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賈璉瀟灑的轉身走了,兩個小吏也脫身隨行,跟了進來。


    二人一個是差役,一個是皂隸,相當於一個是正式工,一個是臨時工。


    那正式工差役就是引著賈璉到司賓署的家夥,皂隸就是在門外被茶攤的大嫂拉著罵的小夥。


    引賈璉到此處的差役,見此刻四處無外人了,忙解釋道。


    “大人,小的可不是有心引大人您到那的!”


    說這話的時候,差役十分的不好意思,表現的很真誠。


    賈璉明白這小吏要表達的意思。


    畢竟,這事要是不解釋下,難免會引起誤會的;


    任誰遇到了這情況,都會以為自己是不是迫於麵子,被當冤大頭了。不然,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今個自己一上任,就被安排碰見了這麽一處,然後就去結賬了。


    有點類似於,剛到一個新單位,人生地不熟老員工欺負新員工一個套路,不分位置的高低,就是敲打新人。


    即便你是個領導,也會有那被敲打的小動作的!


    當年賈璉安排一個廳長的司機洗腳的時候,就聽過他們一群辦公室主任,隨行秘書夥同司機是怎麽聯合起來,排擠新來的領導的。


    雖然這個事情吹牛的水分很大,但是賈璉也沒當過官,也沒法證實真假。可是既然人家敢這麽吹,那麽至少在他們的視角眼裏,是恰到好處的給了領導一個下馬威吧。


    至於領導感覺沒感覺到,在不在意,那就不知道了。


    換到現在的賈璉這裏,若小吏不說還好,說了賈璉就難免要多想了。


    但時,做人,心態就要平衡!


    錢要不就不花;若是花了,不論是因為麵子,還是因為別的,就不能花完了,還一副後悔的樣子。


    若是,讓人看了覺得小氣,錢也就等於也白花了,也就成了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當然了,一定要記住,能不花錢,那一定要不花錢的。而花了錢,一定要花的值當。


    賈璉會讓不心疼那五兩銀子,但是也想著,這錢不能花的冤枉。


    而拉近同事關係的最好辦法,不隻是為他們解決的麻煩,但更重要的是能為他們出頭,得和他們統一戰線。


    賈璉沒有回答差役的問題,反而問那個皂隸道。


    “我見門外的營生也慘淡,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來此做買賣啊!”


    皂隸還真沒想到自己會被領導提問,一時間有些語塞。


    那差役此刻正是怕賈璉誤會的時候,立刻殷勤的回答道。


    “大人有所不知,生意沒有大人想的那麽慘淡;若是真的過不下去了,自然也不會在這個胡同做買賣了,大家上下衙都會給家裏帶些嚼碎,這些夠他們維持了!”


    差役的語氣帶著怨毒,話裏話外都是外麵的人有些不知道好歹了。


    賈璉見狀就明白這裏有事,若是理虧的人,沒有這等埋怨人的底氣的,至少這差役站在他的角度上,有埋怨的理由。


    賈璉感興趣的問道。


    “哦!那怎麽還為區區幾兩散碎銀子,鬧得如此不堪啊?”


    這一下打開了這差役的話匣子。


    “哎,人心不足被,這群家夥早先都是窮街坊,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有了這采買的生意;先前的鴻臚寺卿老張大人還是個有關係的,能討要些流水花銷,也就養成了月結的規矩!”


    賈璉聽了點了點頭,明白這是因為前鴻臚寺卿的照拂才有了這門外小本生意的興起。


    說著差役豎起了大拇指比劃道。


    “後來老大人調任了廣州巡撫!於是這流水的銀子也就沒了!”


    說著指了指鴻臚寺中堂道。


    “可銀子沒了,花銷還在啊,新上任的鴻臚寺卿許大人,那是同進士出身被禮部排擠來的;最是見不得自己與老大人相比!”


    說到這,差役一拍手,滿臉的抱怨。


    “這許大人,待遇稍稍有所不如了,就發脾氣,因此誰也不敢虧了他啊。即便沒有這個‘茶水’‘炭火’‘腳錢’的經費也不敢有所怠慢,弄得我們這做小的的隻能月月賒賬,拆東牆補西牆的把規矩照舊了。”


    說著差役還低著頭的瞥了賈璉一眼,賈璉也聽明白不對勁了,公家沒錢這種事,有什麽不能讓許大人知道,他若有本事,就自己去討要經費,若沒有自然就老實的眯著。


    怎麽還難為的一幫子差役幹這勾當了。


    這不對的。


    但是賈璉也沒表態,沒多問,這本就和他沒關係。


    差役見賈璉不說話,自顧自的繼續了下去,依舊長篇大論。


    “哎!外麵的百姓又不知道衙門沒有這些支出,還以為是以前那種花公家錢不心疼的時候,於是我們一有點給錢不痛快了,他們自然不幹啊!”


    說著一副人心不古的樣子,長籲短歎。


    “一個個,也不記得以前大把賺錢的時候,自當是我們這些小吏貪了銀子,連點湯都不給他們喝;因此稍有延遲,就沒個好臉了!”


    說完,小吏拍著大腿,仿佛在唾棄門外人的世風日下、世道淪亡。


    “現在是,再也沒了以前月結的規矩了,每次拿點東西都鬧得不痛快!”


    而當小吏說到規矩二字的時候,故意咬了下字眼。


    似乎在有意無意的點撥賈璉。


    賈璉聽得認真,卻沒有聽小吏的埋怨,而是聽話裏漏出的滋味。


    小吏說的有真有假,不用去信,而無意中漏出的消息,才是最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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