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圓的司機把車開了過來,要送她們去醫院。


    雯雯說:“小丁,還坐車嗎?我想走走,剛吃的飯還沒消化呢。”


    雯雯的話正合丁一心意,她也想最後看看亢州,就點點頭,說道:“好,我也想走走。”


    丁一說著,就挽起雯雯的胳膊,倆人一同走了出去。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雯雯到底耐不住,終於問出了一直令她不解的問題:“小丁,我感覺你內心很苦,也很累,眾所共知,江市長的婚姻早就死了,他們離婚是早晚的事,你們為什麽不堅持呢?”


    丁一感到雯雯問得很直接,竟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她,她的臉有些紅,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語地說道:“有的時候,愛比恨還難寬恕。”


    雯雯看著她,似懂非懂地說道:“你是說你恨他?”


    “沒有,我不恨。”丁一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說道。


    雯雯站住,說道:“小丁,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告訴我,你真的愛嗎?”


    丁一笑了,挽緊了她的胳膊,說:“別問了,你難道不覺得你問得這麽直接,讓我很難答複嗎?”


    雯雯笑了,說道:“自從懷孕後,我什麽事也不願動腦筋了,人都變傻了,反應遲鈍,所以,我現在說話往往都是撿最省事、最直接的去說,很少去猜測別人話裏的意思了,也不願別人費勁猜我說的話,所以你別介意。”


    丁一說:“我不會介意,你現在需要全力嗬護肚子裏的小寶貝,說著,就又想去摸她的肚子。”


    雯雯說道:“注意影響,這是在大街上。”


    丁一笑了,縮回了手。


    雯雯又說:“你還沒有回答一個懶人提的問題呢?”


    丁一苦笑一下,說道:“不管是愛還是恨,都過去了,我現在怎樣回答你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雯雯扭頭看著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說道:“丁一,無論你是什麽原因愛,也無論你是什麽原因恨,你都是我的朋友,這個和其它一切都沒有關係。”


    丁一的眼睛又紅了,說道:“雯雯,謝謝你。”


    她們倆個邊走邊說,全然沒有發現身後有兩雙邪欲的眼睛在盯著她們……


    兩個人邊走邊聊,二十多分鍾後,她們來了醫院,雯雯來到了導醫台前,出具了一張卡片,護士登記後說道:“坐旁邊等會吧。”


    丁一四處望了望,就見走廊兩邊坐滿了人,一個孕婦至少跟著一個人,大部分都跟著兩個人,老公、媽媽或者是婆婆,她問雯雯:“雯雯,累嗎?”


    雯雯輕輕捶了捶了腰,看著熱鬧的走廊,說道:“還行,走,咱們去那頭。”說著,就帶著丁一來到走廊盡頭。


    這裏,相對安靜一些,丁一從包裏掏出一張紙,說道:“雯雯,你要是累就在樓梯坐會吧?”說著,就要彎腰給雯雯鋪紙。


    雯雯看了看樓梯的大理石台階, 就說道:“算了,站會吧,我婆婆說不許我坐在涼地上,不許我著涼,這樣對孩子不好。”


    “嗬嗬。”丁一笑了,說道:“還有什麽不許?”


    雯雯說:“嗨,多了去了,不許這不許那的,弄得我現在都不知道給他們怎麽懷孫子了!你們部長更厲害,隻要出門,就往回買好多孕婦飲食的書,回來就嚐試著做,我說,爸,等孩子出生後,您就成了孕婦美食營養專家啦,您就可以上電視上去搞講座了!哈哈。”


    丁一也笑了,她無法想象平日威嚴得不苟言笑的部長,是怎麽給雯雯做營養餐的?


    雯雯繼續說:“我經常跟他們說,知道的,是因為你們怕孫子受屈,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你們多麽寵著我呢?如果我把孩子生出後,你們不能一如既往地寵著我,我會委屈的。”


    丁一笑了,說道:“那你還能怎麽樣?總不能跟你兒子爭寵吧?”


    “哈哈哈,王圓也是這麽說的。我倒不是爭寵,肯定心理會失落的。”


    丁一笑了,再次感覺雯雯幸福得很踏實。


    雯雯進診室檢查的時候,丁一給她拿著包等在走廊的外麵。她看著走廊裏那些馬上就要為人父為人母的男男女女的幸福和甜蜜時,感覺自己站在這裏很是有些格格不入,她離開了診室幾步遠的地方,想起彭長宜說如果她要是回來給他打電話的事,就掏出手機,給彭長宜打通了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聲,就傳來彭長宜低沉的聲音:“喂,小丁?”


    “嗬嗬,科長,是我。”


    “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在醫院跟雯雯做體檢。”


    “哦,調動手續曹南給你辦得怎麽樣了?”


    “這個……我還不清楚,科長,你怎麽知道的?”


    “嗬嗬,你以為你不告訴我就沒有人告訴我了嗎?”


    丁一笑了,心想,肯定是小許告訴他的,就說:“上午一直不方便給科長打電話。”


    “嗯,我知道。”彭長宜沉沉地說道:“小丁,如果曹大秘給你辦,興許今天就辦完了,你怎麽也得明天走吧?”


    丁一說道:“是的,我明天準備去單位一趟,辦公室的鑰匙我還沒交呢?”


    彭長宜說:“這樣,我今天晚上回去。”


    丁一說:“科長,不用跑了,我聽小許說你早晨才走的。”


    “不,我必須回去,小丁,我還有一項重要的事情跟你辦,所以你在雯雯那裏等我,我回去後去酒店找你。”


    丁一聽著彭長宜的話不像是開玩笑,就說道:“是什麽重要事情?”


    “丁一,這個事情很重要,我必須當麵跟你說清,市長走後我就想單獨跟你說,那次見你很痛苦,我就沒說。所以,你必須等我,我可能回去太早不了,馬上要開常委擴大會,但在十一點之前肯定能回去,你一定要等我。”


    丁一說:“在電話裏說吧,那麽晚就別跑了。”


    彭長宜有些賭氣地說道:“你以為我想來回跑啊?要是電話裏能說清能辦清的事,我瘋了非得回去?”


    丁一噗嗤笑了,說道:“那好,我等著。”


    彭長宜真想說,你們兩個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聽小許說,丁一回來後情緒一直不好,一直在流眼淚,他聽說後情緒也有點壞,他就更加惱怒江帆,心說,市長啊市長,您辦得這叫啥事呀?所以,就是丁一不給他打電話,他晚上也是要回來的。


    掛了丁一的電話,彭長宜沉默了一會,他遲疑桌上座機的話筒,又想去撥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但隻是想了想,終究還是放下了。如果巴根打聽到江帆的消息,他就會主動告訴自己,畢竟自己也是一級政府官員,他相信會引起蒙古同僚的重視的。既然巴根沒有給自己打這個電話,說明他沒有找到江帆,如果這個電話號碼真的是江帆的電話,他如果不想接聽,你就是打八百遍他也是不接的!想到這裏,他就賭氣放下了電話。


    賭氣歸賭氣,江帆托付他的事情他還是要完成的。


    這個常委會是早就定好要召開的,中心議題是研究天鵝湖成立農業觀光生態產業園區的事。彭長宜吸取了在亢州時的經驗,凡是公開召開的常委擴大會,都要求電視台和報社記者參加,並且對外報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縮短權力機關和群眾的距離,讓三源的百姓時刻了解縣委縣政府在想什麽?做什麽?這在三源的曆史上也是不曾有過的。


    彭長宜看了表,離開會還有一段時間,他的手就伸向桌下,很快,他的新任秘書就進來了,這個秘書姓白,原來在縣委辦信息科,小龐調走後,齊祥經過反複斟酌,篩選,最後定的白秘書,這個白秘書沒有什麽背景,父母都是縣城一中的教師,錦安師範畢業,後分到縣委辦工作,今年27歲,給彭長宜的印象是個比較懂規矩的年輕人。


    白秘書很快就進來了。


    彭長宜說道:“把老顧叫上來,散會後我回趟家。”


    白秘書沒有問書記剛回來怎麽又回去?他轉身就出去了。很快,老顧就上來了,老顧說:“還要回去?”


    彭長宜說道:“嗯,有事。老顧,你把這個存折裏的錢取出來。”他說著,就把一個存折遞到了老顧的手裏。


    老顧打開,看了一眼,就見這個存折上隻有這一筆錢,就說道:“都取出嗎?”


    “都取出。”


    “取出放哪兒?”


    “放車上吧,回家的時候帶上。”


    老顧點點頭就走了出去,他剛出去,羿楠就進來了。


    彭長宜一看羿楠進來了,就說道:“開會來了?”


    羿楠點點頭,說道:“我昨天去省報送稿子,見著葉總編了,他讓我向彭書記問好。”


    自從彭長宜上任以來,為了挽回前一段的不良影響,也為了配合吳冠奇去省裏招商,加大了三源的對外宣傳的力度,宣傳部成立了外宣科,電視台和報社每個月都有外宣任務,他指示,一些重要稿件不要傳真,要專門送過去,昨天,羿楠就是去省報特地送有關天鵝湖項目規劃的稿件,他特別叮囑羿楠,讓她去見葉天揚。


    聽羿楠這樣說,彭長宜就問道:“嗬嗬,跟葉總編我們是老關係了,我們倆是不打不相識。”說道這裏,彭長宜忽然想到了葉桐。


    人,就是個很奇怪的動物,彭長宜盡管不是冷血動物,但是對葉桐,他還真是從來都沒有刻意去想過,但是這個名字,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蹦出來,提醒你她的存在。他甩了甩頭,說道:“你昨天見著吳總了嗎?”


    羿楠一聽,反問道:“是不是你告訴他的我去省城了?”


    彭長宜聽羿楠這樣問,就有些心虛,說道:“是啊,昨天我們倆通話的時候,我跟他說你去省城送稿了,怎麽了?”


    羿楠定定地看著彭長宜,說道:“不怎麽,我謝謝書記的好意,謝謝你的苦心。”說著,站起就要走。


    彭長宜從她的話裏似乎聽出了某種弦外之音,就笑了一下說道:“幹嘛去,話還沒說完呢?”


    羿楠一聽,就站住了,來到他的桌前,說道:“我說完了,難道書記還有什麽指示?”


    彭長宜笑了,說道:“盡管你嘴上說謝我,但是我怎麽感覺不出你的誠意?”


    羿楠從桌上拿起一個帶有彭長宜女兒照片的台曆架,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書記說的誠意是不是我立刻嫁給那個奸商?”


    彭長宜感覺羿楠說話似乎比以前更衝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羿楠端詳娜娜的照片,說道:“彭書記原來是個蠻有人情味的人嗎?”


    彭長宜笑了,站起身,他不習慣羿楠這樣站在自己的麵前。說道:“我本來就很有人情味嗎?”


    羿楠抬起眼皮,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說道:“之前沒有看出來。”


    彭長宜不得其解,沒有說話。


    羿楠放下台曆,說道:“你女兒很厲害,而且目光如炬。你猜有一次在徐嫂家她問我什麽?”


    “我不知道。”彭長宜不打算費腦筋去猜這種問題。


    “她問我,你跟我爸爸是什麽關係?你愛他嗎?”


    彭長宜一聽,臉色就有了尷尬之色,想起娜娜夏天回去後,沈芳就問起過彭長宜羿楠是誰?孩子在誰的身邊生活的時間長,受誰的影響就多些,肯定是沈芳沒少給孩子灌輸這類東西,所以女兒才這樣問羿楠。彭長宜笑了一下,低頭整理著桌上的東西,說道:“小孩子,哪懂這些?你別在意。”


    羿楠笑了,說道:“盡管我不在意小孩子的話,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聰明,所以我說她目光如炬。”說道這裏,羿楠見彭長宜沒有撿她的話茬,就又說道:“我感到她在替她的媽媽在監督爸爸。”


    彭長宜拿起一份文件,翻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道:“她哪懂那些?”


    “懂,別看她小,但很鬼靈。再說,小孩子經常看電視,什麽都懂,早熟。”


    彭長宜不想跟她討論女兒的問題,就說道:“羿楠,你是外宣組組長,吳總的這個天鵝湖項目你跟緊點,要全方位地報道。他這個時候投資三源,對於三源來說不亞於是及時雨。”


    哪知,羿楠卻硬梆梆地說道: “他對三源是,對我不是!”


    彭長宜一愣,心想,這個羿楠還真如吳冠奇所說不好對付,這句話把他下麵想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他笑了一下說道:“如果咱們多兩個像他這樣的大手筆,三源幾年後就會大變樣,就不愁趕不上外麵的兄弟市縣。”


    “是啊,所以彭書記想拿我去和親是吧?”


    彭長宜搞不懂羿楠說話為什麽喜歡這麽直來直去,而且不給對方留有餘地,就說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羿楠說道:“但他不是君子,是奸商,而且,還是個很不地道的奸商,他跟夜玫……”羿楠沒有說下去。


    彭長宜見羿楠沒有把話說下去,知道羿楠也不是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的人,還是有分寸的,就說:“這也許有他自己的道理,商人有商人解決問題的辦法,隔行如隔山,他們的遊戲規則咱們可能不懂,甚至有些看不起,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一是管用,二是實際。商人,其實是一個非常辛苦的職業,他們遭的罪,受得磨難是你我坐機關的人難以想象的。你知道為什麽管國家工作人員辭職經商叫下海嗎?”


    羿楠對他一揚眉,說道:“不知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坐下,我跟你講講。”


    羿楠半信半疑地坐回自己剛才坐的沙發上,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見羿楠離開自己的辦公桌,心裏一下暢快了許多,他也坐了下來,說道:“老吳說,他查過資料,下海這個詞最早起源於戲曲《洛陽橋》,說的是清朝一個姓蔡的狀元,遵照母親的意願,為家鄉建一座橋,可是橋墩怎麽也打不進去,當地的百姓傳言,是海裏的龍王不同意,於是,蔡狀元就貼出告示,尋找敢於下海跟龍王談判的人。下海一詞,就是這麽來的。羿楠,你想想,下海,就是和龍王談判,這裏麵的風險該有多大?這些不是咱們坐機關的人能想象得出來的。改革開放這麽多年了,紮到海裏的人不計其數,可是生還的又有幾個?吳冠奇出生在幹部家庭,他的父親當過我們縣的縣委書記,上學時,也是他父親最風光的時候,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啊,要什麽沒有?畢業後他分到中鐵集團某個局,後來選擇了下海,而我卻選擇了仕途,從這一點來說,吳冠奇比我有勇氣,有魄力。如果他要是選擇當官,我相信,他比我的起點要高很多,現在的職位也要高很多。他比我實際,我是天天喊,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人家老吳呢,捧出的卻是真金白銀,無論是他還是商人這個群體,你聽見他們有誰天天把跟龍王談判掛在嘴邊的?他們注重的是結果,是賺沒賺到錢?他們才是行勝於言的典範,不喊口號,幹了再說。你看許多當年走街串巷的貨郎,現在早就做到讓人敬仰的全國連鎖店的大佬了;那些當年一把錘頭,敲敲打打的鐵匠,也有的做到了世界工廠級別的。所以,我們不要鄙視他們,鄙視商人,他們有他們的遊戲規則,不要拿書本上的那一套去衡量他們,也不要拿世俗的眼光去評判他們,他們才是真正的靠實業造福一方的群體,是該得到我們全社會尊重的人。”


    羿楠本來開始是帶著嘲諷意味聽彭長宜講吳冠奇的,她聽著聽著,尤其是最後,臉就有些不自然了,甚至有些紅,彭長宜說得對,自己憑什麽去指責吳冠奇?自己可以不同意跟他做朋友,但是不能總是奸商奸商的掛在嘴邊,那樣在彭長宜麵前就顯得自己淺薄無知不說,還難免有些假清高。但是羿楠多年養成的性格決定她不會輕易認輸的,她反問道:“彭書記很欣賞他?”


    彭長宜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道:“我私下裏也喜歡跟吳冠奇叫奸商,其實,他還不是咱們所說的那個意義上的奸商,你別看他油腔滑調的,其實心地並不壞,他肯出那麽多的錢捐資助教,這樣的奸商,我倒是希望三源多出現那麽幾個。”


    “但是,他仍然讓我討厭。”羿楠梗著脖子說道。


    “哈哈,他就是那麽一個人,說話辦事顯得不正經,其實,他對你還是蠻上心的,這一點我看得出來。他比我大不到一歲,我孩子都那麽大了,他還是光棍一人呢,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也是一個堂堂大老爺們,你總不能讓一個腰纏萬貫、瀟灑英俊的男人守身如玉吧?如今這個社會,他即便有守身如玉的想法,恐怕也做不到守身如玉,這個道理你該懂。”


    羿楠的臉紅了,是啊,自己不也是暗戀過徐德強嗎?甚至眼前的彭長宜……想到這裏,她的臉更紅了,但她依然嘴硬地說道:“你是給他當說客?”


    彭長宜很不喜歡羿楠一貫的咄咄逼人的口氣,就把頭扭向一邊,說道:“他的確對你有這份這意思,我也的確想撮合你們,但這和投資無關。”


    “和什麽有關?”羿楠的目光仍然盯著彭長宜。


    彭長宜扭過頭,看著羿楠,認真地說:“羿楠,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們能成為更進一步意義上的朋友,這個隻和朋友有關,和其它的你能想象到的一切都無關,吳總的確是個不錯的男人,希望你不要錯過。”


    羿楠呼出了一口氣,說道:“不錯的男人有的事,我為什麽不選我喜歡的人來愛?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個敢和龍王談判的人?”


    彭長宜說:“我也隻是舉了這麽一個例子,想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商人也不容易。你說的對,不錯的男人的確很多,但具備條件的不多。”


    羿楠似乎聽出了他話的另一層意思,就說道:“彭書記,你緊張什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彭長宜一愣,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在心裏卻說道,吳冠奇啊吳冠奇,這麽個二愣子你喜歡她什麽?


    羿楠一看彭長宜不說話了,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就說道:“你緊張我,怕我給你添亂對吧?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但是我不掩飾對你的崇拜和仰慕。”


    彭長宜一聽,立刻嚴肅地說道:“羿楠……”


    可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羿楠打斷了,她說:“別緊張,聽我把話說完,沒錯,我的確喜歡……你,直到現在你也沒有給我表達的機會,不過這倒反證了你是個守身如玉的男人。我是真正的喜歡,喜歡你男人的氣質,喜歡你處理複雜事情的那種氣度和韜略,也喜歡你為百姓辦事的實在精神,這是一種純粹的喜歡,和戀愛和地位和身份無關。但是今天你說服了我,我喜歡的男人,不一定具備我愛的條件。這是個很無奈的現實問題,謝謝你。”


    彭長宜不想把話題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就嚴肅地說道:“羿楠,吳冠奇是我的老同學,眼下又是來咱們這裏投資的外地客商,他喜歡你,至於你喜不喜歡她那是你的事,你們的關係無論怎樣發展完全是你們的私事,我剛才也隻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說了幾句客觀的話,介紹了他的一些情況,聽不聽在你。”


    羿楠眼睛濕潤了,她說道:“請別誤會我,無論我喜歡不喜歡我都沒有錯,哪個女孩子沒有自己的夢?”


    她這樣一說,彭長宜的心軟了,他笑著調侃道:“醒醒吧,你別夢了,都老大不小的了,再夢幾年,嫁不出去了,哈哈。”


    羿楠的臉通紅,她揚了揚頭,說道:“彭書記,其實剛才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非常喜歡吳冠奇,他這個人正如你所說,的確不錯,有男人氣質,心地善良,並非像他時常表現出來的那樣嬉皮笑臉、玩世不恭,他悲天憫人,肯拿出一百萬元助教,這在三源的曆史上都是沒有過的,還不說他成立教育基金的事。按他的話說,他這樣做是有私心的,就是想接近我。客觀地說,一個奸商肯為追求一個女人出資這麽多錢,也是不多見的。說良心話,我還是很感動的,感動的不光是他的別有用心,感動的是這些錢落在了三源,這些錢真的給雲中小學的那些孩子帶來了好處。還有一點就是,他是成功的商人,他有錢,這一點對我來說同樣具有誘惑力。您剛才的話教育了我,也讓我猛然認識到,吳冠奇敢愛我,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求我,這一點對於我來說非常難得。彭書記,看來您要做好一個準備了,那就是準備接受奸商的感謝了。”羿楠說完,站起身,衝他笑了一下,長發一甩,又恢複了她一貫的表情,高跟鞋“嘎嘎”地擊打著地麵,揚長而去。


    彭長宜沒有抬頭看她,更沒有起身送她,但是她的話在仍在耳邊響著。“我非常喜歡吳冠奇……”、“有男人氣質,心地善良”、“他有錢,這一點對我來說同樣具有誘惑力”、“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求我……”


    彭長宜閉上了眼睛,突然心裏亂糟糟的,有些茫然無措……


    這個常委擴大會彭長宜開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大部分都是在聽別人講,他發現羿楠拿著電話出去了好大一會,等她進來的時候,臉上有了幾分舒心的笑意……“等著接受奸商的感謝。”這是羿楠剛才跟她說的話,也就是說,她同意接受吳冠奇這一份陽光下的愛情了?


    彭長宜由羿楠身上又想到了丁一,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好在常委擴大會的內容都是常委會決議了的事項,之所以拿到常委擴大會上來,也就是走個形式和過場,除去武榮培提出要在這個園區專門成立一個治安機構外,別人沒再提出什麽異議。


    散會的時候,早就過了下班的時間了,天色也已經黑了,彭長宜本想把東西放到辦公室後就回去,不想他前腳進來,後腳武榮培緊跟著就進來了。


    武榮培進來就衝她眯眯地笑。


    彭長宜一見他衝自己笑,就說道:“毀了,我要倒黴。”


    武榮培奇怪地說:“怎麽了?你要倒什麽黴。”


    彭長宜說:“我記得橫縣有句傳言,說,不怕武黑子叫,就怕武黑子笑,你進來就跟笑,我不倒黴還能有什麽好事?”


    武榮培一聽真的哈哈大笑了,說道:“讓彭書記猜著了,我的確有事。”


    武榮培坐下後跟他匯報了這段時期以來公安局的全麵工作,最後告訴彭長宜,自己有可能會提前結束交流期限,市局領導的意思是讓他盡快回市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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