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時間不長,但也不短。


    老道的屁股還在這偌大的郡守府坐熱,嘴裏還沒怎麽嚐出這郡守府飯菜的味道,便被身旁的下人通知自己的老板已經在府外備好了車馬,就等著自己一行人,準備收拾收拾離開此地了。


    “唉,這叫什麽事啊。”


    嘴裏哀歎著,不由得,老道將目光轉向了身邊那兩位大快朵頤的刀馬和智深兩人。


    這兩個大塊頭吃飯速度,那可真不是蓋的,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老道還沒嚐上一遍,便被兩人消滅幹淨了。


    這不,此刻的兩人人手一隻大豬蹄子啃著呢,那模樣,仿佛還沒吃飽。


    “哎呀,行了行了,別吃了,老板還在外麵等著我們呢,趕緊的,收拾收拾,準備走了。”


    老道看著兩人一臉舒服的姿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麽這倆貨就能吃的這麽盡興?


    一邊的智深和尚抹了抹嘴,有些疑惑的看向老道。


    “啥!?這就走了?郡守不給老板封個賞,賜個官什麽的?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太不厚道了。”


    看著四周無人,一旁啃豬蹄的刀馬也是隨聲附和著。


    但老道直接忽略了兩人的抗議,直接開口。


    “行了行了,沒聽見老板都在外麵等著了嗎?別發表意見了,先去找老板。”


    “行,那咱走著。”


    “豬蹄我能帶走不?”


    老道一臉無奈的看著麵前的兩個吃貨,默默的把唯一剩下的那根豬蹄揣在了自己懷裏。


    魯智深:……


    刀馬:……


    在下人的帶領下,三人依次走出了偌大的郡守府。


    兩座石獅子麵前,鄭洪正靠著馬車,一言不發的等待著。


    看著鄭洪那不善的臉上,老道的心猛的一顫。


    完嘍,看老板這表情,感覺不妙!


    當即,三人都是很懂事的各司其職,老道牽馬,刀馬和智深和尚兩人依次接過身邊郡守府下人遞來的箱子,快速的放上了馬車。


    很快,一行三人便在幾位郡守府的下人注視下離開此地。


    正如那句話所說的那樣。


    他輕輕的來了,又輕輕地走了,走之前,隻帶走了幾個箱子……


    馬車內,氣氛很沉悶,鄭洪的臉色很黑,黑的老道心裏有些發慌。


    不過,首先打破這沉悶氣氛的,卻是鄭洪。


    “老道啊。”


    “誒,老板,您說。”


    “老道,你說,大漠裏,能洗澡不?”


    “啊?!這,額,這,老板,我們可以修個池子,也許可以。”


    聽著老道的回答,鄭洪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開口。


    “這件事交給你了,撥你五十兩,在這郡城裏招一批十人左右的工匠來,隨我們去邊疆。”


    “嗯?這,額,可以,不過老板,這五十兩,是……”


    “五十兩金豆子,夠不?”


    聽到鄭洪口中的金豆子,頓時老道兩眼放光,當即忽略了鄭洪口中“邊疆”兩字,連忙開道。


    “夠了夠了。”


    “對了,一會讓後麵兩個傻大個去西邊的大營提挑個一千刑徒帶走,記住,挑一些個子高的,身體壯的家夥,說不定,這可是咱以後的家底了。”


    一邊說著,鄭洪一邊遞給老道一張來自郡守的兵符。


    “額,老板,我們這是?”


    “搬家了唄,還沒聽出來啊,咱們啊,以後得去喝西北風,老道啊,說實話,你要是不想去,其實可以留在這裏。”


    老道聽著鄭洪的話,心中頓時掀起了一陣滔天駭浪,直接忽略了後半句。


    西北?西北好啊!天高皇帝遠!還有白白送的刑徒兵?


    還有這等好事???


    我家老板果然身懷大運!!!


    造反大業初鑄啊!!!


    到時候去了西北,那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沒錢?搶他丫的。


    沒糧?搶他丫的。


    沒女人?搶他丫,額等等,這個就不搶了,生在大漠的女人能好到哪裏去,估計還沒那劉夫人的肉身好看呢。


    老道心中那個激動啊,就差當即拍手叫好了。


    這是哪個大聰明出的主意,簡直是瞌睡了送枕頭啊!


    “老板,什麽也別說了,老道我這輩子就跟著你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著老道那一臉認真的模樣,鄭洪忽然覺得,老道這人,一定程度上,還挺可愛的。


    相處了這麽長時間,萬一去大漠了,沒有老道,說不定一時半會,鄭洪還不適應呢。


    ……


    “朕勸你們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腸子翻出來曬一曬、洗一洗,拾掇拾掇!朕現在是越來越清楚了,朕的心頭之患不在外邊,不在蠻族,而是在你們,就是在這屋子裏!”


    “臣等有罪,臣等萬死!”


    大殿之上,上至宰輔,下至普通文武,一齊跪在了地上。


    年輕的大周人皇姬無夜坐在那張代表著天下至尊的龍椅之上,但這一刻,姬無夜看著下麵跪著一片的文武大臣們,他的心裏卻沒有一絲當皇帝的成就感。


    這個位置,是他姬家的;


    這個天下,是他姬家的;


    但這個位置,又從來不是他姬家的,這個天下,也從來不是他姬家的。


    很矛盾,但又很現實。


    他的天下,他的朝堂,他的臣子,並不是按照他想象的那樣去安排的,近百年來,這大周的官位從來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裏。


    這些世家大族,或者姓王,或者行李,或者又是其他人。


    偶有反複,時常變幻。


    官位,在這些人手裏,就好像那豬肉攤上的肉,任人宰割,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都是按照拳頭的大小來劃分。


    而皇帝呢,就相當於豬肉攤的老板,隻有操刀權,但卻沒有分配權。


    爺爺在這攤位上操刀,父輩在這攤位上操刀,那麽他自己,自然而的也應該在這攤位上操刀。


    畢竟,就算沒有分配權,但這肉攤,它也得姓姬,不能姓王!


    民間時常流行一句話。


    千金之子,不死於市。


    但即使他這千金之子,坐在這朝堂之上,那和市邊的豬肉攤,又有何區別?


    生在這個位置上,死也在這個位置上。


    循環往複,周而複始。


    和那集市,有何區別?


    即使他繼位以後,重視科舉,提拔寒門,但又有何用呢?百年門閥,能是一朝能祛除的?


    不過,還好,門閥雖百年,但好歹大家還穿著褲子,還講究一個“禮”字。


    坐在那至尊之上的人生氣了。


    下麵的人,該跪的跪,該抖的抖,至少,表麵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


    即使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王氓,也不例外。


    但,姬無夜知道,如果任由這麽下去,遲早有一天,這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家夥,說不定就會騎在自己頭上拉泡屎。


    拉完,估計,還會感慨一句。


    “爽!”


    ……


    剛剛喝了點酒,狀態不算太好,橙子盡力保持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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