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搖搖頭,說道“你趕緊回去吧,不用管我。”


    “那好,來……”


    江帆又衝她張開了雙臂,丁一低下了頭,仍然沒有像過去那樣像一隻快樂的小鳥飛進他的懷抱,不過他不怪丁一,經曆了這麽多,怎麽能指望這麽短的時間裏讓她釋懷,重新接受自己呢?


    他朝前走了一步,再次將她擁入懷抱,說道:“寶貝,我真舍不得走。”


    丁一沒有說話,輕輕地往外推了他一下。


    江帆這才鬆開她,說道:“一塊走,我順路。”


    丁一說:“不了,你走吧,我還要加班寫點東西。拜拜。”


    “好,那我先走。等我辦完事,再過來找你。”


    丁一沒點頭,也沒搖頭。


    江帆又看了她一眼,這才向門口走去,開開門,他又回頭看丁一,就見丁一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有著一種楚楚的、憂鬱的美麗。


    他的心一動,輕輕說了一句:“小鹿,我愛你。”


    江帆走了,就在他關門的一霎那,丁一心裏突然空落起來,她在心裏也喃喃地說道:我也愛你……


    彭長宜這幾天日子過得不錯,住在醫院裏,上午很早就輸完液了,喝著小護士陳靜她媽熬的蘆根水,其餘大部分時間就是看電視、看書,睡覺,起居有人伺候,每天都會有一套幹淨清爽消過毒的病號服放在腳底,他甚至有點喜歡這種住院的感覺了,想想長這麽大,除非小時候媽媽伺候過自己,記事後,還不記得誰這麽伺候過自己呢。前妻沈芳會把衣服洗幹淨,但是讓他換的時候,絕對鼻子不是鼻子臉子不是臉子的,外加批評和指責。。


    權力真是個好東西,為了擁有這個好東西,他沒有理由失去它,這也是部長一直告誡自己的事情。記得部長私下跟他說過一句話,是形容如何利用權力好處的時候說過的,彭長宜一直未曾忘記,那就是:細水長流。這句話,彭長宜一直記憶深刻,如何做到細水長流,那就需要一番真功夫了。


    前兩天女兒來電話,是小護士陳靜接的,娜娜一聽爸爸的電話是個女人接的,立刻不客氣地說道:“你是誰,怎麽有我爸爸的電話。”


    陳靜這才告訴她:“我是醫院的護士,你爸爸住院了,嗓子啞了,說不出話,我代替他接的電話。”


    女兒非常敏感,說道:“我不信,你讓我爸爸接電話。”


    彭長宜接了,他勉強能發音,但是非常困難,他告訴女兒,自己嗓子啞了,說不出話,現在快好了,等病好了就回去看她。


    娜娜懂事地說道:“爸爸,你要多喝水,不停地喝水,喝到尿都變成白的了,病就好了。”


    彭長宜費力地笑了。


    女兒又說:“爸爸,你的電話別讓那個女人接了,我每天放學再給你打,你不用說話,就咳嗽一聲我就知道是爸爸了,然後我說,你聽。好吧?”


    “好——”


    “爸爸,我開學了,你給我買的衣服同學們都說好看,還說要跟我買一樣的,我說不行,大家都穿就不好看了。老師也誇我漂亮呢?”


    彭長宜費力地笑了,說道:“是我女兒長得漂亮。”


    “嘻嘻。”女兒笑了,她說:“爸爸,今天就到這兒,不跟你說了,記住,你的電話不要讓那個女人接了,爸爸再見,我掛了,你不用說話。”


    果然,女兒說完後就掛了電話。


    看來,離婚的事,沈芳沒有告訴孩子。但是沈芳不是一個能守住話的人,她的許多訴求都是告訴孩子的,從小就是這樣,彭長宜現在就想,一旦沈芳憋不住告訴了女兒,他該怎麽跟女兒說?


    當然,彭長宜住院的消息也是嚴格保密的,除去班子裏幾位主要領導知道外,社會上的人和中層幹部中,幾乎沒人知道,隻有褚小強、小龐和吳冠奇知道,但這些知近的人沒有要緊的事,誰也不會來醫院打擾他的,因為他說不出話,他們也希望他借機能夠好好休息一下。


    原來,自己一到辦公室,最先進入角色的不是大腦,而是自己這張嘴,不停地在說。打電話、開會、聽匯報,最能證明他這個書記存在的理由就是說話,先聲奪人。


    嗓子啞了,盡管不算什麽大病,卻可以讓他堂而皇之地住院休息,也可以讓他堂而皇之地與世隔絕幾天。甚至來醫院看他的人都不能向他匯報工作,因為他說不出話。


    就連錦安打來的電話,都是護士小陳代接的。


    這個樓層的病房,早在鄔友福的時候,就是一對一的服務,而且,現在還不用擔心被人冒昧打擾,如果沒有本人的同意,來探視的人,是上不來樓,進不來電梯的。因為,隻有下邊的人摁鈴呼叫,上麵的人允許後,給了許可按鈕,下邊的人才能上來。


    彭長宜的一部手機交給了秘書小石,一部手機交給了小陳,小陳拿的是私人電話,加之眼下三源的各項工作都按部就班地向前推進,基層幹部們工作熱情非常高漲,就連最撓頭的村村通這項硬性工作都進展順利。


    那天下午,江帆打電話的時候,彭長宜戴著墨鏡,正在山坡上跟陳靜采野菊花,聽到電話響,彭長宜手裏正捧著花蕾,一時無法去掏電話。小護士陳靜見狀,便過來,沒有接他手裏的花蕾,而是一下子就把手伸進他的褲兜,從裏麵掏出電話,因為她知道,接電話這項工作,最近幾天都是自己代替縣委書記來完成的。


    “喂,您好,哪位?”


    江帆一愣,心說,彭長宜用上了女秘書?就說:“我是江帆,找彭書記,你是誰?”


    “江帆?”陳靜故意重複了一下,看著彭長宜,彭長宜就衝她點頭,意思是他接電話。陳靜就說道:“我是他的護士,彭書記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他隻能聽,我馬上把電話給他。”


    彭長宜接過電話,放到耳邊,當他聽江帆要去閬諸的消息,他的心裏不知為什麽就是一動,很不是滋味,他啞著嗓子說了幾句話後就掛了電話。


    他轉身,走到山坡的一棵樹下,坐在一塊石頭上,望著藍天白雲下的山峰,想起陪丁一在遊雲中草原時跟她說的話,想起丁一的眼淚,還有那天晚上在草原的失態,尤其是丁一拚命掙脫江帆,打江帆嘴巴的情景,這些,對於一個深愛著江帆的丁一來說,該是需要有怎樣的勇氣?如果不是傷心絕望到極致,就憑丁一,永遠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想到這裏,他的心動了一下,不知從何時起,丁一的苦楚和痛苦,居然是那樣地牽著自己的心,每次看到她痛苦,他的心也會有絲絲疼痛。不需費勁,就能琢磨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是愛,那個清純、幹淨,懂事明理的女孩子,也是他彭長宜的最愛。隻是彭長宜知道,江帆更愛,當初江帆能給丁一的自己給不了,那麽,現在呢?


    彭長宜的心突然亂了,他騰地站起,閉著眼,使勁地甩著頭,連續甩了幾下,他希望把剛才冒上來的荒唐的危險的想法甩掉……


    市長,長宜祝福你們!他默默說出這話後,就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這口氣他籲出的很慢很長,直到氣盡。


    他不知江帆這次去閬諸,是否能再次俘獲丁一的心。他真心希望他們和好如初,畢竟,經曆了那麽多,無論是江帆還是丁一,也該有個歸宿了。唯有祝福,他彭長宜什麽都不能做,最初發乎情止乎禮,不就是希望江帆能給丁一幸福嗎?如果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恐怕他們早就連朋友都做不成甚至成為敵人了。


    這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大束盛開著的淡紫色的野菊花,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獻給沉思的人。咯咯。”小護士銀鈴般的笑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彭長宜回過神,笑著接過這束野菊花,在鼻子下聞聞後,就低頭看著。


    “好看嗎?”


    彭長宜點點頭。


    “送給你了。”


    彭長宜笑了一下,又點點頭。


    “你想什麽呢,從你放下電話起,到現在,你在這裏發愣,足足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了,要不是怕你坐在石頭上著涼,再發燒,我才不叫你呢,看你能愣到什麽時候。”


    小姑娘背對著陽光看著他,太陽照在她的頭發上,鍍上一層金屬般的顏色,非常有質感,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雙好看的眼睛撲閃著,清澈無邪,和丁一當初剛來的時候很相似,那是心底純潔的表現,當然,丁一的眼睛現在又添了內容,添了本不該有的憂傷和滄桑……


    小姑娘見彭長宜不錯眼珠地看著她,盡管他戴著墨鏡,但是,還是能從鏡片後麵看清他在看她。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說道:“你知道我上學一個人走山路最怕什麽嗎?”


    “野獸。”彭長宜費力地說道。


    “不是。”


    “蛇。“


    “不是。“


    “嗬嗬。”彭長宜笑著搖搖頭。


    “嗬嗬,我最怕的就是半路上遇到一個帶大墨鏡的男人,因為他戴著墨鏡,你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所以,我最怕戴墨鏡的男人。”


    彭長宜感覺小姑娘的理論有點意思,剛想說話,就先咳嗽了幾聲。小姑娘趕緊跑到一棵樹前,摘下一個提兜走過來,提前早就伸手掏出一個水杯,裏麵裝著蘆根水,擰開後,遞給他。


    彭長宜喝了幾口,感覺嗓子和食道特別清爽,繼續說出剛才想說沒說道話:“你本事不小,從眼睛上就能判斷出是好人還是壞人?那你看我是什麽人?”


    “當然是好人啊!”說我,她咯咯地笑了,聲音就像風鈴一樣清脆好聽。


    彭長宜看著她,摘下了墨鏡,說道:“好了,不戴了,幹嘛讓別人心裏不踏實。”


    陳靜又笑了,然後拿過墨鏡,說道:“戴吧,我給你戴,你戴墨鏡我不害怕。”


    她說著,身子就湊到彭長宜跟前,主動給他戴墨鏡。


    由於彭長宜個子高,小護士夠不著,她必須踮起腳尖才能才能夠到。彭長宜就主動低下頭讓她戴。


    就在一低頭的時候,他看到了她衣服裏麵那一抹酥胸,是那樣的白皙,嬌嫩,深深的乳溝,羞澀地閉合在白襯衣裏麵,彭長宜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下意識地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


    小姑娘以為縣委書記怕自己栽倒才摟住的自己,也沒在意,給他戴好墨鏡後,說道:“好了,你戴墨鏡不像壞人,像地下黨。”


    說完,就伸手去理自己的頭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裏了,她掙了掙,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顯然,這個動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臉紅了,低下頭,紮在了他的懷裏。


    這個動作,又讓彭長宜想到了丁一,他捧起她的臉,看到她驚訝羞澀的表情,他沒有低下頭吻他,而是啞著聲音說道:“我不是好人。”


    小姑娘捂著嘴笑了,說道:“老百姓都說你是好人。”


    彭長宜一仰頭,沮喪地說了一句:“完了。”


    “咯咯,為什麽完了?”小姑娘覺得縣委書記今天很可愛。


    彭長宜低頭看著她,她唇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說道:“好人是不能做壞事的。”說著,就鬆開了她。


    小姑娘失望地“哦”了一聲,明知故問地說道:“你說的壞事指的是什麽?”


    彭長宜勾起嘴角笑了,說道:“是這個。”說著,就摟過小姑娘,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唇。


    小姑娘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彭長宜吻了幾下後,放開了她,說道:“明白了嗎?”


    小姑娘的臉有點紅,她沒說話,點了點頭。


    “好了,采夠了嗎?咱們回去吧。”


    小姑娘點點頭,她蹲在彭長宜的麵前,將手裏的一個白色的購物袋放在彭長宜的腳邊,說道:“足夠了,一個禮拜都不用采了,一次用不完,放在冰箱裏,保鮮。”


    彭長宜又坐在那塊石頭上,低頭看著,就見白色的紙袋裏,堆了一層黃色的花蕾,跟她剛才給自己的那束菊花顏色完全不一樣,就問:“這兩種野菊花,哪種效果好?”


    “如果是上火嗓子疼,當然是這種好,消腫止痛,跟蘆根一起熬水喝,效果更好。你手裏的那種明目、醒腦效果好。咱們三源,有好多種野菊花呢。”


    彭長宜看著她幾根靈巧纖細的手指,在用心挑揀著剛剛采摘下來的菊花花蕾,不知為什麽,那幾根手指,又引發的他的衝動,他拉過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大掌裏,看著。


    小姑娘笑了,說道:“怎麽了?”


    彭長宜說“不怎麽,你的手長得很好看。”


    “是嗎?”小姑娘又把另外一隻手放在他的大手裏,說道:“怎麽好看了?”


    “不像山裏孩子的手。”


    “咯咯,當然了,我一直上學,家裏的農活也不讓我幹,所以手就比較細膩。”


    “你是哪裏畢業的?”


    “錦安衛校。”小姑娘垂下眼簾,似乎對自己是衛校學生有些不滿意。


    “衛校?”


    “是的,當年,我如果走正規的大學分數也夠,但是家裏沒錢,隻好上了這所不要錢的衛校,但是畢業後必須回來工作。”


    彭長宜知道,為了發展促進地方醫療事業的發展,全身有個扶持山區醫療事業的行動,三級財政出資,重點扶持山區醫護人員,定向培養,學費全免。


    彭長宜說道:“你今年多大了?”


    她伸出兩根指頭,隨後轉了一圈。


    “四十?”彭長宜故意說道。


    “哈哈。”小姑娘開心地笑了,說道:“二十二。”


    彭長宜想起,丁一剛來亢州的時候,也是二十二歲。但眼前這個小姑娘分明都工作了兩年,他想起衛校是兩年製,而丁一是四年本科。 就說道:“這個年紀完成可以接著上大學。”


    小姑娘垂下眼簾,說道:“不可能,家裏就我一個女兒,父母在家種地,還指望我上班養家呢?”


    彭長宜捏著她的手指頭,說道:“你想上嗎?”


    “做夢都想,但沒辦法,我認命,業餘時間看點姥爺留下的醫學書籍,看看他留下的偏方,有的時候在村裏,也能當半個郎中呢。”小姑娘滿足地笑了。


    彭長宜說:“如果上學,你對什麽感興趣?”


    “中醫。”


    “冷門,不過未來會有前景。”


    “是啊,不過我喜歡。姥爺去世後,媽媽有五個姊妹,沒有兄弟,媽媽什麽都沒要,隻要了沒人要的醫書和姥爺留下的一切有關的文字。我記得裝了滿滿三箱子。後來我上了衛校,參加工作,覺得這些書都是寶貝。”


    彭長宜笑了,把她的兩隻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裏,用手捏著她的每一根指頭,尤其是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還留著菊花淡淡的黃綠的顏色。他就把這根食指,放在自己的鼻子下,聞了聞,然後親了一下這根手指的指尖。


    小姑娘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鼻尖冒出了汗。顯然,縣委書記的又一個動作超出了她的想象,盡管她歲數不大,但是男女間的事情她懂得,她緊張地把手指抽回。彭長宜一愣,看了她一眼,就見小姑娘滿臉通紅。


    彭長宜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說道:“好好努力,爭取業餘時間複習功課,你如果能考上大學,我供你。”


    小姑娘睜開了眼睛,看著他。


    彭長宜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唐突,就說道:“縣裏有助學計劃。”


    “我知道有助學計劃,但是我不合格。”陳靜說道。


    是啊,山區像陳靜這樣的孩子有的事,助教的作用微乎其微,她還是算家庭條件不錯的,比她家困難的有的是。


    “你別管那麽多,隻要你能考上,我就替你想辦法,前提是你要加油。”


    陳靜皺起眉,說道:“夠嗆。”


    “沒有信心?”


    “嗯。”


    “嗬嗬,那就沒辦法了,我的助學計劃也無法完成了。”


    陳靜看著他笑了,說道:“你怎麽比我還失望?”


    彭長宜感覺她還很單純,就說:“當然了,因為我遇到一個不求上進的小姑娘。”


    陳靜眨巴著眼睛,沒有說話。


    一天的下午,彭長宜出院了。非常奇怪,他出院那天,沒有見到小護士陳靜。


    幾天的相處,彭長宜對這個乖巧、聰明、懂事的小護士有了好感。隻是此時,不知陳靜跑哪兒去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當彭長宜告別齊長順等醫護人員,坐上老顧的車後,汽車駛出這個小後院,剛要駛出醫院的胡同,就見一個梳著短小的馬尾辮的女孩子騎著車拐了進來。老顧立刻說道:“小陳。”


    與此同時,彭長宜也看見了陳靜。


    汽車戛然停在陳靜的麵前,陳靜剛拐進胡同,猛然看見一輛汽車停住,她嚇得一捏閘,自行車一歪,連車帶人就倒了下去,她驚叫了一聲,顧不上別的,連忙起身,從倒在地上的車筐裏,迅速把一個骨碌出來的保溫桶抱在懷裏,不停地用手擦著上麵的塵土,還好,裏麵的水沒有流出。


    看見保溫桶完好無損,她這才想起什麽,就氣憤地說道:“怎麽開的車你……”話沒說完,一雙大手就伸了過來。


    由於自行車是倒在老顧的車門下,老顧開開門後無法下車,後麵的彭長宜早就開門下來,扶起陳靜。


    陳靜一看是彭書記的車,這次由怒轉喜,說道:“怎麽是你們啊?”


    彭長宜說:“我出院了,因為晚上有會,所以就沒有等你回來,我給你留了字條,放在枕頭下麵了。”


    陳靜紅了臉,說道:“我回家給你拿蘆根水去了。給。”說著,就把那個紅色的保溫桶遞到他麵前。


    彭長宜沒有接保溫桶,而是伸手給她抹去額頭和鼻尖的汗水,然後,彎身給她扶起自行車,支牢後才去接她手裏的保溫桶,一隻大手蓋在了她的小手上,另一隻手拎過保溫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謝謝你。”


    又過了幾天,彭長宜接到了江帆的電話,才知道江帆已經到了閬諸,然而,江帆卻沒有見到丁一,他說丁一請假,跟父親去了新加坡。


    彭長宜這幾天住院嗓子說不出話,所以也沒跟丁一聯係,這個情況他一無所知……


    彭長宜說:“您頭來的時候沒有給她打電話?”


    江帆說:“沒有,上次她說她要平靜一段時間,不讓我打。”


    彭長宜笑了,說道:“她不讓您打您就不打了,要知道女孩子說話有的時候是反話。”


    江帆笑了,說道:“她停機了。”


    “什麽?又停機了?”彭長宜挪揄著說:“您說,她這招兒跟誰學的?怎麽學得這麽好呢?”


    江帆笑了,說道:“好了,我馬上去亢州,忙完後你還不回來?明天是周末?”


    彭長宜說:“好, 我馬上安排一下。”


    彭長宜放下電話後,正想把秘書叫過來,這時,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你好,哪位……”


    “哈哈,彭大官人,你終於能說話了,哎呀,你這一開口說話,就跟鐵樹開花、啞巴說話一樣,哈哈,痛快,痛快,你要是再不開口說話,我就被被憋死了。”是吳冠奇。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你該感謝我前段不能說話,那樣沒人跟你大嘴仗,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也沒人還擊你,多好?”


    “不好,不好,這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好,你還在醫院嗎?”


    “我都能說話了,幹嘛還在醫院呆著,那我就真有病了。”彭長宜反駁道。


    “嗬嗬,醫院好啊,有小美人陪著,伺候著,出院才是有病的表現呢?”吳冠奇奚落著說。


    彭長宜笑了,他說:“你這張臭嘴,怎麽什麽都說啊,你說我到沒事,還連帶上無辜,你就不地道了。”


    “無辜,誰無辜?我看那個小護士對你上心了,看你的眼神都跟看我們不一樣。跟你多開幾句玩笑她都不讓,唯恐你多說話病情加重似的。她恨不得把你當雞仔護在翅膀底下了。”


    彭長宜說:“你就瞎說吧,人家還是小姑娘。”


    “不是瞎說,是真的,就連我家小楠都說,小姑娘喜歡上你了,那眼神,好崇拜的。”


    “我說,別你家小楠小楠的了,你沒必要總是這樣宣布主權吧,一個大男人,總是把老婆掛在嘴邊,也不怕人家笑話?”彭長宜撇著嘴說道。


    “哈哈。”吳冠奇大笑著說道:“我找你有事。”


    彭長宜一聽吳冠奇要來,就說道:“我馬上回家,有事改天。”


    “我已經到你們縣委院子裏了。”


    彭長宜一聽,就起身往樓下的大門口看了看,正好看見吳冠奇開著那輛道奇車進來了,他說了一句:“那就快點上來。”說我,就掛了電話。


    吳冠奇完婚後,出去度蜜月隻用了一周時間,因為搞企業的實在是離不開,尤其是產業園區這個項目。彭長宜生病期間,他和羿楠去醫院看過他,但是彭長宜不能說話,隻能笑,吳冠奇感覺不能和彭長宜鬥嘴很沒意思,加上小護士一再告誡他們盡量少地和病人說話,也就不敢和他多呆了,難怪他說陳靜像老母雞護雞仔那樣護著病人了。


    想起陳靜,彭長宜就笑了一下,奇怪,出院好幾天了,陳靜居然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那天出院的時候,彭長宜寫了一張字條,上麵隻寫著自己的電話號碼,其餘什麽都不寫,也許,小姑娘認為他出院後,醫患關係就解除了,問候或者回訪病人不是自己的事?


    這時,就聽走廊裏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吳冠奇胖,他噸位重,對地麵的作用力大,腳步聲音就大。很快, 秘書就給他開了門,吳冠奇就嘻嘻哈哈地進來了。


    彭長宜站了起來,說道:“你早不來晚不來,單等我要回家你來了。”


    吳冠奇認真地說:“同誌,有點組織紀律性沒有,上班時間回家?”


    彭長宜說:“我都二十多天不回去了,今天家裏有事,剛打電話的時候我剛放下家裏的電話。”


    吳冠奇一聽,彭長宜不像是在說謊,就說:“那怎麽辦,中午有個應酬,你一定要參加的。”


    彭長宜一聽是應酬,搖頭就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非常認真地說道:“上級三令五申,政府官員不出席企業的任何商務活動,除非是招商。”說完,就開始拉開抽屜,拿出手包,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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