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消息中開啟天地峰的時間還有兩天。


    易生望著天邊被夕陽染紅的晚霞,其實,嚴格來說,已經算不得兩天了。


    “易生徒孫,在想什麽呢?”


    易生轉頭一瞧,才發現白鬆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側,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師公,您怎麽來了?”易生作揖叫道。


    “哎,”白鬆揮了揮手,說:“我隨便逛逛,還有你跟師公就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


    易生笑了笑,收了作揖的手,問:“師公你們的營帳安置完了嗎?需不需要我去幫忙?”


    “嗯,”白鬆走近了些,與易生並肩站著,答道:“不必了,已經差不多了。”


    說到這,白鬆轉頭又對易生說:“再說了,你身上還有傷呢,你師公我就是今天晚上露宿荒野,也不用你幫忙,”說罷白鬆還佯裝生氣的甩了下衣袖。


    易生探頭瞄了眼白鬆的臉,知曉白鬆方才的姿態是裝出來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兩分,又正色開口試探著問道:“師公啊,這個芷玲最近過得怎麽樣啊?”


    白鬆回頭看著易生,憤憤道:“哼!芷玲這丫頭,不提也罷!”說完,白鬆又將頭轉了回去。


    易生笑著問道:“師公,芷玲又哪裏惹您生氣了?”


    白鬆哼了聲,道:“你說說,成天沒個姑娘樣子到處給我惹禍也就算了,這次聽說我們要來幫你,她便非要跟過來,你說這麽危險,我們能讓她跟來嗎。”


    易生一聽,連忙附和道:“對啊,這件事師公您做的非常對,這裏這麽危險,她絕對不能來的。”


    白鬆一聽,當即便來了興頭,接著又說:“還有還有,這丫頭前些日子,突然要跟我要尚欽房間的鑰匙,說要想到尚欽房間裏去瞧瞧,我自然不讓她去,沒想到她便趁我夜裏睡著的時候,拿走了我的鑰匙,跑到尚欽的房間裏,還不小心打翻了油燈,引燃了桌子,差點起了火,幸虧你謝師叔發現的及時。”


    “要不尚欽留下的那點東西可就都沒了,”白鬆回過頭去,愣了住,他看到易生的表情有些不太對,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其實也猜到了,之前在仙道門中易生刻意回避關於他父親的話題,想來這孩子到現在依然還恨著他的父親。


    忽然的寂靜讓白鬆略微感到有些尷尬,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最後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易生的胳膊,說:“我去看一下你謝師叔的營帳安置完了沒,”說罷白鬆便轉身離開了。


    夜色悄然降臨,此時,距離天峰城三十裏遠的官道之上,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著,駕車的是個年紀頗小的小道士。


    馬車的簾子被一人掀開,馬車內坐的是一位老者,這老者一身白衣,雪白的發絲用一把木簪子挽起來,眉間有著少許極不起眼的皺紋,但他那雙眼睛卻是透亮,仿佛一處清澈到一眼都能望到底的山泉一般。


    不知何時,天邊的圓月此時被一層烏雲籠罩,幾乎透不出一絲光亮,黑壓壓的烏雲低的嚇人,時不時的大風卷起塵土枯葉在這天地間呼嘯著,人們抬頭仰望這的天,心中紛紛湧出一股壓抑感。


    “才兒,快一些,這天,就要有一場大雨,”馬車裏的老者道。


    “知道了,師父,”這名叫才兒的小道士嘴裏喊了聲駕,揚起了手中的馬鞭,不重不輕的擊打在前麵拉車的馬兒身上,拉車的馬兒這便稍微快了些。


    與此同時,突有一天武教弟子騎馬衝入營地,這人急匆匆的趕到薛靜的營帳前,翻身下馬,氣喘籲籲的跑進薛靜的營帳中,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開口道:“小姐,尚血宗的人已經上天地峰了。”


    “什麽!”薛靜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站了起來,她雖然早就想到尚血宗不會傻乎乎的按照消息上說的十天後才登上天地峰開啟恒王寶洞,但事出突然,還是讓薛靜有些震驚,隨即她便調整回來,皺著眉頭對著帳外喊道:“來人!”


    兩名天武教弟子聞聲急忙跑了進來,抱拳喊了聲小姐。


    此時外麵又有一弟子匆忙來報:“小姐,天峰城的散修們,全都往天地峰那邊趕去了。”


    薛靜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一邊快步走到營帳內的兵器架旁邊,提了上麵的長槍,一邊對營帳內的弟子吩咐道:“速速通知兩派還有木老尚血宗已經登上了天地峰的消息,叫他們趕緊去營地入口集合。”


    “是!”兩名弟子領命出去了。


    薛靜又對剩下的兩名弟子吩咐道:“備好馬匹還有火把,叫三百天武教弟子也到營地入口集合等候,準備隨我前往天地峰,餘下的五百管家兵士留守營地。”


    “是!”剩下兩名弟子領命出去了。


    薛靜出了營帳,狂亂的風吹著她額前的發絲,天邊原本的那輪明月此時被那烏雲遮蓋的嚴嚴實實,有弟子騎著馬匹在營地內四處喊道:“所有天武教弟子到營地入口集合準備前往天地峰!”


    營地內四麵八方的天武教弟子匆忙集合,急促的腳步聲充斥著整個營地。


    此情此景讓薛靜心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壓抑感。


    她往遠處的去往天地峰的路上看去,此刻依稀能看到點點火光,雖然看上去沒有多少人,但薛靜知道,此時定是有成千上萬的修行者正趕往天地峰。


    薛靜的視線轉移到天地峰上,在這座巍峨的山峰南麵,接近半山腰的地方有著大片緩慢向上的火光,想來定是尚血宗的人。


    此時薛靜忽見陸老急匆匆的迎麵走來。


    “小姐,我聽到消息你要帶弟子去天地峰,可是尚血宗的人提前來了?”陸老急切的問道。


    薛靜點頭應道:“沒錯,我現在正要與道門和仙道門的人共同前往天地峰。”


    陸老幾乎脫口而出:“既然如此,老夫也與你們一同前去。”


    薛靜搖了搖頭,伸出左手握住了陸老那雙蒼老的右手說:“陸伯,您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我知道我一直都很任性,所以無論我走到哪裏您都放心不下我,所以才會主動請命前來助我,可我這次不是任性,陸伯你不精武藝,修為也不高,我怕您隨我們一同前去會遇到危險。”


    陸老看著薛靜,感受著薛靜手掌傳來的力度,歎了口氣欣慰笑道:“小姐長大了,也罷,這次老夫便聽小姐的,但是小姐,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一定會的,”薛靜眼神堅毅,她鬆開陸老的手,有弟子牽了馬匹過來,薛靜提槍翻身上馬,


    “駕,”薛靜一提韁繩,兩腿夾了下馬肚,馬兒撒開蹄子往營地入口飛奔而去。


    眾人很快集結完畢,三派弟子穿著統一穿著代表著宗門的衣服,易生此時穿著的也是道門的衣服,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素雅之氣。


    如此穿著可不是為了整齊劃一,而是為了能夠震懾到一些宵小之輩,這一路上定然凶險異常,如此穿著也能省下不少麻煩。


    薛靜命人將照明的火把分了下去,因為需要趕快到達天地峰,所以帶不了太多火把,因此每人便隻拿一兩支火把,又因為天地峰的山路凶險,所以眾人便選擇將火把留到登天地峰時來提供照明。”


    隨著薛靜一聲令下,眾人立即向著天地峰進發。


    在滿天的烏雲下,不見一絲月光透出,這讓遠處的巍峨高聳入雲的天地峰看起來更多了些壓迫感。


    身旁不斷掠過也在向著天地峰進發的修行者。


    在趕往天地峰的路上,忽然,一聲尖銳的箭矢破空聲響起,一旁一個正騎馬向天地峰趕去的散修脖頸中箭,跌下馬來,眾人驚覺,轉眼望去,後麵一位手持弓箭麵容略有些粗獷的中年漢子轉眼便跟了上來,這漢子所騎之馬的速度不凡,漸漸有超過易生一眾的勢頭,此時這漢子再次抽箭拉弓,瞄準了前方另一位散修。


    嗖——箭矢帶著破空聲向著前方那個散修射去。


    那散修感知到危險,直接跳下了馬。


    這漢子冷哼一聲,嘴裏罵道:“這種廢物也配來天地峰?”


    此時他將弓箭挎在肩上,掃了一眼易生一眾,隨後一揚馬鞭,沒過一會便遠遠超過了易生等人沒了蹤影。


    易生能感覺到這漢子修為頗高,但他沒有攻擊易生一眾,想來是認得天武教和仙道門還有道門的衣服,因此不敢得罪。


    眾人這一路左右兩旁隨處可見傷人害命之事。


    因為一眾人身上穿著的代表著宗門的衣服都有警示之用,所以這一路並未受到什麽襲擊。


    眾人來到天地峰南麵峰底,將馬匹留下,這時林師兄表示他擔心登天地峰所用的時間會超過火把燃燒的時間,薛靜便提議便把火把分成三份,輪番點燃,然後由點燃火把的人上前探路。眾人一致認為這個辦法可行。


    這第一波的火把便由一些天武教的弟子點燃。


    一切準備妥當後,眾人便開始攀登天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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