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知道,彭長宜嘴上這樣說可以,但是作為他的領導,他是不可能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的,也是不可能怎麽想就怎麽說的,他並沒有受到彭長宜的鼓勵而怎麽想就怎麽說,他思忖了一下說:“沒您說得那麽嚴重,我的意思是對他們還是少一點關心的好,您畢竟……畢竟……有了小舒——”


    老顧沒有特指丁一,而始終都是用“他們”來代指丁一,這也是他不想讓彭長宜感到尷尬不想讓彭長宜怪自己多嘴的原因之一,試想,如果老顧真的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的話,他還能跟彭長宜這麽長時間嗎?他跟彭長宜的關係盡管有著很強的“君臣”色彩,但是他們彼此相處得很舒服,既不做作,也不虛偽,而且彼此有一種特殊的親情,老顧為彭長宜做得一切,絲毫沒有讓彭長宜感到不舒服或者是別扭的時候,某種程度上,彭長宜很依賴老顧,盡管老顧不參政,平時不多言不多語的,但是從老顧嘴裏說出的話他還是非常在意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老顧跟他沒有官場利益的緣故。


    彭長宜聽了他的話,如釋重負,說:“你這個老同誌什麽意思啊,你是說我有了小舒後就不能再跟小丁他們來往了?”


    老顧支吾著說道:“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彭長宜追問道。


    “唉——您啊,就別逼著我往錯了說了,我的意思是當然可以來往,隻是……稍微注意那麽一下……”


    老顧說完,就屏住呼吸等待彭長宜的反應。


    哪知,彭長宜卻說:“我夠注意的了,世界上再也沒有像我這麽注意的了,再說,我也沒做什麽?跟小丁來往,大部分都是在替江帆做工作,做得都是有益的工作,但凡我稍微地做一點反麵工作,他們就不是現在這個結局,就會是另外一個結局。”


    老顧點點頭說:“這也是我老顧佩服您、願意跟您鞍前馬後的主要原因,您仗義、君子,重情重義,沒有比您做得更好的人了。在這一點,您沒瞞過我的眼睛。其實我剛才也沒有別的意思,您做得很好,我隻是想進一步提醒您,再更好一點,小舒是個很好的姑娘,您該知道,她不傻……”


    聽老顧這麽說,彭長宜立刻就感到是不是舒晴對自己有所懷疑,要知道,在舒晴的心裏,彭長宜可是有“前科”的人。想到這裏,他忐忑地問道:“小舒跟你說什麽了?你如實告訴我。”


    老顧笑了,說道:“小舒可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她怎麽能跟我說什麽呢?”


    “那你平白無故幹嘛那樣說?”彭長宜太了解老顧了,如果沒有根據,他是不可能說這樣的話的。


    老顧笑了,說道:“嗬嗬,我是感覺小舒對您稍微的有點擔心。”


    “她怎麽稍微的擔心了?跟你說了什麽?”


    “她真的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問,不過,聽話聽聲,鑼鼓聽音,她話裏話外對您的關心,讓我感覺出了什麽。”


    “呦嗬,你比阿慶嫂還能耐?”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這句話阿慶嫂說過,在京劇《沙家浜》裏,阿慶嫂在跟刁德一鬥智鬥勇的時候說道:“聽刁參謀長這意思,新四軍的傷病員是我給藏起來了!這可真是呀,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意思就是言外之意。


    老顧笑了,說:“甭管怎麽著,人家小舒有點擔心……那也……並不……多餘是不是?”


    “嗨——我說你這個老同誌怎麽說話呐!你是哪邊的?”


    老顧笑了,說道:“當然是您這邊的,就因為是您這邊的,我才這麽說,如果不是您這邊的,我就什麽都不說了。”


    “唉——”彭長宜長歎了一口氣,他眼睛看著窗外,說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如果自己對自己都沒數的話,那就白活好幾十年了。”


    老顧說:“當然,我對您是充滿信心的。”


    彭長宜棱著眼睛說道:“難道你對我有過擔心?”


    老顧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嗬嗬,曾經有過,說實話,好幾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事後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您做得所有一切,都是光明磊落的。”


    “嗬嗬。”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眼睛看著窗外說道:“別抬舉我了,我也是人啊——”


    這個老顧懂,他太明白彭長宜對丁一的感情了,盡管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公開談論過丁一,但是作為跟了彭長宜十多年的老顧來說,他對丁一的一舉一動還是透出濃濃的關心和牽掛的,哪怕他們曾經幾年不聯係,老顧知道,丁一,頑強地占據著他內心的一角。這種感情,曾經讓老顧唏噓感歎過無數次,隻是他不知為什麽,他服務了十多年的領導,今天怎麽突然閑了,而且閑得跟他討論這事……


    無巧不成書,彭長宜趕往的地方,丁一正在那裏帶著人拍片。


    他們這次拍的不是文化專題片,而是音樂風光片。


    閬諸一位青年詩人創作的一首詩,這首詩得到大家的好評,被市音協的一位聲樂教授譜成曲,由閬諸兩位男女歌手演唱。文聯給宣傳部打了報告,請示資金,想把這首歌拍成風光片,蔡楓報告給江帆,江帆審閱後給予了肯定,歌詞積極向上,旋律優美恢弘,最後說了句,演唱者是閬諸的水平。


    演唱者是閬諸的水平,這句話讓蔡楓和文聯主席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市委書記可能嫌本土歌手唱得不好聽,就想請國內一位著名的歌唱家演唱,江帆知道後,說道:“就用本土的歌手演唱,必須唱好這首歌,因為隻有本土的歌手,對家鄉才有感情,外請的歌唱家可能比本土歌唱家唱得好,但卻失去調動人民熱愛家鄉的意義了。”


    於是,兩位歌手受到了專門培訓,並且在專門的音樂製作室完成了整首歌曲的錄製工作,拍攝任務就交給了電視台。


    由於這是一首完全公益的讚美家鄉、宣傳家鄉的歌曲,汪軍將這首歌曲的拍攝工作交給了丁一,給她配備了最好的設備和最優秀的攝像員,汪軍跟丁一創作組的全體成員,敲定出整首歌曲畫麵的主調,並且細分出鏡頭,今天是第一天開拍。


    為了在最理想的光線下拍攝,丁一早早就起床了,帶著攝像員四點多就趕在了這裏,提前支好機位,等著拍攝呼延河上的日出鏡頭。


    丁一是昨天下午才知道江帆要出去考察,她晚上給他準備好行囊後,跟江帆說了明天一早就要趕到陽新的呼延河拍日出,中午趕回來給他踐行。


    江帆一聽,立馬說道:“這麽早?我要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就不做批示了!”


    丁一笑了,說道:“江書記怎麽有私心了?您的一個批示,立刻就變成我們台共同的工作了,我們哪敢怠慢啊,不但是電視台,就是文聯都想拿首歌當做國慶獻禮呢。”


    江帆說:“可是,這活兒幹嘛要你幹呀?”


    丁一說:“台裏把這項任務交給我們節目組,我不幹誰幹呀?再說,我們今天分兩組,分頭進行拍攝,另一組去市裏拍攝風俗人情,我們去陽新。”


    江帆說:“你把鏡頭分好後,攝像員自然知道該怎麽拍,有必要你親自跟著到現場指指點點嗎?”


    丁一笑了,說道:“我知道我不去他們也能拍好,但是如果有任務我就躲一邊去了,以後誰還聽我的話?”


    江帆說:“但是我明天下午就走了?”


    丁一說:“但是我中午肯定能趕回來呀,我們主要工作就是早上。”


    江帆過來抱住她,說道:“但是……也隻好如此了,誰讓我找了一個電視工作者……”


    就這樣,天色還有些黑沉,丁一就被台裏的車接走了,來陽新拍片來了。


    她們來到陽新後,天還沒有完全亮,幾位攝像員快速架好三個機位後,丁一就坐回車裏,冷不丁這麽早起來,她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似乎覺沒睡夠,躺在車裏就眯著了。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朝霞滿天了,攝像員完成了日出的拍攝任務,當回放給丁一看的時候,丁一有些不滿意,但也不好直說,誰讓太陽出來的時候,她跑回車裏睡覺了?她想了想說:“不錯,不錯,比我想象的效果好多了,不過有一個問題不知你們發現沒有?”


    其中一個說:“您說是什麽問題?”


    丁一說:“高度,高度不夠,不過這個問題不賴你們,賴我沒有想到。”


    另一個攝像員說:“我昨天想到這個問題了,跟汪台長建議過,汪台長說先讓咱們現場實地觀察一下,如果有必要再用搖臂。


    丁一笑了,說道:“這樣,咱們回去就說效果不理想,明天如果晴天的話,讓汪台把搖臂調來,最好你們忽悠他,讓他親自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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