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契機


    日本的學校4月開學,每天大概上學到3點,就會是各種學生社團活動,高之野的語言學校,因為高之野之後還要正常上初中和高中,所以沒什麽進學壓力,現在他正結束一門課,倚在樓梯盡頭的窗戶處,看向外頭。


    從四樓看過去,有一道高高的攔網,一個大大的場地裏,分布著不少人,高之野不懂棒球,不過不妨礙他看熱鬧,從這個角度,正好能從西南角看到大部分棒球場,同時還能看到旁邊初中角落的一些情況。


    高之野的語言學校正好就挨著朗致的初中,也就佐佐木先生給高之野之後定下的初中,關於佐佐木先生那些友愛的想象,高之野是不太感冒的,但看熱鬧嘛,不就會下意識找熟悉的人臉。


    “今天不在呢”,高之野喃喃,平時那個矮個子總以自己是什麽正選在家裏嚷嚷,連沈晴誇獎他做早飯熟練時都會說“果然是個靈活的遊擊手呢”。


    “所以遊擊手又是啥?”高之野在下午的陽光裏昏昏欲睡,他們三個人總是一提到就熱火朝天的意思。


    就在他想著是翹課找個地方補覺,還是翹課回家的時候,幾個初中生在樹枝遮擋下,一閃而過,貌似是留在了牆遮擋下,高之野的視野盲區裏。


    高之野初時沒注意,但是聽起來像是高年級霸淩之類的吧,日本人,嗬嗬。


    然後言語升級成了動作戲,相當不妙啊,高之野想著,如果自己之後去到這個學校,會怎麽樣,左右不過是排斥罷了,雖然表麵上不會怎麽樣,背地裏還是會因為中國人的身份被說三道四,以他的身高和打架能力,這些也就隻會停留在背地裏而已,高之野不是很在意。


    沒等一會兒,幾個身影又在高之野的視野出現,勾肩搭背的離開,最後是一個矮小的身影,穿著棒球服,還有點眼熟,但是那個矮個子也一閃而過,隻在高之野的思考裏留下一個淺淺的痕跡。


    這個被欺負的不會就是佐佐木朗致吧,一直感覺他在學校很厲害呢。


    高之野就帶著一個拋在腦後的淡淡疑問,翹課去補覺了,直到坐到餐桌,再看到朗致,注意到他手上有點青,那個不成問題的問題才有了回答,哦,原來今天就是他被欺負了啊。


    不過連佐佐木先生也都沒在意,問都沒問,隻是說了讓他練習棒球不要太拚命。


    沈晴似乎有所覺,可是礙於自己不過問繼子興趣的原則,也就沒有說什麽。


    等到晚上,洗完澡回到樓上,停留在自己門口的時候,高之野突然來了興趣,推開朗致的門,在朗致“進我的房間要敲門”的警告聲中,說了一句:“你今天是不是被人打了。”


    矮個子愣住,隨即一種不知是什麽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能分辨出來的就是比被打時還要憤怒的心情,大吼道:“你給我出去。”


    高之野無所謂的被猛推出去,順帶看到門板在自己2厘米處狠狠關上,附帶一個落鎖的聲音,應付了樓下的問詢,他開始持續不斷的敲眼前的門,原本散漫的心情也被自己敲的在意起來,沒意思再敲,他幹脆威脅道:“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喜歡二次元少女的事兒散播到你們班去。”


    玩笑般的威脅,竟然真的讓裏麵的人開門了,高之野停了兩秒,在朗致忍無可忍之前進去了。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矮個子,問到:“多久了?”


    “關你什麽事兒。”


    “不關我的事兒,隻是怎麽說呢,對日本這種氛圍很討厭吧。”


    “哈?”


    “怎麽說呢,下個學期我大概就會去玉蘭初中吧,肯定也會因為中國人的原因被排斥吧,不過無所謂了,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就選擇隱瞞自己是中國人的事兒。”


    朗致腦子空白了一下,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語,一出口就格外戳人要害的繼兄在說些什麽。


    “你在安慰我嗎?”朗致麵帶惡寒的說。


    高之野的反應更劇烈,嫌棄之意不開口就滿溢了出來。


    朗致歎了口氣,突然就不明白怎麽對待這個繼兄了,兩個陌生人,在相處的前期相互試探,最終會形成溝通的模式,而他和這個繼兄之前的相處模式就是“安靜的對峙”(朗致以為的,高之野這邊是直接無視他的),現在這個繼兄突然說了些類似安慰的話,在原有的溝通模式中,沒有可以應付的話。


    高之野這邊也是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他才不要跟吃奶期的小孩子關係這麽近呢。


    於是在雙方父母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兩個孩子結束了新一波的交鋒。


    但是怎麽說呢,不恰當的例子,如果你不喜歡家裏的狗,可是當它被別人追著打的時候,即使再不在意,也會覺得格外礙眼。


    “你們能不能不要在那個死角裏每天都對線?”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不,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嗎?”這是慢慢習得一些懟人技巧的朗致,他的眼裏似乎慢慢染上一些恨意。


    這是剛剛被欺負的意思嗎,雖然沒特意關注,但高之野知道,朗致並不比自己來得早,大概早幾個月。


    終於某一天,高之野認全了那些人的臉,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個人,跟著他們幾個來到一個偏僻的公園,似乎是這些人的秘密基地,用自己的身高和愈發可怕的氣質解決了這件事,連架都沒打,稍微有點寂寞呢(雖然我打架翹課,但我是個好孩子)。


    故事也非常簡單,這幾個遊手好閑沒有社團的人,之前曾經是棒球部的成員,比朗致大一屆,他們趁著大家都去外校打比賽,用了社團的電視播放工口視頻,正好朗致當時被一個留下來的輔助老師帶來參觀,正好當時視頻正聲音大,正好朗致和老師一起進了準備室,然後那幾個部員就被移除棒球部的名單了,他們幾個就隻能去記恨那個正好出現的朗致了。


    解決完整件事情,高之野又陷入了每天毫無專注力可言的生活,但有些東西似乎悄悄改變了,朗致的眼神開始變得奇怪,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連日常的挑釁也不做了,一個星期後,沈晴找到時機,單獨問高之野是否對朗致做了什麽。


    “你這麽說,我還以為我真對他做什麽了呢?”高之野有點吊兒郎當的語氣,有點惹惱了沈晴,但她明白自己還不知道全貌,樓上大吵大鬧的聲音,偶爾撞見的針鋒相對場麵,不能解釋全貌,不能貿然生氣,隻能繼續追問。


    高之野吊兒郎當的心裏,突然產生了刺痛的感覺,“我沒打他,我把欺負他的人打了一頓。”雖然其實準備打來著。


    沈晴相信這個孩子的秉性是好的,所以相信了他的話,剩下就差去問朗致了。


    同時萬幸剛剛自己隻是表露出了懷疑,所以就有台階可以下,“媽媽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佐佐木是個不善於處理這些事的人,他一直很怕自己的好意變成壞的結果,所以我就一定要弄清楚事情。。。。。”


    “你剛剛態度不是很明顯嗎?”高之野打斷媽媽的話。


    沈晴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突然清楚認識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他最近好像比起之前又長高了點,穿起衣服,胳膊上也有了隆起的痕跡。


    她已經來這邊接近一年,隻能算剛剛站穩腳跟,又開始料理這個複雜的家庭,工作和家庭交織之下,她的忙碌之下,這個人已經長大了。


    所以,她沒再用大人哄孩子的語氣,而是幹脆道歉:“對不起,高野,不應該在心裏懷疑你,你這次做得很好。咱們的家庭很特殊,要維持這樣一個家庭很不容易,我是真正希望我們能變成一個大家庭,你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很多時候媽媽還要依靠你。”


    “還有呢?”


    沈晴一愣。


    “你就這點對不起我嗎?”


    沈晴低下頭,某些記憶被打開,藏在裏麵的淚塞在心頭,又從眼裏流出來。


    “高野,當時沒帶走你,對不起了。”說完她就一直哭到了晚飯時候。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某個存在於這個家庭裏的假象被戳破,但是大家都似乎因為這層假象的消失,彼此間的隔閡也消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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