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客棧的英雄事跡很快在白馬街上傳揚開來,特別是三日後有一場與馬匪的決戰,白馬關來往的客人便紛紛湧入來福客棧打尖喝酒,來福客棧生意一下火爆起來,到處擠滿了人,甚是擁擠和熱鬧。


    話說白馬關威虎寨,馬匪正在料理大當家小少爺的喪事,各位當家的都誓拿仇人的頭顱來祭奠少爺,並派出三位探子混入來福客棧。


    三位探子裝扮成客商,早早地混入客棧,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叫了一碟花生、一壺酒和幾斤牛肉,暗中觀察著大堂的動靜,到了晚上要了間包房暫住。


    深夜待客人都熟睡後,平安召集防衛人員商議對付馬匪的策略,楊壯匯報了白馬街十之六七戶商家願意出援手來聯合抗匪,並且已邀請到武林人士有十幾號人,這樣算來我們與馬匪實力就不相上下,擊敗馬匪的概率大增。


    “擊敗?這個要求太低了,我們這次要徹底肅清馬匪之患!”可見平安的決心和信心大增,他繼續分析馬匪及對策:馬匪要在三日內見到人,若見不到,肯定選擇天亮前傾巢出動,所以,第三日我們集合好參戰人員,晚上加派人手巡夜,客棧埋伏些弓箭手,我們要準備好夜戰……”


    “馬匪為什麽不是天亮後出戰呢?”張勇彪不解地問道。


    平安略思片刻後說道:白天街上人來人往,常言道,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馬匪作賊心虛,不能集中精力與我們交戰!所以,到時我們要叫醒客人一起來給我們呐喊助威,同時利用客棧來布置機關……


    “有人!窗外。”符存審大喝一聲打斷了平安說話,跳起推門跑出,大夥也追出,隻見後院轉角處人影一晃就消失在夜幕裏。


    “肯定是馬匪派來的探子,大家多加小心便是!”平安說完又把大家喚回繼續商量對策。


    第三日,又是夜雪漫天紛飛,白馬街上的人們沒敢早早入睡,圍著爐火忐忑不安地等著馬蹄聲響,忽然一曲曲悠悠揚揚的簫聲傳來,繞街回旋,簫聲時而婉轉,和鳴風雪翩翩起舞,時而激蕩,如曠野萬馬奔騰,時而喃喃細語,好似少女幽怨多情郎;簫聲那麽地悅耳動聽,緩緩地吹展了愁眉,喚醒了靈魂,人們沉醉在風雪簫嘯的不眠之夜……


    吹簫者也許是妙齡少女,也許是多情的少年,讓人浮想聯翩起來。


    突然一陣喊喝聲中斷了美妙的簫聲:大家聽好了!來福客棧不肯交出我們要的仇人,非要白白死更多人,那麽,威虎寨與來福客棧的恩怨,我們要在今晚做個了斷!天地之大,但我們誓與來福客棧不共戴天,如果旁人非要管閑事,那麽整個白馬街勢必葬於火海!請大家相互監督,務必潔身自好,以免傷及無辜!


    話過三遍餘,接著來福客棧的大門打開,聽到剛才那聲音對來福客棧的人說道:為了不打擾街坊鄰裏睡覺,我們威虎寨決定在白馬關外的風岡壩一決生死,有種的就隨我來,哼!當然,來福客棧也可自行了斷!嘿嘿嘿。


    “如何自行了斷?”


    “其一、交出仇人,交齊保護費,加倍賠償損失;其二、來福客棧在白馬關永遠消失!”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兄弟們抄家夥!讓威虎寨消失在白馬關!來福客棧已備好重金,期待兄弟們凱旋來取!”平安鼓舞著士氣。


    聽了馬匪的再三宣講,街坊鄰裏有些商家退縮了,他們和膽小的一些客人紛紛離開了來福客棧,而留下來的人則緊緊團結在平安周圍,誓與馬匪決一死戰。


    客棧集結三十多號人馬:有蒙麵黑衣人,她們楚腰衛鬢,手提利劍,大約六七人,符存審瞧得仔細,好似在哪裏有一麵之緣;而武僧和道士則有七八人;客棧防衛人員有七人,除了符存審不會騎馬,其他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另外還有店員十餘人,這樣組成一股聲勢浩大的抗匪大軍。


    “出發了!”來福客棧人員舉著火把跟在馬匪後麵,浩浩蕩蕩開往白馬關外的風崗壩,一出城門,就聽‘嘭’的一聲城門被關上了。


    風崗壩上,白雪皚皚,北風裹著雪花呼嘯飛舞,威虎寨三五十人立馬於對麵,柱台上插著火把,在白雪映照下,大壩顯得明晃晃的,來福客棧人員一到,整個風崗壩便躁動起來,一場決戰一觸即發!


    突然,一騎膘肥大黑馬從對麵衝出,馬背上正是三當家龐從,隻見他手握一對镔鐵銅錘,勒住黑馬,大聲說道:對麵的聽好了,既然你們不願意交出我們要的仇人,那麽,咱們一對一決戰,直到雙方拚到最後一人!有種敢跟老子對陣的嗎?


    在龐從說話間,一個白衣老道飛馬而出,隻見他手執一支虎頭鏨金槍,大聲喝道:取你家少爺狗命者,老道也!有本事就來取我項上人頭!何須聒噪煩人!


    大家一看是立裏道長,心頭一緊,接著便給他呐喊助威!二人不再多言,迎上去,鬥上五十回合,不分勝負,一時大壩上叮叮當當聲和呐喊聲不絕於耳,很是熱鬧!當兩人鬥到二百回合時,雙方的馬已經氣喘籲籲;龐從年富力強,每當銅錘砸到老道的金槍時,老道的虎口震得直麻,漸漸地便人困馬乏,處於下風!


    “小心!”符存審飛身而出,可還是晚了一步,隻聽唉喲一聲,老道被龐從錘落馬下,對方正來搶時,符存審搶先一步拾起老道金槍、抱起老道奔回自己的陣營,同時張勇彪飛馬而出,對方也衝出一騎,戰在一處!


    符存審脫掉外套,鋪在地上,將老道放上去,隻見老道口吐鮮血,傷勢很重,用力吸了一口氣才說出話來:小弟,我…我…不行了…我…我…有…有一女兒…跟…跟你一般大…但…至今下落…不明,唉!我…死不瞑目啊!


    “她叫什麽?”符存審貼近老道問道。


    “叫…叫…叫…”老道的喉嚨又被血嗆住了,老淚縱橫,用了很大力氣才吐出那口血,然後費力說出兩字便氣絕身亡。


    老道最後隻說了聲‘玲兒’,可沒說她姓什麽?住哪?正當符存審陷入思索時,忽聽陣前一聲哀嚎,原來是防衛張勇彪被斬於馬下。


    來不及悲傷,符存審又回到陣前觀敵寮戰,來福客棧一下衝出兩人與那馬匪廝殺起來,對方一看情勢不好,迅疾派出兩人把那馬匪換下休息,四人大戰百餘回合後,雙方各損一員,剩下的廝殺得更激烈,眼看馬匪占居上風,平安一急飛馬衝出,一刀下去砍掉了那馬匪的人頭,威虎寨人員見狀大驚,大當家飛馬而出,痛心疾首大呼:七弟,我給你報仇來了!


    雙方都出王牌,你攻我防,我攻你防,真是上山虎遇到下山虎,雲中龍遇上霧中龍,打了個棋逢對手。


    大壩上雙方呐喊聲、廝殺聲震天動地,兩人鬥了四百回合不分勝負,馬匹都累得顫顫巍巍的,兩人約定暫退下休息片刻後再戰,於是雙方又各派出兩人,大戰七八十回合後,客棧又損失兩人,馬匪氣勢如虹,歡呼聲震天。


    客棧防衛人員已損失五人,隻剩下平安和符存審,馬匪擅長馬上作戰,實在太厲害,麵對如此勁敵,大家頗為沮喪,這下該輪到符存審出戰了,大家都明白意味著什麽。


    符存審觀戰時發現了敵我雙方優劣,敵方常在馬上作戰,再加上這麽寬闊場地,能充分發揮自己優勢,而我方主要是遊俠,很少馬戰,這種戰法,卻是去長揚短,焉能不敗!符存審想到此處,頓生妙計,便把劍往腰間一束,抓起老道的金槍,飛身奔出,對方兩人立馬於壩中,見來者一少年,隻身並無坐騎,便大笑道:小娃娃,你們會馬戰的就無人可派了嗎?


    “叫你們大當家的來!我要跟他談談!”符存審大聲說道。


    那兩人哈哈大笑:小朋友,好大的口氣喲!什麽事直接跟我們說說就是!哈哈哈……


    “你倆不夠格!”


    “嘖嘖嘖!人小口氣不小喲!要跟我們老大談?得先過我這關!這樣吧,別說我們欺負你一人,四哥你閃一邊去觀戰,看我如何收拾他!”說話者二十多歲,正年輕氣盛。


    符存審二話不說便與年輕人戰在一處,馬上對馬下、大刀對長槍,馬匪猛攻、但存審以“攻人先攻馬”的戰術,幾十回合下來,馬匹多處受傷,殷殷浸出血,馬匪傷不著存審,更是疲於應對、氣喘籲籲,惱羞成怒,喊喝道:你小子有種就別閃躲,真槍真刀一決高下!


    存審在馬匪震怒衝動中找到其破綻,一槍佯攻馬前蹄,馬匪來救,存審迅即抽出寶劍一揮便削下了馬匪頭顱,引得觀戰雙方驚呼不已!


    “六弟!四哥給你報仇!”四當家衝出挺著丈八點鋼矛對著符存審一陣猛刺。


    存審依然采取“攻人先攻馬”戰術,上擋下掃,以超人的輕功閃躲於馬腹,穿梭於馬前馬後、馬左馬右,身影若隱若現,惹得四當家著急上火,幾十回合以來,越戰越急,越急方寸越亂,最後被存審抓住破綻而斬殺。


    馬匪驚慌起來,三當家龐從記起前幾日就是這個少年讓他們大敗,便在大當家耳旁嘰裏咕嚕說什麽。


    而客棧這邊士氣正旺,歡呼聲高漲,桑南鬥建議換下符存審休息會,可平安堅決反對:存審連殺兩敵,士氣正旺,怎能臨陣換將?宜再接再厲!


    忽然對方陣中同時衝出四騎人馬,對符存審形成垓下之圍,布下天羅地網,符存審心想再使用“攻人先攻馬”的戰術已無效,能破除重圍的是青雲碧空劍法,於是拔出寶劍,艱難地化解四麵同時的攻擊;此時此刻,漠北三宿見狀大驚,仗劍衝出,在外圍不斷襲擾馬匪,但很快紛紛被馬匪擊傷敗下陣來;存審被困中間,因久戰疲乏,身上已多處受傷滲出血來,當然,馬匪的人馬也都受傷,但明顯占據上風,並且愈戰優勢愈發顯著。


    突然,一位蒙麵黑衣人衝進陣中,其它五六位蒙麵黑衣人也隨後即至,她們楚腰衛鬢,手提利劍,使用的是‘陰極寒仙劍法’,其招式奇幻難測、勢如電閃雷鳴,再加上存審的‘青雲碧空劍法’,很快令馬匪頭暈目眩,馬匪四人難以招架,紛紛跌落馬下,被客棧人員五花大綁起來。


    威虎寨的馬匪驚慌失措、麵麵相覷,隻見大當家跟三當家耳語幾句後,三當家拍馬向後方而去。


    馬匪又派出四騎人馬,平安請四位武僧迅疾上場替換符存審和蒙麵人,然後,雙方便廝殺在一起,壩上的火把已換了一撥又一撥,呐喊聲此起彼伏……


    “看!那邊有人來了!”章水碧一嗓子,大家注意力轉移到章水碧手指的方向,仔細數來有五人。


    那五人漸行漸近,雙方都警覺起來,隻見走在前麵那人手提一顆人頭,在雙方中間停下,大聲說道:兩邊聽好!馬匪在周圍埋伏了弓箭手,他們三當家正準備發射暗號時被我們砍下了這顆人頭,看!這正是威虎寨三當家的!當然其他弓箭手都被我們逐一幹掉了!


    話音剛落,隻見馬匪大當家頭一暈差點掉落馬下,被旁邊人扶穩,大當家一看要滅掉來福客棧已無可能,若硬拚下去,不僅滅不了對方,還會令威虎寨招致覆滅,哀歎:天不助我也!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原來那五人是漠北四宿和行均方丈,聽說符存審被困在白馬關,幸好來福客棧收留,到處都在傳揚來福客棧將遭遇滅頂之災,便下山來助來福客棧脫困,剛到白馬關就看見馬匪正密謀用火箭幹草堆方式滅掉來福客棧,於是暗中毀掉了火箭幹草堆,並把弓箭手都消滅後便出現剛才這一幕。


    威虎寨的馬匪逐一散去,符存審身上多處受傷,正流著血,看上去非常虛弱、呼吸沉重地昏睡,當家的命人把他抬到自己臥室親自照料。


    徹底擊敗了馬匪後,白馬關到處都在傳頌來福客棧的英雄事跡,特別是一少年一人連殺兩匪、一人連敵四匪,被吹捧得神乎其神……


    符存審在當家的臥房昏睡了三天三夜,這天黃昏,存審睜開眼,正好見一個妙齡少女坐在床邊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自己,存審被眼前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住了:此人明眸皓齒,麵容俊美絕俗,看樣子約莫十六歲年紀;與存審對視時,便含羞地垂下頭,隻見一綹靚麗的黑發飛瀑般飄灑下來,粉腮微微泛紅;她輕盈起身,一襲輕紗白衣飄若仙子;轉身離去,驀然回首,莞爾一笑,百媚頓生。


    “這是哪裏?我睡了多久?她是誰?”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符存審腦海,他試圖坐起來,但太過虛弱又躺了下去。


    “你最好躺著別動。”伴隨著一聲溫柔的聲音,那女子端著一碗粥走近存審床邊坐下。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符存審邊問邊打量著房間,房間裝飾精致,散發出一股茉莉清香。


    “本小姐姓林名玉雪,你嘛,當然在本小姐的房間喏。”林玉雪邊說邊攪拌著碗裏的營養粥,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拿著湯匙給存審喂食。


    “你可知來福客棧怎麽樣?我為什麽躺在你房間而不是來福客棧?”


    “來福客棧安然無恙,為什麽躺在我房間嘛,因為我的房間就在來福客棧呀。”林玉雪說著就咯咯咯笑了起來。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經常蒙麵示人的東家!”


    林玉雪並不否定,嫵媚含情,認真地給存審喂粥,符存審幡然明了,怎能勞煩東家給自己喂粥,說什麽也要自己喝,可林玉雪堅持要喂,緣由就是來福客棧若非存審之功,恐怕白馬關再無來福客棧,所以,作為感恩,東家如此照料便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傍晚時分,林玉雪端著一碗牛肉麵進入房間,發現床上已無人影,甚為驚訝,於是讓平安到處找尋一遍仍無蹤影。


    “冷月映風雪兮寒透天,鄉愁磨遊子兮斷衷腸;相逢笑泯舊別恨,新別淚熬對對人……”白馬關城頭高懸一輪明月,一曲曲悠揚的簫聲從那裏傳來縈繞著白馬街,整個白馬街的人們沉醉於簫聲中。


    白馬關城頭之夜,月明星稀,少年郎吹著簫,簫聲縱情悠遠;客棧庭院井天,白雪浮雲,妙齡少女舞著劍,劍鳴和簫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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