的2.3%暴擊率,自己累死之前能不能砍出暴擊還真難說。


    嗷咕咕!


    丘丘勇士再次痛呼,受傷的右腿顯然有些撐不住力,拔起巨斧的動作位置一頓。


    徐贇就勢再近一步,揮劍上撩。


    “副團長賜予我力量!”這一式模仿的是琴的重擊劍技。


    他當然不指望自己能把丘丘勇士挑飛,長劍上挑實實在在切入了他右肩膀腋下三角肌,銳利的劍刃破除阻滯,直接將三角肌切開小半。


    嗤!呲!


    又見暴擊。


    向上拔起巨斧的右臂本就正在迸發全力,腋下三角肌被切斷,傷口在它自身巨力下再次慘遭更深一步的撕裂,一根根肌肉纖維繃斷,徐贇從斷開的傷口創麵看到了撕裂斷開的纖維束,自己都覺得肉疼。


    嗷嗷嗷!


    丘丘勇士低沉的吼叫著,握著斧柄的右手鬆開,順勢便向外側擺出一拳,徐贇一擊得手之後雖有撤步,但離得仍是太近,這一拳躲不開。


    可它三角肌受創,驟然向後擺臂已失去一部分肌肉力量支持,這一拳動作比揮舞如風的左拳慢了許多。


    徐贇往地上一蹲便躲開了這一擊,順勢一劍砍掉了它兩根腳趾。


    丘丘人的手指和腳趾不同於人類,隻有四根,砍掉兩根之後它右腳站立便更加不穩。


    丘丘勇士放棄了巨斧,抬起右腳往蹲在地上的徐贇踩來,可它抬腳踩踏的動作比揮拳慢得多,徐贇從容避過,卻不想它不光是抬腿踩人,一雙手臂在踏腳的同時已經雙手抱拳高舉過頂,


    拳錘緊接著踏步落下,這竟是一式兩段攻擊。


    徐贇方才躲避采取的是後退,此時站位避開了腳踏卻避不開比它那短腿更長出一倍的長臂錘擊。


    避無可避要看怎麽選擇臨場機變,此時還有生機。


    徐贇跨前一步,瘦小的少年體型給他帶來了更多靈活選擇的機會,他貼近丘丘勇士身體,躲進了雙臂抱拳夾成的三角空缺中央。


    丘丘勇士這一錘擊就和先前揮舞雙刃戰斧時一樣動作幅度極大,勢大力沉的錘擊砸下時想再臨時改變動作已是不能。


    而徐贇手中的劍鋒已經等在了它隨著整個身體向前撲過來的脖頸前方。


    丘丘勇士當然也看到了那泛著冷暉的劍刃,它極力偏轉脖頸向左躲避,徐贇甚至都聽見了頸骨扭動發出的嘎巴聲。


    轟!


    塵土飛揚。雙手抱窩而成的拳錘砸得地麵一顫。


    嗤!


    劍刃刺入了它比徐贇腰還粗一些的脖頸右側,沒至劍柄,一截劍刃刺穿了脖頸從後側皮膚穿出。


    因為它避開了正麵,所以劍鋒也沒能刺傷頸骨,但這對於徐贇來說已經足夠。


    他抬起一左腳踩在丘丘勇士右肩頭,鞋底踩在那精壯的肌肉上,觸感硬的仿佛一塊石頭。


    左腿發力蹬踏,雙手握劍抽拉劍刃,鋒銳的黎明神劍切割起它脖頸大筋的時候雖說有些費力,但比起那且不斷的骨頭來說,還是可以順利完成任務的。


    嗤嗤嗤呲呲!


    劍刃如屠刀,將它脖頸小半肌肉盡數割斷,也割斷了一條至關重要的動脈血管。


    “這下看你死不死!”


    熾熱的血液噴灑出來,竟有小半已經混染著紫色。


    徐贇連忙蹬腿一跳,躲開噴濺,要知道這頭丘丘勇士的血液是能夠腐蝕地麵的,若是噴到自己身上,下場注定不怎麽美麗。


    丘丘勇士鬆開抱成一團的拳錘,雙臂撐在地上便要站起身,歪著脖子用那雙赤紅的眼眸盯著徐贇。


    “嘰嘰狗,嘰咕。”


    噗哧~


    鼻孔又噴出一點白煙。


    它眼中的瘋狂和暴虐更加熾烈,瞳孔中綻放的血色光芒卻在徐徐衰減。


    “聽不懂啊,夥計。”徐贇撇了撇嘴,吐出一口剛才吸進嘴裏的塵土。而後輕巧一跳,便落在丘丘勇士背上。


    它雖掙紮著想要重新站起來,但顯然力量正快速離它而去,試了兩次都沒成功。


    徐贇落在它背上之後也不猶豫,直接長劍向下一刺,劍刃破開皮肉,從背脊肋骨的縫隙劍穿過,刺透了它的心髒。


    “好歹當了小半年屠夫,這心髒位置咱還是找的準滴。夥計,別怪咱心狠,你也別掙紮了,趕緊嗝屁去投胎吧。”


    徐贇說著將劍身一扭,把傷口撐開,一道逆血直接從撐開的傷口裏噴出,徐贇不得不鬆開劍柄躲避。


    一隻大手背轉過來往後背方向一抓,恰巧被他躲開。


    那大手捏住了黎明神劍,劍柄對它來說實在太細,捏在三根受傷的手指裏就像一柄玩具。


    呲!


    丘丘勇士拔出了刺穿自己心髒,給它帶來極度痛苦的長劍,三根手指捏著它隨手丟開。


    而後左臂返回前方再次嚐試撐起身體,背後的傷口沒有黎明神劍堵著,一道又一道血色泉水噴湧而出,這血泉噴湧的力道越來越低,它雙臂也越來越軟。


    “嘰嘰狗···”


    丘丘勇士的嗓音自白骨麵具下飄出,剛撐起不到一半的身體頹然摔回地麵,再次掀起一陣煙塵亂舞。


    白骨麵甲上的巨大尖角一支紮進了青石地板,黑黝黝的眼洞中紅芒徹底熄滅。


    “······它也不想死的,誰特麽想死啊?”站在一旁的徐贇第一次直觀了生命在死亡前最後的掙紮,自以為冷硬的心腸被深深的觸動。


    怪物隻是怪物。


    他如是告誡著自己,走到被丟開的黎明神劍處,俯身拾起。


    這場戰鬥時間雖短,但體力消耗卻相當巨大,原本有些拉傷的右肩更是隱隱作痛。他一邊喘息,一邊想要坐下來休息片刻。至於大殿裏有什麽怪物,他現在是不想搭理了。


    ‘隻要它們不出來,老子我就不進去。’


    ‘不過,這些丘丘人是怎麽上來的?我知道騎士團有意圈養一些怪物給學徒們練手。要把這些家夥送上來總有路徑可走吧?’


    ‘我可不想直接飛下去,這風之翼能不暴露還是不要暴露的好,留作一張底牌。’


    徐贇在後背甲殼中央位置摸到一個按鈕,胸前的按鈕是用來張開翅膀的,背後的按鈕按下之後,風之翼開始再次變形。而後自從他身上脫離,重新化成了羽翅形態,按下核心位置那個圓圈中央交叉的按鈕,機械風之翼再次變回了蛋型。


    噫~~嘻嘻嘻~


    詭異的笑聲響起,嚇得他趕緊握穩長劍,擺出戰鬥姿勢。順便把風之翼丟回了背包空間。這東西以後還有大用,如果打鬥的時候損毀了,自己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再怎麽說,激活這玩意兒都消耗了一枚原石!


    徐贇看著敞開的大殿金屬大門,經曆過不知多少歲月的風蝕又附上了厚厚一層塵垢之後,大門上那頭振翅高飛的神鷹浮雕隻能隱約看出輪廓。要不是它的造型和西風騎士團的團徽上那頭鷹幾乎一模一樣,徐贇也不能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聲音是從哪裏飄出來的,但我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徐贇咽了口唾液,緊張的凝視門後那黑洞洞的大殿。


    噗~


    一個泡泡在他麵前兩米處憑空出現,


    接著兩個,三個。


    第四個泡泡出現時。藏藍色的光芒隨之一閃,那隻泡泡徒然被撐開變大。


    “深淵使徒!”徐贇一驚已叫出了聲。


    咦~?嘻嘻嘻~?


    一名披著深藍色長袍,人形怪物憑空出現在泡泡內。它手持做工精細考究的長柄法杖,法杖頂端嵌著碩大的深藍色寶珠。精致小巧甚至有些可愛骨質麵甲幾乎包裹了大半個腦袋,兩隻細長的黑色耳朵向後伸展到一半耷拉下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黑發微微泛藍,即使是如此炎熱的天氣,它仍披著一條厚實的毛絨披肩。


    徐贇臉色陰沉下來,這絕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應付的角色。


    他一步一步緩慢向後倒退,想要尋個機會逃走,可想到剛剛才收進背包的風之翼,此刻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沒有風之翼他就算跳下山崖逃走,都不行。


    那等於自殺。


    看著那層套在它身外的圓潤大氣泡,這玩意兒可不是什麽簡單的水泡,而是深淵使徒的魔法護盾!


    在沒有元素力量加持的情況下想要擊破這層看似單薄的水泡護盾,幾乎癡人說夢,而且人家也不會老老實實站在那裏給你砍不是?


    再次咽下一口唾液,徐贇開始搜腸刮肚的思索此時能夠用來解決當前困境的手段。


    “我以為是什麽厲害的角色到來,能將我布置的護衛這麽快解決,沒想到竟然隻是一個人類幼崽。”深淵使徒幽幽的吐出連串徐贇聽不明白的詞匯,當聲音進入耳朵後,大腦卻已經明白了話語中的含義。


    “你竟然會說神語。”徐贇牢牢盯著它,為了不顯心中怯懦,開口回應道。


    深淵世徒微微一愣,小巧麵具上巨大的眼眶中央那兩隻金黃色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眼角向內側中央開始一點點緩緩變紅。


    “神語麽?也許曾經是吧。不過你竟然能聽懂,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你這樣的人類幼崽不能讓你成長起來,不然殿下在未來將會多出一枚絆腳石。”


    它語氣平和的敘述著,握在左手中的長柄法杖輕輕揮舞,那顆巨大的深藍色寶珠煥發出盈盈光輝,它用這光輝在半空裏書寫出幾個徐贇完全看不懂的符號。


    這些符號不是神文,但它們顯然也具備力量。


    就在徐贇聚精會神的戒備著對方將要出手的招數時,一個小水泡從緊貼地麵的低空位置憑空冒出。


    這一次距離自己僅有咫尺之遙。


    水牢!


    他已經明白這是什麽技能,在遊戲裏已經見過許多次了,中招的次數多到自己都已經忘記。


    小水泡出現的很快,才剛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技能,已經有六七個小水泡接連出現。


    他趕緊向側麵跨出一步,避開這片區域。


    但好巧不巧,在抬腳邁步的同時,一顆水泡出現在他行進線路前方,他幾乎是自己撞上了這枚水泡。


    水泡沒有破碎,而是極有韌性的被他擠壓變形,接著水泡越變越薄越來越大,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


    水泡的內部不是空氣,而是近乎透明的水。


    ‘這水泡竟然是實心的?!’


    徐贇想要吸氣,結果吸了一口水進來,他剛忙屏住呼吸。身體在水泡包裹下逐漸向上漂浮,雙腳極不情願的離開了地麵。


    他無處借力,嚐試用劍刺破水泡,卻無論怎麽動作都碰不到水泡那層看似近在眼前的壁膜。


    “溺死雖然不是很舒服,但死的時候身體不會受傷,是一種優雅的死亡方式,你說不是麽?”


    “哦,我忘記了,你現在沒辦法說話。真遺憾呢~”


    “看樣子你沒同伴一起來,那麽就請你安靜又優雅的跟這個世界告別吧,我也該回去繼續我的工作了。噫~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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