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一,百耳不由想到沒有任何防禦的黑河部落,情況隻怕很不妙。他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


    “我明天想回部落看看。”這一次話的是漠。他是自己離開的,對部落還有感情,聽到拓的話,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能確保自己的安全?”百耳看向他的目光很冷,“你如果出了事,你的阿帕怎麽辦?”


    “但是薩他們……”漠從來沒看過百耳這樣的神色,不由縮了縮頭,心裏卻怎麽也放不下。


    “你一個人幫不了他們,而我不會讓山洞裏的人為他們去冒險。我很早就過,想要活命,隻能靠自己!我是這樣,洞裏的其他人也是這樣,部落裏的人為什麽不能?你自己好好想想。”百耳語氣嚴厲地。語罷,閉上了眼,不再理他。


    漠心煩地撓了撓頭,不知是因為百耳的責備,還是因為擔心部落裏的朋友們,他的眼圈有些泛紅。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允伸出手,準確地碰到他的肩,然後拍了拍,卻什麽也沒。


    匿大的山洞裏除了木柴燃燒響起的劈啪爆裂聲外,便是湯沸騰的聲音,沒有人話,每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心事重重。哪怕部落在食物缺乏的時候舍棄了他們,但是生在那裏,長在那裏,甚至在那裏結伴生子,然後殘疾老去,怎麽都會有感情,在知道它有可能會被毀滅時,絕不會有人為此感到高興。


    “百耳,我也想去。”不知過了多久,允突然開口。


    “百耳,我也想去。”


    “我也想去……”


    他剛完,除了剛從外麵回來累得已經睡過去的獸人們以及老獸人獸人,其他留守山洞的獸人都紛紛圍了過來,眼中有著乞求。部落裏還有他們曾經並肩狩獵的戰友,還有從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不是因為雪季和饑餓,而是在獸潮中失去鮮活的生命。


    “他們已經舍棄了你們。”百耳睜開眼,語氣平靜地陳述已發生的事實。


    “每一個雪季,每一代人都是這樣過來。在我們還年輕,身體健全的時候,也曾舍棄過其他人。”回答他的不是那些獸人,而是仍低著頭磨木塊的拓。“在雨季的時候,部落裏的勇士給我們打來獵物,在其他時候,他們也在用生命保護我們。”


    百耳目光一一掃過麵前的獸人們,然後抬起手,指向正在忙碌的亞獸以及已經睡下的獸人們,問:“你們如果回不來,他們怎麽辦?”當初他為了守護大晉,守護邊塞的百姓,扔下了年邁的祖母以及父親,再也不能膝下盡孝,直到此時想起,仍心如刀割。他真不想這群相處時日不短性格善良憨厚的夥伴重蹈他的覆轍。


    “沒關係,我能照顧好自己。”海奴走到洛的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微笑道。“百耳,你也是亞獸,你都能把自己照顧得這麽好,我們也能。就像你的,我們隻能依靠自己。”如果洛不在了,他也是活不下去的,所以這事完全不用擔心。洛想做就去做好了,不然他以後都不會開心。這些話海奴沒有出來。


    百耳深深地看了這個平時有些內向的亞獸一眼,沒有話。他擅於看透人心,又怎麽會看不出這個亞獸心中抱著的真實念頭。不過這終究是他們伴侶間的事,他不會多做幹涉。


    另一個亞獸貝格卻沒過來,一改平時的活潑,隻是悶著頭煮肉。他的伴侶宏回頭看他,他別開了臉,卻因為動作太大,將一滴晶瑩的水珠掉落進了湯裏。宏走過去,一把將他抱進懷裏,低聲在他耳邊了什麽,他隻是低著頭不答。


    沒有人注意他們伴侶間的互動,有的獸人想到自己的孩子,眼中露出了猶豫之色。


    “有伴侶有孩子有家人的都不要去。”這一回開口話的是果。頓了頓,他看向百耳,“百耳,你也別去。”其他人還好,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百耳以前在部落裏過的是什麽日子。他根本沒理由去。


    “我也沒打算去。”百耳有些意興索然,站起身,“行了,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去睡了。”這是自出部落以來,眾人和他首次出現的分歧。他沒理由,也沒立場阻止,可是看著他們去送死,他又會覺得不舒服,還不如眼不見為淨。


    “百耳,你吃東西再睡。”原來還在被伴侶勸哄的貝格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忙喊道,聲音裏還帶著哭腔。


    “不了,太累,吃不下。”百耳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鑽進帳篷間裏,連獸皮靴也沒脫,裹著披風倒頭就睡。如果他一覺醒來,他們已經走了,他便不管了。


    閉上眼,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他感到有人在給他擦拭臉手,還有腳,然後身體上一重,似乎被搭上了一塊獸皮。


    是喬央吧。他想。隻有喬央會這麽細心,就像老祖母一樣。


    ******


    第二天,百耳首次睡過了頭,騰地一下坐起來,腦子還有些發懵。


    “百耳,你醒了?”喬央正好掀起獸皮進來,看到他傻愣愣地坐在那裏,身上蓋的獸皮滑落腰間。他還從來沒見過百耳這個樣子,不由有些好笑。


    百耳搖了搖頭,清醒過來,想起昨夜的事。


    “喬央,他們走了?”


    “嗯。”喬央走過去,跪坐在獸皮毯上,給百耳拉了拉身上的獸皮。


    “哪些人去了?”


    “都去了,隻有獸人,亞獸,還有老獸人沒去。昨天跟你一起回來的人都去了,古也去了。”喬央輕言細語地,看向百耳的目光有些擔憂,也許是怕他生氣吧。


    “古去做什麽?”百耳一驚。古是孤兒,年紀又,哪像成年獸人那麽多牽掛。


    “部落裏有古的朋友。”喬央歎口氣。古那孩子脾氣倔,誰的話都不聽,唯一能讓他聽話的百耳又正在睡覺,於是沒人攔得住他。“大家怕吵醒你,所以都是悄悄走的。”


    百耳心中無名火起,幾乎要把牙咬碎,偏又不知要向誰發泄。


    “喬央,你也想救部落裏的那些人嗎?”想了想,他問。


    喬央沒有多想,了頭。他在部落從生到老,感情自然更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怎麽舍得離開。可惜他沒有能力,不然肯定也跟著獸人們一起去了。


    “好,我幫你。”百耳驀然站起身,迅速地套上獸皮靴,拿起獸刺,連頭發也沒梳,便走了出去。


    “百耳……”喬央吃驚地追出,卻隻看到百耳拿了一塊烤熟的獸肉,邊吃邊離開的身影。


    “百耳他這麽急,要去哪裏?”隻瞟到一道殘影的海奴問臉色惶急的喬央。


    喬央一邊往洞外跑,一邊:“百耳他幫我去救部落的人。”他從來沒想過讓百耳去冒險,也不希望百耳去冒這個險。


    “百耳真的要去嗎?”海奴,以及聽到兩人對話的貝格臉上都不由露出驚喜的神色,而聞聲也走了出來的幾個老獸人卻皺起了眉,眼中升起擔憂。


    “百耳如果去的話,他們一定能安全回來的。”貝格不知是哪裏來的信心,自宏走後便一直黯淡的眸子亮了起來。海奴顯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去,重重地了頭,唇角浮起笑意。


    “百耳隻是個亞獸,部落裏的人對他也不好,怎麽也不該由他去冒這個險。”拓摸著花白的短胡茬,不讚同地。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我想救部落的人,百耳就不會去了。”沒有追到百耳的喬央耷拉著肩膀一臉愧疚地轉回來,心中充滿了自責。


    “百耳去,不是為了救部落的人,也不是為了你。”脾氣古怪的瓦冷冷開口,“他是為了山洞裏出去的那些人。”


    不錯,百耳對部落沒有感情,所以不會冒險去救他們。至於幫喬央,他隻是需要一個借口而已。允,諾,漠,角,古……大家互相扶持著渡過最難熬的雪季,難道要讓他冷眼旁觀他們為救其他人而死?他的心沒那麽硬。


    因為內力已可調動自如,他施展輕功在林間迅速穿行著,不時躍上樹,成功避開衝撞過來的野獸。越接近部落,野獸越多,到後來,地上開始出現獸屍,有野獸的,也有獸人的,還能看到一些野獸圍著獸屍撕咬。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死亡。


    百耳提心吊膽,生怕在地上看到一具熟悉的身體或者麵孔。到得後來,手上汗出得幾乎握不住獸刺。他不得不停下,一邊擦幹手心的汗,一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繼續趕路。


    在離部落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前麵突然傳來野獸的咆哮聲,與之前路上聽到的不一樣,聲音裏帶著嗜血的瘋狂。百耳一手攀著樹幹,然後縱身,躍到另一棵樹上,入目所見,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恨不得將昨晚帶頭要救人的漠和允狠狠揍上一頓。


    隻見在雪尚未化淨的林間,獸人們兩個一堆,三個一群被各種野獸圍在一起,正在浴血廝殺。野獸多得數不清,密如螞蟻,死了一頭,馬上就有另一頭補上,仿佛永遠也殺不完。百耳目光在戰場中搜尋,終於找到了山洞裏的人。讓他稍稍鬆口氣的是,他們還記著他的話,沒有像部落裏的人那樣被分隔開,而是緊緊地抱成團。外麵的人累了,便退下,裏麵的人上,這樣輪流著,才勉強抵抗住野獸的攻擊,並慢慢向部落裏被困住的獸人們靠近。


    還不是無藥可救!百耳冷哼,並沒有馬上下去幫忙,而是思索著要怎麽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打開一條通道,把人都帶走。


    作者有話要:寫得我眼睛發綠。


    剛剛看到評論,才發現有刷負分的。這種人不用理他。但很感謝姑娘們的支持。在看到負分時並不是很氣,那種評論也覺得無所謂,但是當看到姑娘們幫我補的分,以及留的言,真的很感動。鞠躬!謝謝你們的支持!謝謝耀逆逆,阿呆,還有amanda扔的地雷。


    現在太晚了,我腦子有些昏,想不起還有什麽要的,漏了下次再補吧。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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