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峽縣城外的一處荒無人煙的密林內。


    鄉間的小道上,一個紅色的八抬大轎正緩緩的在小路上前進,在這漆黑的夜色裏顯得很是詭異。


    幾個轎夫腰間紮著紅色的綢緞,頭上頂著紅禮冠,八個轎夫,動作整齊劃一。


    巧合的是,幾個轎夫的步履竟然出奇的一致,九淺一深,不多一步,同樣也不少一步。


    和平時大家所見到的迎親車隊沒什麽不同,這支隊隊伍同樣也配置有兩個吹著嗩呐的家夥。


    隔一段時間就吹奏一曲,尖銳的嗩呐聲在這氛圍裏顯得更加詭異了。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忽然出現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估計會當場把人嚇到去世。


    迎親的隊伍在一枝樹的麵前停了下來,一位臉色蒼白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走到樹邊,不斷摸索著,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終於,在老者不斷摸索之中,一封紅色的“信”被他從樹杈上摸了出來。


    在大紅燈籠光線的照射下,這封信也顯現出了本來的樣子。


    一封紅包。


    一封和那天飄進鄭洪車內一模一樣的紅包。


    老者將紅包放在鼻尖嗅了嗅,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接著一聲尖銳的,仿佛三天沒潤嗓子的喉嚨發出來的聲音從他口中飄出。


    “入城!請姑爺!”


    話落,頓時兩個吹嗩呐的副手就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一時間,鑼鼓喧天,嗩呐飄梭。


    仿佛真的是一樁天大的喜事一樣。


    ……


    峽縣城中,縣長府內。


    王衛忠正和一位年輕人共處一室,兩人似乎在密謀些什麽事情。


    “王叔,一定要全城通緝那禿驢!今天那禿驢簡直將我王家麵子喪盡!可惡至極!”


    年輕人正是今日當街自稱震關東的那位,名叫王明遠,是縣長王衛忠的族親。


    “明遠啊,聽叔一句勸,這水太深,你把握不住,那禿驢,叔肯定替你找回來,隻要他人還在峽縣境內,那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的,到時候你想怎麽搞怎麽搞,叔都不管。”


    說著,王衛忠賣了個關子,轉折道。


    “但是呢,明遠啊,叔得告訴你,這鎮關西啊,動不得,這裏麵水啊,太深了,叔一時半會也跟你講不清楚,所以啊,明遠,你就老老實實的當個富家子弟,沒事了在叔這地界溜溜鳥,打打獵,平日裏欺個男,霸個女,注意一點,也沒什麽人能治得了你,這樣輕輕鬆鬆的活著,多好,何必折騰呢?”


    王衛忠掏心窩子說了很多,但看一眼對麵年輕人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那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隻見王明遠略帶嘲諷的看了看自己這個族叔,淡淡的開口。


    “哼,有什麽動得了,動不了的,他鎮關西,一介草民而已,難不成上麵還有什麽大人物罩著不成?嗬嗬!”


    王衛忠聽著自己這個侄子的話,臉上的顏色越來越不好看。


    “王叔,說白了,不就是錢的問題嗎?他鄭屠,區區一個殺豬的,不過是一次運氣好,砍了隻剛開了靈智的豬妖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並且這家夥還在你的眼皮底下把整個縣城的豬肉生意給一家獨大了,你難道看得下去?那叔你這縣長當的也太離譜了吧?不如換人吧!”


    王明遠的話很刺骨,直接把對麵的王衛忠給說的滿臉通紅,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行了,叔,咱不說那麽多,這豬肉攤我開定了,而且我不僅要讓他關西豬肉攤消失,我還要鎮關西這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此後,這峽縣隻有震關東,沒有鎮關西。


    一千兩黃金,你看成不?”


    王衛忠遲遲沒有開口,他在猶豫。


    但對麵的王明遠卻不樂意了,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做出這麽大的讓步,自己這個同族的叔叔居然還不領情,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這不是打他王家少爺的臉麵嗎?


    當即,王明遠就不耐煩的拍著桌子,暴躁的喊著。


    “王衛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不過是一個王家野種而已,論資源我王明遠比你多的是,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普通人被王明遠這麽一罵,就算是隻狗,也會有七分怒氣了,但奇怪的是,這高高在上的縣長這一刻卻沉默了,有種被罵的抬不起頭的感覺。


    “王衛忠!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給我說話!”


    “明遠,你這真的是在難為叔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明遠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


    “叔?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王家除了怕坐在上麵那位,怕過誰啊!”


    轟!


    王明遠的一句話像一道響雷在王衛忠腦袋裏炸響。


    對啊,他們王家,除了坐在大周最頂端的那位,怕過誰,就算那鄭屠真的不簡單又怎樣?有王家撐腰,誰能說些什麽?


    頓時想開了的王衛忠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明遠啊,你剛剛說的,可當真?一千兩黃金?”


    王明遠被對麵王衛忠突如其來的轉變打了個搓手不及,不過回過神來後,當即也是帶著笑容。


    “當真,我還不差這些錢。”


    “那明遠,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非要動這鎮關西嗎?”


    王衛忠這一問,把王明遠問的一愣。


    他是當朝宰相王氓最小的兒子,一出生就站在山頂的那一批人,可以說一輩子不愁吃不愁喝,要什麽有什麽,隻要這大周不崩,他王家就不敗。


    但可惜的是,他這個小兒子沒有大哥那樣的好武藝,能在定北軍任職,又沒有二哥的文采,能在翰林院當尚書,隻能留在母親身邊,平日裏當個富貴少爺。


    所以他不甘心啊,他也想做點大事,讓大家都知道他王明遠不是個隻會在青樓打炮遛鳥的富貴公子,他也是能成就一番事業的。


    於是乎,為了滿足他的心願,家裏的人就把他送到了這麽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來,真要是做出來什麽事業也好,做不出也能消停消停,少禍害一些人家。


    於是剛來到峽縣的王明遠瞬間就盯上了鄭洪,鎮關西,多牛氣的稱號啊!!!


    一個殺豬的都能當鎮關西,那為什麽就不能有一個震關東呢?為什麽自己就不能當震關東呢?


    他王明遠,丞相的兒子,能比一個殺豬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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