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刺痛並非是許佑生病了,而是一股來自外界的可怖威壓,在無聲無息間就覆蓋了整間青年旅社,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緊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莫望朝自己撲來的一幕。


    “嗡——!”


    下一秒,激烈的白光和巨響占據了許佑的所有感官,事情發生得太快,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後,自己就已經躺在了泥濘的大地上。


    “發……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回事?”


    花了好幾秒鍾,許佑的心神才重新拉了回來,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圍隻剩廢墟的青年旅社。


    剛才那是……爆炸?


    有人往旅社裏發射了火箭炮嗎?


    那股從未感受過的壓迫感又是從何而來?


    “對了……”許佑後知後覺的清醒過來,“師父!師父呢?!”


    雖然隻是轉瞬即逝的一刹那,但莫望朝自己撲來時麵上那焦急的表情,還是深深的刻在了許佑的記憶裏。


    而旅社都被打成這樣了,自己卻隻是毫發無損的落在地上,想必也是因為當時莫望保護了自己吧?


    可明明是朝自己撲來,為何現在卻見不到莫望在哪裏?他有沒有受傷?


    萬千思緒讓許佑感覺有點亂,他強行壓下自己的焦慮,先活動一下身體確定自己真的沒有任何不適,便趕忙起身四處搜尋。


    才走了沒幾步路,許佑就看見破碎的天花板和房梁下還壓著一個人,許佑能看見他露出的一隻腳和小腿。


    等再走近一看,許佑愣了愣,雖說那人滿臉的血跡,但許佑還是能認出他是旅社的老板。


    “你……你沒事吧?”


    許佑嚐試著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莫望也教過這方麵的知識,隻不過得出的結果讓許佑臉色一白。


    死了。


    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麵前。


    許佑有些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又馬上想起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到莫望,連忙甩甩頭拋開雜念。


    “救……救命啊……”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呼救聲從不遠處傳來,許佑能聽出是那個幾分鍾前還在和他們吹牛聊天、還送了他一包蝦條的大叔。


    此時的他卻是半個身子都被壓在了房梁下,看許佑過來了,本來被疼痛所扭曲的麵龐,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


    “救……”


    他剛向許佑伸出手,突然一塊碎石如飛彈般呼嘯而來,帶著尖銳刺耳的聲音削掉了他半個腦袋!


    這一切都是當著許佑的麵發生的,而且速度太快了他甚至反應不過來,連褲子都濺滿了血,其中還混雜著一點點花白的腦漿。


    “砰!砰!砰!砰!砰!砰!”


    還有幾個這樣的碎石幾乎同一時間落地了,不規則的灑落在周圍,在煙塵中深深的鑲嵌進土地裏,讓許佑猛地一激靈。


    這看樣子……並不是被故意投擲過來的,更像是爆炸的餘波,是那些被凶猛力量濺射出的餘威!


    僅僅是不小心被波及到了,都會被輕易的殺死!


    巨大的恐懼感瞬間壓下了看到腦漿四射的嘔吐感,許佑立刻矮身藏在一處斷壁後,膽戰心驚的朝碎石飛來的地方看去。


    在這種情況不妙的狀態下,胡亂逃跑反而更容易遭遇危險,莫望教過他想躲避危險的第一步,就是必須先直視危險。


    發生爆炸的地方貌似很遠,隔著雨幕許佑什麽都看不清,但馬上莫望那熟悉的聲音就跨越空間的傳了過來,是許佑從未聽過的怒吼。


    “孫——巍!!!”


    孫巍?


    許佑一怔,如果提起叫這個名字的人,他第一反應能想到的,就是經常在報紙和雜誌等地方見到的那個大名人——萬器門的長老,孫巍!


    畢竟萬器門作為仙盟四大門派之一,是橫跨這世上最頂尖的三個超級大國的龐然大物,毫無疑問是非常有名的,其長老的地位更是尊貴至極,乃是僅次於掌門的決策層之一了。


    會是他嗎?他這種大人物會來海城這樣的三線小城市嗎?


    沒等許佑繼續想下去,就看到遠處炸開一道白光,隨後莫望的身影如隕石般砸了過來,將旅社的殘簷斷壁又撞塌了一部分!


    “遭受我境界碾壓的一擊,卻還能毫發無損,如此驚人的防禦效果……許夕風,果然你就是‘空中囚徒’的器主啊。”


    孫巍如在雨中漫步般逐漸浮現出身影,然而他看上去像是在散步,可速度卻極快,幾個呼吸間便到達了許佑也能大致看清的距離了。


    “竟然真的是那個孫巍!”


    許佑暗暗吃了一驚,但很快又被更大的驚訝壓住了——他說的“許夕風”是誰?是在喊師父嗎?


    “好像這麽喊你也有點不對……”孫巍輕輕的說道,“根據我查到的資料,你現在是化名叫‘莫望’了?莫望莫望……真是簡單易懂的名字,是想告誡自己莫要忘記當年的事麽?”


    許夕風站起身子,冷冷的說道:“沒想到你能像條狗一樣鍥而不舍的追我七年,連在三四線的小城市都沒能甩脫你,也別在這兒冷嘲熱諷的廢話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孫巍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許夕風,你這麽多年了都還是破虛境,真以為靠聖器就能和傳說境打麽?”


    “我能耐心跟你說話,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啊……”孫巍寒聲道,“罷了,我就簡單直白的說吧,把‘空中囚徒’和‘入心塵’給我,我留你身邊那小鬼一命。”


    “放你媽的屁!”許夕風冷冷道,“器主必須死亡才能解除和聖器的契約,我死後誰能保證你真的會放過他?為了維護四大門派的偉光正,你選擇滅口才更有可能!”


    孫巍被許夕風當麵拆穿,也仿佛無所謂的攤攤手,道:“四大門派的正當性本就無需我維護,像真一門這種邪門歪道,我把你們的徒子徒孫盡數誅殺才叫做好事。”


    許夕風聽到這話,卻忽然眼睛充血,咆哮道:“你他媽的才是邪門歪道!當初批準真一門加入仙盟的是你們,之後汙蔑真一門是邪教的也是你們!你們仙盟才是這世上最大的毒瘤!”


    孫巍冷笑道:“真一門是不是邪教,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不然你這幾年都把那個小鬼帶在身邊做什麽?剛剛還一副很關心他的樣子,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了。”


    許夕風聞言卻反常的沉默不語,而許佑原本正聽得愣神,因為有太多驚人的陳年舊事了,現在聽到自己被專門提起,又一下子給驚醒了。


    隻聽孫巍繼續道:“當年被滅門後,你留下心魔無法晉升,為了能突破到傳說境界複仇,最終不還是沒忍住動用了《真一忘情錄》上的邪法嗎?嘖嘖,培養一個自己最親密的人,然後親手斬殺他以完成斷情,就能將心魔斬斷……這不叫邪法,還有什麽叫邪法?”


    “不過也幸好你和那時一樣懦弱,到現在都下不去手,不然我可沒把握過來找你……如果找人聯手,就得把‘空中囚徒’和‘入心塵’這樣的強力聖器分一個出去了,還真是感謝你幫我省下來了。”


    許夕風冷冷的說道:“當年你就是為了獨吞入心塵,才對我們真一門搞這種下作手段,現在的胃口倒是更大了,那就別光動嘴,動手吧!”


    孫巍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道:“還在裝瘋賣傻麽?你該心知肚明的,聖器本會在器主死後於其他地方重生,真一門卻將‘入心塵’代代相傳,肯定有什麽能留住聖器的方法!所以我隻再說一遍——”


    “我看你能忍住破心魔的誘惑,說明你蠻在意那小鬼的安危吧?留住‘空中囚徒’和‘入心塵’給我,然後交出這個方法並自殺!如此一來我就放他一命!現在你還有的選擇信不信我嗎?!”


    一個超脫者隻能契約一件聖器,這是無法打破的鐵律,而根據他的調查,許佑並不是超脫者,所以不可能和入心塵契約,那麽這件聖器在殺死許夕風後就能拿到手。


    但許夕風自己契約的聖器“空中囚徒”也是一件稀有的空間係聖器,就算孫巍自己不契約,拿在手裏同樣是非常寶貴的資產,不由得他不動心……這才是他肯和許夕風講了那麽久的話,還談條件的原因!


    許夕風猶豫了數秒,整片雨夜都好像跟著一齊變得安靜下來。


    許佑也透過被打濕的發絲緊緊地看著他,同樣一言不發。


    在這片寂靜中,許夕風翻手召出一把匕首,輕輕道:“七年前我向師父妥協了,同意了拋下他們逃跑,所以隻有我活了下來,為此我後悔了七年……而今天,我不想再妥協了!”


    “所以,抱歉了小佑……”他就好像是在說給許佑聽一樣,“我對不起你,把你卷入這麽危險的事,但最起碼,我不會讓你死得比我更早!”


    “現在,跑!”


    “當著我的麵喊他逃走?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擋得住傳說境界?”孫巍冷笑道,“今天誰都跑不了,我說的!”


    話音剛落,那股許佑無比熟悉的壓迫感再次碾壓而下,一如剛剛旅社坍塌時……這次甚至還要更加恐怖,因為他距離孫巍更近了!


    許佑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除了劇痛外就感應不到任何事了,他甚至無法進行連貫的思考,連想控製身體移動一分一毫都做不到。


    孫巍說得沒錯,在他麵前,就連將“逃走”這個念頭付諸於行動都是種奢望!


    精神宛若沉淪入無底深海,隻有愈發可怕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而來,使得許佑越陷越深——就在這黑暗的最深處,他看到了什麽東西在發光。


    許佑支離破碎的思維隱約看出,那好像是個展開的書卷,殘留的本能讓他下意識的往書卷處靠近,直至最終接觸書卷——


    這一刹那,風停了,雨散了。


    許佑感受到的重壓也完全消失,他望向前方,看見一卷兩人高的巨大書卷懸浮於空,再看周圍則是灰暗的現實世界場景,隻不過一切都變得極其緩慢。


    許佑甚至能看清在空中以龜速前進的閃電,世間萬物都好似在這一刻無限的接近停滯。


    隻見在那發光的書卷上,還以他看不懂的古樸字體寫了四個大字,可馬上又有對應的意思直接出現在了許佑的腦中。


    《諸天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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