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姚季妃看著張鬥衡,幽森的流海中露出了一絲淡漠的微笑,她毫不意外。


    “你怎麽……這麽早來了?”阿鬥想起了眼前這年級倒數的女孩,也是提前批次擬態戰衣的持有者。


    “一個人在宿舍裏頭無聊。”


    “你不是獨立宿舍吧。”


    “我被趕出來了。”姚季妃蹲在那裏,仰頭看著阿鬥,流海順著光滑細膩的肌膚側開,露出了半張俏臉。


    “你這才開學大半個月。”阿鬥眉頭一皺“是不是被人欺負了?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說。”


    不過極武大學裏頭可是有著生活輔導員這樣的職務,寢室糾紛如果輪到自己出馬為她出頭,那場麵也未免太難看了。


    “是這衣服咧,它太古怪了,一直吃啊喝啊就是不滿足,半夜還會說話。”


    古怪女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古怪衣服,阿鬥深有同感,兩人現在共坐一船,看來也得臨時搭夥,麵臨著偌大巨輪上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還是相互照看比較好。


    “對了你這手上戴著的是什麽東西?”阿鬥注意她手上掛了個正一閃一閃發光的手環,好奇問道“是健身用的東西麽?”


    “不是咧,是剛才進來的計票員發的,說一定要戴上。”


    “我怎麽就不給?”阿鬥有些無語“這工作態度也未免太差了吧。”


    兩人順著冗長的樓梯走上巨輪,這就是一座宏偉的宮殿,搖頭兩側看過去這走廊似乎看不到盡頭,雖然裝點豪華但沒有半絲人氣,沒有船票,沒有對應的休息的船艙,沒有指示任何該去的地方,分明東萊島也不是距離很遠,快馬加鞭開船過去也能三兩小時內趕到。


    兩人走進大廳,角落三三兩兩站著有人,大家站的都有些分散,沒有什麽交流,互相有些警惕,氣氛也就相對壓抑,阿鬥初來乍到,也見怪不怪,他認為這裏所有人應該都是提前批次的戰衣擁有者,如果都是乖寶寶上來熱情招呼,那才真的是見鬼了。


    “老師你是不是一直都隻會駕駛機甲啊。”姚季妃今天也算乖點,似乎不太怕阿鬥“它今天在睡覺咧。”


    “我其實五年前在一線退下來之後,去了西北戰線就很少駕駛機甲了,別的東西多少會一點吧。”阿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知道姚季妃說的是衝鋒衣裏頭的怪物“你很敏銳啊,我都完全不知道它現在怎樣。”


    “你有給它起名字麽?我的意思是……戰衣。”


    “為什麽要起名字?隻是一件衣服。”


    “但我感覺它是有某種微妙的力量的,是一種另類的活物,它一直在嚐試著想要和我交流,要和我說話。”姚季妃悠悠的說著,忽然莫名開心些許“老師我和你介紹一下,我這間衣服叫粉粉。”


    “明明是淡藍色的?”


    “有時候會變色咧。”姚季妃解釋道。


    “你的東西你說了算。”阿鬥聳了聳肩膀。


    張鬥衡對於擬態戰衣的態度並沒有所謂親疏遠僅的區分,對於他而言這是一件異物依附在自己身上,雖然看似貼身包裹但是卻又如此透氣,以至於哪怕穿著洗澡都宛若無物。另一方麵這間戰衣確實沉重,而且還會在入夜後給脊椎帶來莫名的痛苦,這哪怕是他進入虛擬世界,也能持續進行感知。


    他並不想因為擬態戰衣而得到什麽,但如果他想要進一步去尋找當年的答案,那麽他就不得不順藤摸瓜依賴這間衣服。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遊客”登上了遊輪,但整體還是太過空曠了,阿鬥和姚季妃坐在來到了頂樓船尾甲板,腥臭的海風讓阿鬥對這一片海域的汙染治理能力深表懷疑。然而這時遊輪鳴笛,隨著發動機的輕微搖晃,能感覺到到發動機在開始發動。


    “坐這麽大一個遊輪去東萊島,真是太浪費了。”阿鬥對東萊島還是熟悉的。


    “為什麽有的人有手環,而絕大部分的人又沒有呢?”姚季妃盯著同在甲板上的遠處其餘幾個人小聲問道。


    “他們的目光有點炙熱,我也是不太習慣的。”阿鬥幹笑兩聲“為何一直在看著我們。”


    “也許是在看著我的手環。”姚季妃低頭,嚐試想要卸下手腕上的東西,卻發現這玩意居然是鎖死了。


    “我覺得事情有點蹊蹺。”阿鬥咳嗽了兩聲,故作嚴肅。


    “老師,你廢話耶。”姚季妃想翻白眼。


    但很快,不祥的預感就會招惹至不詳的現實。隨著遊輪加速,岸邊的山影淹沒在水天一色,就在這時,忽然遊輪上所有喇叭發出了沙沙聲響,一把電子合成的老婆婆嗓音若隱若現。


    “也許,你們覺得會有99件戰衣,但也許又沒有。”老婆婆的電子音雖然不大聲,但吐字十分清晰“也許你們會問,憑什麽他們能拿到這99件刻上原生素的戰衣,為什麽不是我。又也許,他們其實卻不如你有資格。”


    “老師,她在說什麽啊。”姚季妃拉了拉在張鬥衡的衣袖。


    阿鬥麵色一變,伸手拽了一下姚季妃的衣袖,堪堪蓋住她那在閃閃發光的手腕。


    “所以我們給予每個人公平的機會,持有手環之人才能真正獲得登島資格,尋找吧!在接下來的6個小時裏,剝奪他人的手環,踐踏他們的權力,向東萊島展示你所渴望得到力量的饑餓感。”


    說完,喇叭裏頭在幾聲夾雜著幹咳的怪笑中消失。


    姚季妃忽然覺得手腕一燙,拉出來一看,上頭居然是亮起了倒計時和一行字來,凡手環持有者擅離遊輪或嚐試破壞手環者,自負死亡後果。


    阿鬥也湊了上去,麵色古怪,他此刻完全理解了為何這裏的人都分散開去,互相戒備,又都一直盯著姚季妃的手腕,原來還有這層意思。這些沒有持有手環的挑戰者,怕比起自己和姚季妃這些持有者更早就知道遊戲的規則,此刻偌大的郵輪因為這遊戲一聲令下變成了巨大的貓鼠遊樂園,規則無所禁忌,怕不是要死鬥。


    姚季妃也很快領悟到了其中要害,小臉有些煞白,緊拽阿鬥的衣服,似乎有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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