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籠罩下來,長甫鎮家家門窗緊閉,整個長甫鎮如臨大敵般寂靜。


    小道士轉身回頭,微笑抱拳對張府眾人說道:“夜色已深,諸位且都回房歇息吧。”


    張府眾人本就害怕的緊,聽小道士這麽一說,便紛紛轉身回房了。


    卻見那張雪臉上略顯擔憂,遲遲不走,一張俏臉看著那小道士,過了會才說:“道長一切小心。”


    話音剛落,張夫人便拉著張雪回了房間。


    不久房中的燈光便紛紛熄滅,一時間隻剩幾盞掛在院中的燈籠在黑暗中搖曳。


    感覺隨時都會熄滅。


    小道士耳邊響起怪聲,伴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耳邊的風聲也大起來,吹得院中的燈籠一陣猛烈的晃動。


    府中大門撲通一聲敞開了來。


    小道士站在院中,袖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門口燈籠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滾入草叢,沒了光亮,這時從門口緩緩爬進一黑影,待那黑影爬近些看,隻見它生的一張豺狼嘴臉,全身都長著黑毛,身後拖著長尾巴,待他走近些,竟站起身來,朝小道士呲牙咧嘴。


    我見那些鎮民全都以為我是個騙子,現在正好好好表現一下,也算是為之後行走江湖打下個好招牌,小道士想著,大聲喊道:“大膽妖孽,膽敢在此造次……”


    吼,忽然那妖怪往左一跳,蹦到屋簷之上,呲著牙,張著血盆大口再借力往小道士身上撲跳過去。


    小道士急忙側身躲過,裝模作樣罵了聲孽畜。


    隨即右手快速捏了個法印,一指點在那豺妖頭上。


    那豺妖被點之處立即滋滋冒煙,疼的那豺妖怪叫連連。


    那豺妖也不退縮,轉過身來伸出利爪向小道士抓去。


    小道士連連躲避,帶著血腥味的利爪不斷揮動,隻要抓中一下,那小道士便要皮開肉綻。


    此時小道士抓準機會,右手抓住那豺妖毛絨絨的胳膊,右腿往前移一步,右手反轉,陰陽勁力使出,一下將那豺妖甩起,啪的一聲砸在地上,頓時塵土飛揚,那豺妖身下的石磚皆是粉碎。


    本以為這一下那豺妖便會倒地不起,誰知它卻一骨碌爬起來,縱身一躍跳上房頂,轉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說張家眾人,此時見外麵沒了聲響,卻也不敢露頭,一個個在屋裏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出來吧,那妖怪逃走了。


    屋裏眾人聽見是小道士的聲音,這才把門推開點縫,看見院子裏一片狼藉,那小道士安然無恙的站立在院中。


    張老爺哎呦一聲,從屋裏鑽出來,不時警惕的左右探望著,等走到小道士身前,先是細細打量了一下那小道士,著急的說:“道長怎可放它走啊,今夜它吃了虧,若放它離去,日後必是要變本加厲的報複我們啊?”


    “對啊……”


    “不能放它走啊!”


    “道長一定要救我們啊!”


    這時,張府眾人也從屋裏走出來,紛紛附和道。


    那小道士狡黠一笑,拍了拍張老爺肩膀,說道:“張老爺大可放心,那豺妖身中道門追蹤之術,待到天亮,我便去尋那妖怪。


    “那為何要天亮才去,我們何不這就去將那妖怪找出來滅殺掉呢?”


    眾人中有一人疑問道。


    “為什麽?因為我困乏了,想先去睡一覺。”那小道士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就推開眾人回屋去了。


    “這……”眾人麵麵相覷,也沒辦法,隻得散去,各自回屋睡覺。


    待到翌日清晨,雄雞曉鳴,眾人早早便在小道士門前等著。


    過了會,那小道士推門出來,見眾人都在門口等他,笑道:“諸位一大早怎得便在我門前守著。”


    張老爺上前一步,說道:“請道長趕緊將那妖怪除去,還我們長甫鎮一個太平啊。”


    “是啊是啊,”眾人一陣附和。


    小道士說道:“諸位放心,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們,我必然會將此妖除去。”


    人們隨著那小道士到了街上,隻見沿著街道有一串黑色爪印一路延伸,其中混著點點血跡,到了一處小巷子,轉彎進去,爪印便在一處破落院門前消失了。


    “那妖怪就在這院中,”小道士說。


    “在這院中?”張老爺疑問道。


    “確實,怎麽了?”小道士問道。


    “啊,道長不知,這院中住的乃是一位孤寡老人,年過花甲,被兒女拋棄在這,老伴也是早早去世,”有一鎮民解釋道。


    那小道士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麽,推開門進到院中,隻見院中雜亂不堪,隨處可見一些零碎的食物,再往裏走去,便是一處破屋子,門前還有點點血跡。


    推開門,酸臭味撲麵而來,人們都都掩鼻躲到一旁。


    小道士卻若無事般走進去,張雪緊跟其後掩著鼻子走了進去。


    隻見床榻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白發蒼髯,駭人的是,老人床前還臥著一條豺狼,毛色黑亮,全身血跡斑斑,已經奄奄一息。


    “你們是誰啊?”床榻上的老人發出沙啞的聲音問道。


    “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旅人,進來討碗水喝。”


    “哦,我眼睛看不見,你去門口的桶裏看看吧,那裏還有些水。”


    小道士又說道:“老人家可認識一隻黑色毛皮的豺狼。”


    那老人一聽,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它叫阿黑,我有一次上山打獵,見到這畜牲,那時候它還沒張開眼睛,隻是個嗷嗷待哺的小畜生,我想有這小豺狼,那老豺狼就一定在附近。”


    “我藏在樹上,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到這畜牲的老子,才知道這是個沒爹沒娘的畜牲,本來想一走了之,後來心一軟,把這小畜生藏在一處樹洞裏,每天丟些食物給它,後來它忽然就不見了,我知道它是能走能跑了,便自己走了。”


    “後來呢?”小道士問道。


    那老人長舒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後來他們丟下我一個人,我的眼睛也看不見了,我餓的頭昏眼花,昏倒在院子裏,那天晚上,我本以為我就會這樣被活活餓死,阿黑往我手裏放了一塊烙餅,我什麽也沒想,就狼吞虎咽的把那塊烙餅吃完了,我以為是我兒子回來了,伸開手叫著兒子亂摸著,阿黑把它的頭伸到我前麵讓我摸,我這才知道是阿黑,它總是這樣,在我喂給它食物的時候,我還記得呢……”


    老人停了會,忽然掙紮著要起身,


    “老人家您小心些,”張雪連忙上前攙扶著。


    “謝謝謝謝,好孩子……”


    老人半坐在床榻上,兩眼呆滯的看向窗外,雖然他看不見,卻還是使勁眨巴眼往窗外望去。


    過了會,一雙混濁的眼睛悄然流下一行濁淚。


    “豺狼尚且知恩圖報,人又為何忘恩負義。”


    老人歎了口氣,說道:“從那以後,阿黑就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它每天晚上總能帶回些吃食讓我充饑。”


    “說起來,它昨夜怎麽沒回來呢?”


    說到這裏,張雪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兩眼淚汪汪的。


    小道長看著床榻前奄奄一息的豺狼,慢慢的靠近它。


    它那兩雙狼眼注視著小道士,眼裏透著血絲,眼角隱有淚痕,似是有話要說。


    “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你有什麽話,可以跟我說。”


    小道士右手捏了個指訣,點在那豺狼的額間。


    那隻豺狼開始嗚嗚叫著,叫聲顯得蒼白無力。


    張小姐好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走到小道士身旁,問道:“它在說什麽?”


    小道士跟著那隻豺狼的叫聲,慢慢說道:“我從未想過傷害他們,我隻是想要些食物,可他們一直都在傷害我,我隻是太失望,我隻是想帶著我的恩人活下去……”


    “是阿黑回來了嗎?我剛才好像聽到它的聲音了,”老人問道。


    小道士一把抱起那隻豺狼,把它放在老人的手邊。


    “老人家,謝謝你的水,我們走了,”小道士說完,轉身退出屋子裏,張雪看了兩眼他們,也轉身退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閉上。


    眾人見小道士出來了,忙圍上前,問那妖怪怎麽樣了。


    “它再也不會傷害你們了,即使它從未想過。”


    小道士說完,推開眾人,大步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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