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縣,徐僉事請您到校場。”不一會兒,一名軍卒便在徐麒的差使下到了周侯燦等人住的院子門口,請周侯燦移步校場。


    周侯燦叫上了陳廣泰和鄧林三人,一同往校場去了。


    鎮海衛和很多府城一樣,都把校場建在城外。


    周侯燦上次來隻在衛城裏麵轉了轉,沒有去校場,這次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鄧林先前已經給幾人說過了,校場旁邊便是將台和演武亭,視野極好。


    一路走來,周侯燦發現鎮海衛的人氣竟也不低,衛裏的路上有不少人正來來往往的。


    鄧林察覺到了周侯燦的目光,主動開口解釋道:“縣尊,這人多是因為現在這個日子,畢竟在年裏,人也喜慶,賣小玩意兒的也不少,平日裏街上可沒有這麽熱鬧。”


    “上次來都覺得鎮海衛人多,現在感覺衛裏人更多了。”周侯燦感歎了一句。


    “畢竟鎮海衛是四大衛之一,底子在這兒呢,”鄧林解釋著,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五個千戶所,五千三百多號戰卒,再扯上家裏頭的其他人,就更多了。”


    周侯燦現在完全放鬆了下來,他已經徹底把心裏的那份擔憂收了起來。


    這兒有這麽多人,而且軍卒的家人也在這兒,鎮海衛再不濟,也總會有一戰之力的。


    再說了,反正自己再擔心也沒用,不如看開點,好好看看這鎮海衛的風采。


    鎮海衛城和其他城池不一樣,它並不是四四方方的形狀,而是因勢建城。所以,從天上來看,鎮海衛的形狀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出了城門,周侯燦瞬間感到周圍空曠了許多,那種在城裏的擁擠感須臾之間就消失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校場。此時,徐麒已經帶著十幾名親兵在此等候多時了。


    “周兄,你看看我這人怎麽樣,入不入你的法眼?”徐麒上前幾步迎接周侯燦,指著不遠處站得筆直的十幾人。


    周侯燦大致看了看,便說道:“徐兄的兵一看便是精銳善戰之士,沒問題,隻是這個場地要布置一下。”


    這些人既然能被徐麒挑出來,他們的素質自然是不用多說的,何況周侯燦也看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有沒有真功夫,也沒必要浪費時間。


    “不知周兄要怎麽安排?”徐麒好奇地問道。


    “上將台看看吧,這兒視野不是太好,上去方便說話。”周侯燦遠望了一下,決定站到高處,也好有個總體印象。


    “自然可以,周兄跟我來便是,”徐麒正準備走的身子頓了一下,“現在天冷,台上風大,周兄還是注意些好。”


    周侯燦被這一提醒,方才感到身上的涼意。


    現在正值四九,冬天的寒風從遙遠的北方向南吹,讓這幾天一直降溫的鎮海衛愈發寒冷了。


    而在北方,大明的京城順天府,天更是冷的不像話。


    午門之外,六部官員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值了。茹鳴鳳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準備迎接出門之後撲麵而來的寒風。


    他一直在這京城住,對這幾年的冬天是深有感觸。


    這幾年的冬天比起往年,是越來越冷了。在屋內尚有火盆地龍可以用,可到了屋外,那就什麽都沒有了。即使是暖轎,也未必能擋住肆虐的寒風。


    “茹主事,福建來了你的信。”


    茹鳴鳳放開了手裏的衣服,從司務手裏接過了信。


    掃了一眼封皮上的字跡後,茹鳴鳳緊繃的神色不僅放鬆了幾分。


    過了年,所有的工作就開始了,年前積壓的事務都要在這幾天內處理完畢。禮部祠祭司平時雖是賦閑衙門,但臘月和正月裏卻是極忙的。眾所周知,這兩個月的祭祀很多,都需要他們祠祭司出力。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可他們還要和太常寺等部寺溝通,這就令人頭大了。


    雖說這些祭祀都有往年的章程可以參考,也不會有什麽大變化,但涉及到其他部門之後,總是會出現一些糟心事。


    茹鳴鳳這兩天就一直在跟太常寺丞確定即將要辦的兩件大事——六號的太廟享祭和九號的皇帝大祀——的相關細節。雖說正德三年九月的時候管太常寺的田景賢已經做了禮部尚書,但是兩個機構的對接還是存在著不少問題。


    更令人頭疼的是,九月份由撫州知府升任太常寺少卿的劉介卡著年底的關口上任了。


    這劉介可不得了,他是劉瑾的鄉人,更是與前些日子高升僉都禦史的張彩有過一段不體麵的糾葛。


    原來管事的少卿喬宇去了光祿寺做主官,管太常寺的田景賢又不在太常寺坐班,這劉介作為上任的新官,而且還背靠劉瑾這尊大佛,自然是要點三把火的。


    這火一點,頓時給茹鳴鳳的交界工作製造了不少麻煩。


    雖說祭祀大事,太常寺不敢馬虎,但本來很容易就能做的事現在卻平白增添了幾分難度,這如何令人不煩躁。


    但現在見到這份來自周侯燦的信,茹鳴鳳心頭的暗火都少了不少。


    自從半年以前收到周侯燦的信去找張澯之後,他這六個月以來都沒有聽到漳浦縣的任何消息。


    茹鳴鳳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鬆了鬆衣服,拆起了這封信。


    讀完信後,茹鳴鳳有些哭笑不得。


    這就是一封平常的問候信,看周侯燦字裏行間的意思,他寄出的時候就算好了時間,應該在年前就能送到。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沿途驛站耽擱了一段時間,把這封在年前寄到才合適的信硬是拖到了年後。


    信封裏還封著另一封信,周侯燦在信裏托茹鳴鳳去他家走一趟,把這封信帶給他母親。


    “學謙啊,你不知道現在京城外麵是個什麽天氣嗎?”茹鳴鳳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便認命似地說道:“罷了罷了,反正你也不是天天來信,偶爾凍個一次兩次也無妨。”


    隻是,當茹鳴鳳邁出大門的時候,他還是退縮了一下。


    禮部就在午門外,他家在西邊,但周侯燦家可是在東城明時坊啊。


    要是去周侯燦家送信,他是肯定要多走段路的。


    “怕啥,不就多一段路,又不會出啥事。”茹鳴鳳暗暗給自己打氣,毅然往明時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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