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行不多時就來到了張大人府邸。


    府邸不大,一個兩進的宅子。


    可這門口卻是車水馬龍,皆是上門走關係的人物。


    賈璉看著那些車子上的標示,全是些沒落勳貴,無第世家的,甚至還有幾個皇帝遠親人家。


    賈赦的馬車沒停,還把簾子放了下來,故意繞了一圈,然後入了張府後門的側麵一個貌似無關緊要的宅子。


    賈赦今天也特意坐了一個沒有標示的車出門。老子為兒子辦事,真的是處處體貼啊。


    馬車進了院子,賈赦下了車,院子裏隻有一個老仆;見來人是賈赦,老人平淡的臉上沒了好臉色,拿著手中的掃把開始掃地趕人。


    一邊趕一邊嘴裏嘀咕道。


    “你來幹什麽,這不歡迎你!”


    老人態度如此惡劣,賈赦也不惱,笑嘻嘻的道。


    “張伯,你不歡迎我,還不歡迎璉兒嗎?”


    這麽的,老頭才看到賈赦身邊的賈璉。


    簡單的一句話,讓老人十分的激動。


    說著激動的放下了手中的家夥事,顫抖著雙手想去拉賈璉,可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這...這...這就是小姐家的表少爺啊!!!!好好好,一表人才!”


    老人一邊想好好看看眼前的賈璉,一邊招呼其他下人道。


    “快,快去招呼老爺,表少爺上門了!”


    這處不像是張府本宅的側宅一時間雞飛狗跳,四門大氅的張府竟然因為賈璉的到來關門了。


    皇親國戚們都吃了閉門羹。


    如此的感情讓賈璉也突然覺得,這裏比賈府讓人舒服多了啊!


    他有人情味啊!


    老仆拉著賈璉的手就往正堂走,一邊走還一邊和賈璉絮叨一些賈璉不知道的往事。


    賈璉也隻能應和著。


    就這麽一入正堂,賈璉就聽到一陣歡愉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賈大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物啊,今日來訪有何貴幹。”


    人未見,語先至,一個年過四旬的魁偉壯漢迎了出來,這就是張二河張大人了。


    隻是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看來也不是很喜歡賈赦啊。


    不等賈赦說話,賈璉忙躬身親昵的道。


    “外甥想舅舅了,就讓父親帶小子來拜訪下舅舅,順便認個門!如今外甥也長大了,以後能與舅舅來往了。”


    賈璉兩句話,就把以前不曾走動的過去歸咎於未成年,行動不自由,倒是好不要臉!可也替賈赦緩解了尷尬。


    而張二河也不介意,看著賈璉,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又立刻收斂了起來。


    賈璉這麽不要臉的順杆爬,自己還沒認下他這門親戚他就主動的攀了上來,一點也不見外。張大人麵色先是一喜,然後就是一冷。


    “坐,有事直說。”


    張二河控製著內心,他不想搭理賈赦這個混球,但是對自己外甥又不舍得怪罪。


    總之很糾結。


    看著外甥市儈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個國公府的世子,自己一個六品的小官,他上來就低三下四的攀交情,態度如此謙卑。


    可憐見的,是個手裏沒錢沒權也沒見過世麵的,心裏沒底啊。


    哎,自家的孩子,怎麽長成了這個樣子,張家舅舅很心疼。


    想著張大人撇了一眼賈赦,滿是不滿。


    妹妹那樣的人物,怎麽就看上了賈赦這個混賬東西,好好的孩子都給教壞了。


    賈赦平白遭受了無妄之災,心裏也不舒服,可也不敢和自己的小舅子掰扯。


    賈璉自然感覺出來對方的神態變化,他本身就是混底層出身的,察言觀色是強項,如今還有著賈璉這個常年忙庶務人的記憶加持,對這種情緒的變換感受的更明顯了。


    看來自己爹要在張家受冷眼了,不過倒是沒有牽連到自己。


    舅舅對自己挺好的。


    賈赦見狀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為兒子求人辦事,還是求的自家舅爺,受點冷眼怎麽了?


    賈赦全當沒看見,開門見山的和張二河道。


    “孩他舅,好男人成家立業,璉兒如今也長大了,可仍在府中蹉跎,你個當舅舅的能看著不管?還不給他謀個實缺,讓他為國效力啊!”


    沒人理賈赦,賈赦自顧自的開始了表演。


    而張大人親昵的拉著賈璉入座,小聲讓賈璉別怕,然後懟賈赦道。


    “不是給孩子弄了個五品的官身麽,你還要怎樣!”


    轉過頭對著賈璉又噓寒問暖道。


    “璉兒最近怎麽樣,在家如何,可曾讀書啊!”


    他的讓孩子明白,張家不是不要他,但是卻不待見他老子。


    張家會管他這個孩子,但是他老子的麵子隻值一個五品的後補。


    賈璉見舅舅這樣的陰陽臉,知道老子在舅舅這沒麵子,忙道。


    “舅舅啊,在我們賈家想讀個書可就困難了,舅舅想來也能理解,不是我不想讀,實在是沒那個條件啊!”


    說著賈璉苦笑了一聲,萬般無奈全在這一笑了。


    “外甥我也不是有大毅力的,如今後悔也晚了;好在讀萬卷書不成,外甥想著行萬裏路多做點事,看看舅舅能給想個辦法不?”


    說話說一半,是官場的規矩;賈璉兩句話就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明明是嫡子,卻被當庶子一樣打壓的苦命娃。


    張大人聽到這心裏有些驚訝,外甥真不見外,這大宅門裏的陰私這麽坦然的和自己說!


    聽著有些心疼,這大人之間的矛盾,何苦牽連孩子啊。


    本以為給孩子捐錢買虛職,捧一下臉麵就可以了,誰想到,孩子是個有心思的。


    可這謀實缺的一個個不是外放主事一方,就是進京中油水衙門撈錢的。


    哪個也不是那麽好去的地方啊?


    涉及到利益就有爭端,可不能送外甥入虎口啊!


    不是張二河辦不到,而是都不適合賈璉。


    “好外甥要謀個什麽缺啊?和舅舅說,舅舅給你想辦法”


    張二河好奇的問道,想看看外甥有什麽想法,再做打算。


    賈璉也不知道求個什麽,忙掏出賈赦給的銀子道。


    “外甥隻有紋銀三千兩,願聽舅舅安排。”


    謀什麽官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舅舅有關係,哪怕是個從九品的司務呢,賈璉也願意。


    隻要有了官身,正經的進入了官場,就有了關係!


    有了關係,自己幹什麽不比當官強啊。


    尤其是還打通了買官賣官的路徑。


    “鴻臚寺司賓署嗚讚如何?”


    張大人想了一下說道。


    沒想到賈赦和張二河不謀而合。


    鴻臚寺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外吏朝覲,諸蕃入貢,與夫百官使臣之複命、謝思,若見若辭者,並鴻臚引奏。


    說白了就是個監管外交,以及糾察回京述職官員行徑的衙門。


    屬於禮部的下屬機構,是禮部內循環的流放之地。


    在禮部不受待見的了,或者需要晉升履曆的了,都會到鴻臚寺走一圈。


    內設,鴻臚寺卿一人正四品,少卿二人從五品,說白了頂天一個廳局級衙門。


    而司賓署嗚讚,是在主簿廳之下,與司儀署同級但地位低一頭的一個科室。


    編製為署丞1人,嗚讚4人,序班50人。


    官職從七品下。副科級幹部!


    主要工作就是接見少數民族及外國朝貢使臣,在外臣見皇帝之前,教給他們禮儀。


    這些賈璉還不清楚,但是有官做比什麽都強。


    賈璉看了一眼賈赦,見老子點頭,賈璉生怕舅舅反悔,趕緊把三千兩銀票壓在了茶杯之下。


    “多謝舅舅成全!”


    看著外甥這樣,張二河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錢收也不是,還也不是。


    隻能責怪賈赦一眼,這肯定是這個不著調的教給孩子的,好好的孩子反而都叫這人教生疏了。


    都是賈赦的錯。


    而張大人見外甥痛快了,辦事也痛快,忙叫小廝伺候筆墨,行了公文,用了印。


    賈璉都不敢相信,就這麽簡單,自己就當官了。


    是正經的官,不是那些一年開一次會的代表啊!


    慶豐朝的官都這麽隨便了嗎?


    賈璉突然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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