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梅晉小心翼翼的捏著手裏的二兩銀子,時不時還拿牙咬一咬。


    回想前幾天的自己有多風光,此時的自己就有多狼狽。


    不多會兒,曹正淳走了進來,一臉笑意的看著梅晉。


    “咋回事啊小梅砸,這才幾天啊就想舅舅了。”


    梅晉收起自己的二兩銀子,正襟危坐的說道。


    “舅舅,最近假幣案的事情您聽說了嗎?”


    曹正淳聞言點了點頭。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前些日子戶部丟失了一個鑄幣銅模,隨即就有大量的偽造銅幣在市麵上流竄,不過這事不歸東廠管,現在由六扇門負責。”


    類似於這種民生相關的業務,主要負責的還是六扇門,而東廠等機構其實更偏向特務組織。


    “舅舅,恐怕不止鑄幣銅模這麽簡單,銀票也有人開始造假了。”


    說著,梅晉就掏出那幾張禦賜從假鈔,遞給了曹正純。


    曹正淳接過,也沒有太在意,反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畢竟假鈔這事常年有之,每年都會發證幾起這類案件,太陽底下沒新鮮事,似曹正淳這個位置並不會太過在意。


    “這麽些個假票子,你是從哪搞來的?這得有幾萬兩吧。”


    梅晉聞言心痛了一下。上次被賞了黃金千兩,但其實隻給了少量的真金,餘下都是用金票銀票代替的,算成白銀,可不得有個幾萬兩,隻見他頹喪的說道。


    “都是朝廷賞賜的。”


    噗。


    曹正淳一口茶沒喝完,直接噴了出來。


    隨即臉色大變。


    “小梅,這話可不能亂說,朝廷怎麽會拿假錢封賞呢?”


    梅晉沒有回答,眼神篤定。


    曹正淳見狀,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拿起銀票仔細的端詳起來。


    良久,曹正淳一改慈眉善目,反而威嚴的說道。


    “這不是朝廷賞你的銀票,朝廷賞你的銀票已經被你花完了,懂嗎?”


    梅晉點了點頭,明麵上,這事絕對不能是朝廷的問題,你敢說國家給你發假錢,嗬嗬,活膩了吧。


    “這件事我會找人盯著,不過得和六扇門搶飯吃,短時間內明麵上不能幹預。畢竟東廠位置敏感,不比你們錦衣衛。”


    哦。明麵上不行就暗地來唄,東廠敏感就錦衣衛幹唄,曹正淳這是默許梅晉自行處理了。


    這也是梅晉來此的目的,畢竟涉及公職案件,他一個天牢守衛越權處理就很過分,沒有他舅舅給他兜底,這事不好辦。


    見梅晉好似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曹正淳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梅晉卻有點蛋疼。


    “舅舅,一定要這麽打啞謎嗎?直說不好嗎?”


    曹正淳歎了口氣,從椅子上起身,背著手踱步。


    “小梅,不比以前了啊,從前舅舅隻當你是個不思進取的廢物,索性就讓你混吃等死,以後延續個香火即可。


    但是最近,你跳的是越來越厲害,什麽事都想摻一腳。


    既然你有上進之心,舅舅自然是大力支持,但是也要給你提個醒。


    為人處世,必要留個心眼,尤其是宮門中人,這裏兔子比狐狸都狡猾,凡事留三分,不要給別人抓住把柄,講話別講太明白,容易吃虧啊。”


    梅晉點了點頭,表示下次一定。


    “舅舅,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哦?你沒別的事找我了?”


    梅晉搖了搖頭,洋溢著燦爛的笑臉就走了,看著那道隻穿著內衫的背影,曹正淳有些意外。


    他對梅晉目前的處境還是有些許猜測的。


    畢竟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外甥控,他對梅晉平日裏的情況可是十分了解。


    結合梅晉平日裏的花銷習慣,曹正淳估計,梅晉應該沒什麽錢了。


    他本以為梅晉會和自己張口要錢,直接就走了。


    不過曹正淳也能理解。


    當一個外出的遊子學會了獨立,那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和家裏要錢。


    尤其是男人,有時候十分的幼稚,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和自尊心總會突然滋生。


    明明過得一塌糊塗,卻總愛打腫臉充胖子,報喜不報憂。


    明明對誰都拉的下臉,卻不願讓父母看見自己低頭的樣子。


    小梅,越來越要強了,這是長大了啊。


    曹正淳不由的有些欣慰,鼻頭有些發酸。


    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啊。


    用手帕擦去眼角的眼淚,曹正淳露出老父親般欣慰的微笑。


    “小梅都懂得上進了,雜家也不能懶散混日啊。”


    隻見他走到書案前,準備批閱東廠的卷宗。


    “誒?我的硯台呢?”


    ……


    保民街,還是之前的那家當鋪,梅晉笑嘻嘻的站在櫃台前。


    這回接待他的是一名發須皆白的老掌櫃,


    老掌櫃此時正抱著一塊硯台和一塊墨錠仔細端詳。


    “難得,難得啊,泰州龍冠硯,翠玉做底,金石裹裝,又有名家刻字,還是古硯,價值不菲,價值不菲!”


    聽老掌櫃一臉的讚歎,梅晉不由的有些心虛。


    “真的有那麽好嗎?值多少錢啊?”


    老掌櫃驚歎的點了點頭。。


    “老朽看物六十餘年,這塊硯台,在老朽看過的硯台裏排名前三,五千兩可當。”


    梅晉聞言愣了一下,啥玩意,就這東西也能值五千兩?


    他現在手頭沒錢了,官服和佩刀又都抵押了出去,他的朋友又一個比一個窮。


    為了生活,也隻能順他舅舅點東西,勉強維持一下生活。


    反正這東西嚴格意義上講也是東廠的,是朝廷的。


    他薅的不是他舅舅的羊毛,是朝廷的羊毛。


    可是誰承想,隨便拿了一塊破硯台,竟然值這個價。


    不由得,他心裏又多了幾分愧疚。


    隻見他有些為難的看著老掌櫃,猶猶豫豫的說道。


    “還能多給點嗎?”


    隨後,雙方展開了持久的口水戰,就價格問題據理力爭。


    二人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老掌櫃也是頭一次見如此斤斤計較的人,一點零頭也要據理力爭,幾錢銀子的便宜也要費盡口舌。


    最終,老掌櫃怕了梅晉的恒心,讓梅晉以五千三百四十一兩三錢當了這塊硯台。


    這回梅晉留了心眼,堅決不要銀票和銅板,隻要真金白銀或者珠寶玉器。


    贖回自己的莽服,摸著沉甸甸的包裹,梅晉興高采烈地的離開了典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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