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詞發過酒瘋之後就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幸好南喬的房間在沙發附近鋪了厚厚的地毯,現在又是夏初,睡在地上也無所謂。


    這家夥睡相倒是不錯,而且也不打呼嚕磨牙什麽的……否則她就得把他弄到陽台上去睡一夜了。南喬瞥了瞥他,也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大晚上喝了白酒的南喬還在睡,忽然聽到南染一聲淒厲的尖叫:“三哥!喬喬!”


    她頭昏沉沉地醒來,揉著腦袋站起身,“唔……染染?”


    南染和南喬兩人的房間從陽台是可以互通的,再說她們兩個都是小姑娘,完全沒有什麽瞞著對方的東西,所以兩人進對方的房間從來不需要敲門什麽的。


    不過以往都是南喬早早起來叫南染,今天她都睡到自然醒了,居然還沒有等到南喬,於是嘀嘀咕咕地爬起來洗漱完畢,換了衣服進房間來,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南詞,和穿著睡衣在沙發上的南喬。


    這傻兮兮的奇葩一看三哥居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立馬就緊張了,腦子裏被“昏迷不醒”這四個字占滿,再看到南喬,頓時尖叫起來。


    南喬被吵醒了捂著腦袋,她立即腦補成南喬被人敲了腦袋才暈過去,於是撲過來,一迭聲叫:“喬喬!你怎麽了?誰來了?大哥二哥——”


    “染染?”南喬似乎還有點鬧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似的,隻覺得被南染的高分貝吵得頭疼欲裂。


    地上的南詞也終於被吵醒,身體動了動,他睜開眼睛,被強光刺得第一時間用手背擋在眼前,呻-吟了一聲,“我的頭……染染你吵什麽……”咦?


    話沒說完,他就發現自己不是在自己房間裏,想了一會兒,才回憶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


    於是……


    南喬和南染就看著南詞的臉色跟調色盤一樣變換不停,精彩萬分,神情也是各種變幻不定,讓南染歎服。


    南詞反應過來的一件事就是:“染染你剛剛?”不是他想的那樣吧?老天!


    他這人醉酒後的事情醒來都會記得一清二楚,想裝糊塗都不行。


    這滿屋子的酒氣,還有酒瓶,杯子……


    染染剛剛進來又沒關門,她的聲音絕對會把大哥和南賦招來!


    隱隱約約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原本還想做點什麽補救措施的南詞臉色花花綠綠的,徹底蔫了。


    他又該慘了!可不可以暈過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啊?!


    南喬和南染麵麵相覷,有點搞不懂他怎麽了,她們兩個還什麽都沒說,他就一個人在那裏跟演默劇似的。


    “三哥怎麽了?”南染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喬喬你和三哥不是被人打暈的嗎?”


    “當然不是……”南喬一口否定,捂著腦袋揉啊揉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南詞怎麽了。不過嘛,馬上就有判官來審問他了,哈哈哈!


    門口傳來南冽威嚴的聲音,“染染?怎麽了?”


    兩人一走進來看到地上的酒瓶,以及南喬和南詞的神情打扮,頓時臉色驟變。


    南冽怒氣昭然地盯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苦逼的南詞,“南詞!”


    “在……”他垂頭喪氣地道,“大哥,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就行了麽?”南賦還帶著輕柔的微笑,語氣和風細雨地問道。


    南詞臉色更苦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灌喬喬喝酒。長本事了啊你?居然還把自己給喝醉了?!”南冽冷森森地說道。


    “我錯了……”嗚,他知道錯了,他自首還不行嗎?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南賦上前仔細看了看南喬的神色,“喬喬,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假不去學校了?下午再去吧?我讓劉媽給你煮醒酒湯喝。”


    南染趕緊積極地說道:“醒酒湯?”她皺了皺鼻子,這才恍然大悟,“三哥和喬喬喝醉了?!可是大哥不是說過我和喬喬不許喝酒嗎?他們什麽時候喝的呀?昨天晚上嗎?討厭,我也好想嚐嚐酒的味道的呀,你們居然偷偷喝酒不叫上我。三哥最討厭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染染哎,別討厭我了,快可憐可憐你三哥吧!南詞神情淒涼地看了她一眼,耷拉著腦袋跟著南冽走了。


    南賦收拾了地上的酒瓶,神情溫和地對南染說:“你陪著喬喬去洗個熱水澡,洗漱換衣服。我先下去讓劉媽給喬喬住醒酒湯。不用著急,我馬上打給學校給你們請假,今天上午先不去學校了。乖,染染,喬喬不舒服,你快跟她一起去,啊?”


    南染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啦,我會照顧好喬喬的。”說完扶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南喬去浴室了。


    ===


    被南染扶著下了樓的南喬一眼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經在餐桌那邊坐好,就等她們兩個了。


    “染染,我真的沒事,你放開我自己走好不好?”


    “不要……喬喬不舒服,二哥說的呀!你明明頭暈嘛,摔倒了怎麽辦?我扶著你才放心。”南染固執地不肯放手。


    南喬隻好隨便她了。


    兩人在餐桌前自己的位置坐好,廚房裏的劉媽端著一碗醒酒湯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南喬麵前,“喬喬小姐,這是劉媽剛剛煮好的醒酒湯。來,把這個喝了就會好很多的,慢點喝小心燙。”


    除了慘淡的南詞,其他人都關心地問了她一句,讓她乖乖喝醒酒湯。


    “謝謝大哥二哥關心,我沒什麽事的。洗過澡就好多啦,頭也不是很疼的就是有一點暈而已。”南喬低頭。


    南冽又瞪了南詞一眼。


    南賦也看了他一眼。


    大哥也就算了,南賦這家夥明明笑得跟花兒一樣,卻讓南詞背後泛涼氣,他哭喪著臉,挎著肩膀。救命啊!他已經認命打算在家做一個月的清潔工了,怎麽還讓不放過他!


    終於開始用餐。


    南喬低頭喝麵前的醒酒湯:“噗!”一口噴了出來,她開始到處找紙巾,拚命吸氣吐氣,“燙燙燙燙燙……”好不容易抓到一杯檸檬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南賦和劉媽還沒來得及安慰她,就聽她“啪”地把玻璃杯放下:“臥槽!燙死我了!”


    餐廳裏詭異地安靜了片刻,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盯著南喬,她還是那張嬌柔的臉,霧蒙蒙的杏仁眼,小巧的嘴巴。沒有換人,就連表情都還跟平時差不多。


    於是他們覺得肯定是幻聽了,或者聽錯了。


    怎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南詞鬱悶地揉了揉腦袋,沒敢說話。因為犯了錯,大哥特意吩咐了劉媽,醒酒湯沒他的份兒。


    靜了十幾秒,大家又開始各行其事。


    看著南喬麵前的狼藉被收拾幹淨,重新換了餐巾和餐具之後,南冽說道:“喬喬,你三哥故意拿酒去你房間給你喝是不對的,大哥已經罰了他。但是你明明知道大哥說過,你和染染是女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為什麽你還喝?”


    “因為三哥說很好喝,很香,回味悠長什麽的嘛……他還說,我們偷偷在我的房間裏喝一點,隻要我保密,就不會有人知道的……”她大大方方地說道,好像不知道隱瞞為何物一樣。


    南冽被她那種坦然的態度給噎住了一瞬,然後他又瞪了縮頭縮腦的南詞一眼,皺起濃眉,“喬喬,三哥說的是錯的,也做錯了。你下次要記得,不可以再犯。”


    “好的,大哥。”她乖乖認錯。不過……不可以再犯的意思是很值得研究的。下次不再喝酒?下次不再聽三哥的話?就看她樂意怎麽理解了。


    “先吃飯吧,吃完再說其它。”南冽發話道。


    於是大家又開始埋頭吃飯。


    小芬將一碟酸梅肉放在南喬麵前,然後又無聲地退回到廚房裏。


    南喬一直都不喜歡吃這種讓人泛酸水的東西,熟知她口味的南賦立刻發現她好像不太願意吃,於是安慰道:“喬喬,這個吃了你會精神一些,胃也會好點。否則即使喝了醒酒湯,你還是會有些難受的。”


    南喬點點頭,視死如歸地盯著那碟梅幹看了一會兒,用疑問而平靜的語氣說道:“臥槽尼祖宗十八代。”然後吃了一塊。


    “……”


    “……”


    “……”


    “……”


    這一次再也無法安慰自己是幻聽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南喬。


    她一直都是乖寶寶,長著一張文靜秀氣又嬌柔惹人無限憐愛的臉蛋,這種像大漢一樣豪氣幹雲地爆粗口的模樣……實在太違和了。


    好一會兒之後南賦才率先反應過來,他終於也有點淡定不能了,“喬喬你……?”


    從來秀氣靦腆溫溫柔柔、乖巧聽話的喬喬小姐居然會說這種粗話!從小看她長大的劉媽著實吃了一驚,差點一個站立不穩摔倒了。


    南冽一拍桌子,“誰教你的?!”


    “三哥。”南喬一指南詞,“三哥昨天晚上說了好多句哦,比如你麻痹、臥槽、瑪麗隔壁、你大爺的、他媽的……”


    “你給我閉嘴!”


    南喬挺委屈的,“三哥說的啊,有哪裏不對嗎?我又沒有說謊。還是我不可以學三哥嗎?我覺得挺好玩嘛……”


    南冽站起身,冷冷地瞪視著一臉痛不欲生的南詞,“南詞,你以後在家不許沾酒!還有,你勞動改造三個月,寫一份一萬字的檢討給我。現在,我們先去書房談一談公司的問題。南賦,喬喬的問題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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