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清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人看著老實,可自己沒見過比他還賊的。


    盧小石也就不再提切磋的事,轉而問道:“周逸清,你今年多大?”


    “七歲。”


    盧小石如同被雞蛋噎住一般,好半天緩過來,幽幽道:“我十三,大你五歲,以後你就當我哥吧。”


    “好。”周逸清下意識回答道,旋即反應過來,懷疑他是不是說錯了,確認道:“什麽?我當你哥?”


    盧小石目光堅定,雙手搭在周逸清的肩上肯定地說:“是的,能者為哥,逸清哥,我以後就跟著你了。”


    周逸清一臉無奈,對他也是沒轍,這死皮賴臉的功夫真懷疑是不是從一個礦場出來的。


    盧小石見周逸清不說話,就當他默認了,大腦袋湊上前去,即使練武場就他們倆,還是悄聲說道:“哥,和我說說,你怎麽練得,我肯定不透露出去。”


    周逸清思索片刻,老老實實回答道:“我就每天堅持練拳,別的也沒練什麽。”緊接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補充道:“還有多吃飯。”


    盧小石眯眼睛盯住周逸清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麽,可是直到眼睛發酸也沒看出異樣,自言自語道:“這和我也沒什麽兩樣啊。”


    周逸清聽見他在念叨,可事實如此便沒多說,靠在測力石上小憩,看他皺眉一直嘀咕著,剛想開口叫他也歇會,他卻撓著腦袋走開了,也沒說幹嘛去,周逸清看他神神叨叨的,自顧自閉上眼懶得管。


    等盧小石回來的時候,周逸清他們已經開始紮馬步了,他被王除罵了兩句,連忙道歉加入隊伍當中。


    太陽落山,王除說了句今天的訓練結束,又馬上沒了人影。


    盧小石一頭大汗環顧四周,意味深長地伸出大拇指對著周逸清說:“可行。”


    周逸清從中午開始就搞不懂他在幹嘛,一頭霧水地問道:“你在說什麽?”卻見盧小石賊兮兮地用肩膀撞撞自己,示意身邊都是人,說道:“懂的,懂的。”


    周逸清搖搖頭,選擇放棄,轉移話題道:“走吧,去吃飯。”


    “好嘞,哥。”


    倆人吃完飯,打算在邊上的井裏打水衝澡,周逸清剛脫下練功服,就看到盧小石在胸口也綁了一塊紅磚,周逸清一下子就明白他奇奇怪怪說得什麽,原來中午突然離開是去找磚頭去了。


    盧小石被周逸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取下磚頭,撓著腦袋說道:“你知我知,肯定不讓別人知道。”自認為還是講義氣的,這獨家鍛煉法子不能外傳。


    周逸清根本無心聽他說什麽,自己耳邊隻有磚爺肆無忌憚的狂笑,無力地說道:“沒事沒事,洗澡吧”。


    “謝謝,哥。”


    入夜,王府一下子冷清下來,正式侍衛都回家了,除了暗哨,也就他們這批新人呆在前院,不過也沒精力玩鬧,早早躺上床,呼嚕聲此起彼伏。


    周逸清見他們差不多都睡著了,輕手輕腳走出侍衛閣,回到練武場,脫下衣服,緩緩擺出留人處第一式,靜謐的環境與他拳法仿若相融,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竟宛如神人一般。


    周逸清長呼一口氣,還是第一次有這般感覺,平日裏白天練這拳法總覺得缺了什麽,不如王霸拳自如,沒想到晚上有這靜心之效,他擦擦身子穿上衣服,閉眼漫步回侍衛閣,這一夜又是粘枕即睡。


    這一周,他們日出則起,上午練拳,下午對練,盧小石還是圓了與周逸清切磋的夢,隻是這個夢有些痛。每夜,周逸清等大家睡著,便會偷練留人處,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被他們看到自己練他們不會的拳法,指不定在背後怎麽編排,更被排擠。


    次日清晨,枯燥的練拳結束了,眾人整齊站在練武場,精氣神已與一周前大不相同,王除身後還有十五位黑羽衣,他誇讚道:“很好,大家都堅持下來了,沒人喊累,接下來你們就要體驗侍衛隊每天的任務,具體你們的隊長會和你們交代。”語畢,朝後麵的侍衛點點頭,他們便依次上前,每人帶走兩個新人,盧小石也是如願和周逸清被同一個人帶走。


    “領牌。”帶走周逸清的隊長靠在侍衛閣的櫃台上,對裏麵的侍衛說道,那人低頭在櫃子裏一通翻找,隨意取出一塊扔在桌上,周逸清在後麵看到令牌為鐵青色,上刻一個“礦”字,隊長嘴裏嘟囔,但還是把牌拿在手裏,轉頭跟周逸清和盧小石說道:“每天的任務不固定,可能是巡邏街道,也有可能巡邏礦場,剿匪的話,你們現在還接觸不到。”說著,舉起令牌,手指著上麵的礦字說道:“礦就是礦場,街就是街道,就這麽簡單,走吧。”


    礦場距離鐵石城不過五十裏地,剛出城,盧小石總算忍不住了,開口問道:“隊長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黃葉。”黃葉頭也沒回地說道。“葉哥,我看你歲數也不大啊,以前不是咱們礦場的吧。”盧小石嘴開了閘就難關上了。


    “我是投奔王家的,今年剛十八。”反正要走去礦場,黃葉樂得一路上聊聊天,他緩下腳步,夾在二人中間,轉過頭主動問道:“你是周逸清吧,你爸是周武。”


    周逸清也不意外他認識自己,坦誠地說道:“是的,葉哥。”


    “那天選拔完侍衛隊都在聊你,所以我也聽了些你爹的事。”黃葉隨意聊著。


    “逸清哥他爸有什麽事?”盧小石好奇地問道,黃葉餘光見周逸清麵無表情,也就不再多說,隻留下盧小石在那邊幹著急,“好了,快些吧。”黃葉微微一蹬,整個人向前衝去,卻又不至於讓他們倆跟不上。


    “哈。”周逸清大口喘著粗氣,半個時辰的路程硬是二刻就趕到了,盧小石更是狼狽不堪,撐住膝蓋,斷斷續續地問道:“葉哥,你們去礦場都是跑去的嗎?”


    “不是,我們騎馬。”黃葉氣息也有點急促,快速回答道。


    “那為什麽我們今天要跑來?”盧小石呆住了,不解地問道。


    黃葉沒好氣地反問道:“你會騎馬嗎?”


    盧小石猛地一拍腦袋,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會騎馬,於是露出憨憨的笑容,周逸清望向他,覺得他真是時而機靈,時而愚笨。


    一位黑羽衣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周逸清都沒發現他是怎麽靠近的,黃葉把手裏的令牌亮了下,那人瞥了一眼說道:“那你們就負責這礦坑周邊十裏地。”黃葉點點頭,也是預料之中,畢竟帶倆新人,不可能到林子裏去找探子,也就是讓他們熟悉熟悉。


    那黑羽衣交代完身影一晃便就消失了,周邊十裏地差不多就是礦工的家眷區,之前周逸清和盧小石便是住在這片區域內。


    在周邊巡邏,最多也就是阻止曠工糾紛或是某些突發情況,大體還是比較輕鬆的,黃葉用手比劃了個圈,對他倆說道:“周逸清你巡邏左半圈,你就右半圈,有情況來這邊找我就行。”礦場他們肯定比自己要熟悉,剛好可以偷偷懶。


    周逸清聞言直接答應下來,往左邊走去,沒想到不過短短半個月,自己又回到了礦場,隻是身份卻截然不同,放眼望去,依舊是一片房屋和數不盡的石頭,他悠哉哉地溜達,偶爾還能看到幾個以前的玩伴,又在那裏扔石子玩,稍微辨認方向,發現自己以前的家已經有新的礦工搬進去了,屋上冒著煙,應該正做早飯呢。


    “周逸清。”不遠處,一女子對著周逸清打招呼,聲音如小溪一般清澈,周逸清聞聲轉過頭去,粗粗的麻花辮,他一眼便認出是趙嬸的女兒,他揮揮手,趙靈兒腳步輕盈,蹦跳過來。


    “你怎麽回來了?我剛還以為看錯了呢。”趙靈兒有些驚訝竟然在礦場見到周逸清,好奇地問道。


    “我不是進侍衛隊了嘛,過來巡邏的。”周逸清對這個開朗大方的女孩還是挺有好感的,笑著回答道。


    趙靈兒拍拍胸脯,開心地說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犯錯被趕回來了。”


    周逸清微微揚起頭,自信地說:“別人都回來,我也不會被趕回來。”


    “也是,畢竟你這麽努力,那你繼續巡邏,我先回去洗衣服啦。”趙靈兒見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沒來由想起以前看他大冬天光膀子打拳的時候,俏臉一紅急匆匆說道。


    周逸清望著她小跑回家的背影,麻花辮一甩一甩,脫口而出:“靈兒姐,別忘了去城裏找我玩。”見她轉過身笑著揮手點點頭,周逸清才感覺心裏滿足,反手托住後腦勺,自言自語道:“我也算是靈兒姐的朋友了吧。”


    周逸清來回走了兩趟,第二趟回來的時候,看到黃葉靠樹幹上睡覺,站在樹下待了會兒,黃葉都沒反應,他轉身就走,找了處可以看清礦場的小山坡練拳,餓了就吃點隨身帶的幹糧,一直在這小山坡呆到太陽落山,周逸清才往那棵樹下走,遠遠看到盧小石已經坐在那了,等他走到樹下,抬頭卻見黃葉已經不在樹幹上了。


    “走吧,葉哥已經先回去交牌了。”盧小石嘴裏叼著青草,拍拍屁股站起身,無精打采地說道,突然眼睛一亮,看到礦場的牛車正要往城裏運元礦,高喊道:“叔,帶我一起!”還不忘招手讓周逸清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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