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殘雲,雨簌簌地下著。


    符節、鍾巧、榮校三人率領著本門弟子突然兵臨清玨山下,強行打破了清玨山門,攻入了清玨山內。


    清玨山的結界受到波動,俞頡仙尊當即帶領著清玨眾弟子迎戰,向來幽深寂靜的清玨山漫山都是兵戈相接的聲音,一時間,清玨仙境被鮮血浸染,屍橫遍野。


    三位掌門如瘋了一般,不知疲倦地揮動著手中的靈劍,濃烈的血腥氣使他們愈加興奮。


    可這些門派中的弟子大多資質低下,修為不高,麵對著清玨派的弟子,未過幾招便敗下陣來,隻剩下他們的掌門殊死對抗。


    此戰慘烈,卻未持續多久,很快,神界便派了幾名獄神來到清玨山,欲將那三位幾近癲狂的掌門帶到神界審訊。


    那三位掌門手腳上已經被獄神鎖上了縛仙鏈,可望著俞頡的眼中依舊通紅,殺氣未消。


    獄神朝著俞頡作揖,腳邊已經生出了大塊祥雲,正欲騰空之時,天空中突然劃過了一道血紅色的閃電,緊接著,是一聲驚天巨雷,仿佛要將天地萬物震碎一般。


    幾名獄神麵麵相覷,道:“糟糕,神界定是出事了。”


    一隻拖著藍色長尾的神燕長鳴一聲穩穩地落在獄神阿森的肩頭,神燕在他耳邊輕啄了幾句,獄神阿森麵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他道:“是魔族,陀彌邪已經兵臨南天門了!”


    神燕又啄了一下獄神阿森的耳朵,獄神阿森連忙朝著俞頡作揖道:“俞頡仙尊,神帝說此次魔族來勢洶洶,希望可以得到俞頡仙尊的援助。”


    俞頡袖袍一揮,道:“神界與仙界唇齒相依,俞頡義不容辭。”


    妖界,瑩秋。


    天雷爆裂,錦櫟倏地從床上睜開眼,鐵窗被雨滴砸得咣當作響,窗邊掛著的風鈴也也不停地搖曳著。


    屋內一片昏暗,錦櫟眯著眼試探著朝著身旁碰去,被子裏麵還餘留著些許溫熱。


    錦櫟輕攥著柔軟的錦被,晃動著腳腕,鐵鏈與鐵杆相撞發出清亮的聲音,她又動了動嘴,喊道:“焇煴,焇煴……”


    屋內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看來焇煴不在。


    錦櫟掀開身上的被子,開始運功。


    身上靈脈被封,錦櫟隻好開始用內力強行將靈穴衝破,這樣,才有一線生機可以逃出去。


    天上雷聲滾滾,地上地動山搖,這“鐵籠”也沒能逃過一劫。風鈴搖晃著不斷發出響聲,屋裏的衣架瓷瓶都是倒的倒、碎的碎,糊在窗戶上的薄紙被風吹破,冷風夾著細雨統統從窗中竄了進來。


    黑色的紗帳被狂風卷起,錦櫟盤腿坐著,額間盡是細汗。


    “嘔——”


    錦櫟捂著心窩處吐出了一團鮮血,她抹了抹唇角的血漬,胸口刺痛的厲害。


    寒風持續不斷地從窗口闖入,錦櫟撥弄了幾縷被風吹亂地頭發,望著窗口,指尖慢慢凝起一股靈力。


    神界。


    陀彌邪單膝跪在南天門前,四周的神界兵士圍成了一個圈,鋒利的長矛直指命門。


    陀彌邪緩緩抬頭,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伴隨著的一聲咆哮,陀彌邪抓著那些長矛直接站了起來,他的身體慢慢直起,一圈紅光從他身上迸發出來,如一把環形利刃,割斷了那些神族兵士的脖子。


    陀彌邪笑得十分猖狂,他慢慢挪動著步子,輕蔑地朝著周圍的各界統領看了一眼,啞聲道:“來啊,還有誰想要成為我陀彌邪的手下敗將?”


    周遭一片寂靜,明明大家都心有不甘,卻都不敢與他一戰。


    陀彌邪得意地笑著,輕飄飄地說道:“看來各位不僅是我的手下敗將,還都是一群膽小鬼啊。”


    陀彌邪樂得搖頭晃腦,忽然感到身後有不對勁的風聲,他低著眼微微偏頭,一把利劍從他耳邊呼嘯而過。


    白衣的仙人一個翻身立在陀彌邪身前,泛著藍色靈光的靈劍指著陀彌邪的喉嚨。


    陀彌邪看清眼前人,越發狂狷地笑道:“原來是你啊,俞頡。”


    周圍似乎比剛才更加安靜了,圍觀的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俞頡輕哼,與陀彌邪相視的眼挪向陀彌邪的頸部,微垂的眼尾處顯現出幾分冷冽。


    俞頡握著珩光劍微微向前刺去,陀彌邪看著俞頡脖子一偏,又倏然閃身到了俞頡身後。


    俞頡速度也極快,迅速轉身後冷兵相接的一聲脆響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挪到了兩劍相碰之處。


    陀彌邪手中的寞倉劍與它的主人一樣散發著危險的紅色邪氣,與珩光劍的藍綠色光暈交雜在一起,甚至還有要吞噬掉那些光暈的趨勢。


    陀彌邪依舊邪魅地笑著,從他的臉上隻能讀出四個字:勝券在握。


    二人對峙間,俞頡鬢邊已經出了許多細密的汗,陀彌邪修煉邪功後著實長了不少修為,俞頡修煉了這麽多年,頭一次感受到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陀彌邪率先抵開了俞頡的劍刃,邪功不僅讓他長了不少法力,就連力氣也長了不少,俞頡被他推得連退數步,後背直接撞在了南天門的石壁上,石壁粗糙,磨壞了俞頡後背的衣料,還滲出了不少血。


    陀彌邪見俞頡受了傷,連連抽著嘴角持著寞倉急掠而來,俞頡駭然變色,一隻手側扶著石壁,翻身而過。陀彌邪撲了個空,又繼續朝著俞頡揮劍。


    幾個回合下來,陀彌邪的手臂上腰間都被俞頡刺傷了幾處,可陀彌邪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任那些血嘩嘩地淌著,手裏的動作依舊又快又狠。


    俞頡的體力漸漸不支,手上的動作也跟著輕風一般漸漸慢了起來,眨眼間,身上便被寞倉鋒利的劍刃劃傷了數處。


    陀彌邪速度極快,俞頡顧不上那些傷口,隻能讓它們繼續疼著痛著,陀彌邪早就從俞頡的身法中看出了他的疲憊,笑容從陀彌邪唇邊轉瞬即逝,俞頡剛揮出珩光劍,陀彌邪的身影便不見了。


    俞頡的神經更加緊張,他把劍擋在身前,雙眼小心翼翼地瞟著四麵,各界的人都在一旁靜默地看著他,可他卻是那樣的孤立無援。


    冷風無情地刮割著俞頡的麵頰,他輕輕朝著右側邁了一步,腳尖還未落地,一股強大的魔氣突然在他胸前滾動,俞頡心底一悸,一隻大手突然摁住了他的後背,而另一隻手,正拍向他的前胸。


    刺眼的光暈中,陀彌邪的放縱的笑聲蓋過了俞頡痛苦的呻吟,周圍的人們被光暈晃了眼,都把手擋到了眼前,突然,陀彌邪的笑聲啞然而止了。


    陀彌邪望向俞頡,一隻手摸向了自己的後背。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俞頡用盡渾身力氣,攥著珩光狠狠地捅向了陀彌邪的左背,一劍穿身。


    陀彌邪看著自己手裏的血猛地一吐,黑紅腥臭的血噴了俞頡一臉,俞頡強忍著想吐的惡心感,把劍刺地更深。


    “你……”


    陀彌邪大口喘著氣,怒目瞪著俞頡,一隻手摁著俞頡的肩膀仿佛要把他的肩骨捏碎一般,另一隻手又凝起了黑紅的法力,正要朝著俞頡左胸拍去,俞頡垂眸看著他的手,認命般得閉了閉眼。


    箭劃過的聲音從俞頡耳旁迅速劃過,俞頡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輕輕抬眼,陀彌邪的眉心正插著一支鐵箭,那箭鋒利至極,已然穿破了陀彌邪的腦袋。


    眾人紛紛朝著箭射出的方向看去,南天門之後的一座白色宮宇上,身著玄衣的少年站在屋簷上,靛青的長發被風牽引著與黑色的鬥篷融在一起,雙手還拿著金色的弓,保持著發矢的姿勢。


    有一少女認出了少年,她指著房頂,喊道:“是焇煴啊!那是焇煴!”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年輕的世子,竟然親手射殺了自己的父親!


    而在六界中,魔族有一個最異於別族的傳統:


    魔尊死後,修為便會轉授到自己的兒子身上,成為下一任魔尊。陀彌邪隻有焇煴這一個兒子,焇煴無疑將會成為六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萬千目光同時注視著焇煴,目光之間交遞的,便是無聲的殺意。


    清玨山


    錦櫟一路禦劍,在半日內趕回了清玨。


    山門前無人把守,錦櫟從劍上一躍而下,還未踏入山門,難聞的血腥氣便和著暮春的風鑽進了錦櫟鼻中。


    錦櫟攥著璲虛的劍柄,衝入門中。


    一路上,不少清玨弟子和魔族兵士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鮮血與被雨淋過的稀泥混在一起,已經滲入了土裏。


    一股樹木被燒的煙味突然在山中彌漫,錦櫟微掩著口鼻,錦櫟抬眼看向山中起火的地方,頓感不妙。


    那裏,正是萬靈之森!


    錦櫟想不了太多了,踏上璲虛劍直奔萬靈之森而去。


    瞭望塔邊,奪魂索從熾妧袖口中竄了出來,直衝鍾離卿,鍾離卿眼疾手快,兩把劍從手中化形抵在身前,把奪魂索彈了回去。


    熾妧把奪魂索扯回手中,揚起下巴,高傲地說道:“本公主不想與你打,錦櫟去哪裏了?快叫她出來迎戰!”


    鍾離卿秀眉一橫,指著熾妧冷哼道:“就憑你,也配同我師姐比試?”


    熾妧笑道:“姐姐隻會逞口舌之快,也配不上與我比試。”


    “你!”鍾離卿氣紅了臉,抓著劍就朝著熾妧刺去。


    熾妧蹬地躍上了眺望台,奪魂索如一條機靈的蟒蛇朝著鍾離卿身上直竄,趁著她來不及抵擋時狠狠地“咬”了她幾口。


    鍾離卿捂著腰間,難受地吐出了一口血。


    熾妧大笑著從瞭望塔上跳下,甩動著奪魂索正要纏上鍾離卿細白的脖頸,霎時一襲白影擋在了鍾離卿身前,把近在咫尺的熾妧踹到了十步之外。


    “師姐!”鍾離卿抱著錦櫟的手臂,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


    熾妧扶著柱子站起,拍了拍裙擺上的土灰,道:“錦櫟,你終於肯出來了。”


    錦櫟側目示意鍾離卿退後,鍾離卿放開錦櫟的胳膊,輕聲道:“那魔女又瘋又狠,師姐小心些。”


    熾妧看著錦櫟眼中生火,先前在焇煴房間中看到的那一幕驀地湧入了熾妧腦中,而錦櫟完全無視她的態度,更讓她氣得頭腦發昏。


    “錦櫟,今日,我必定要取你性命!”


    大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萬靈之森中的煙霧愈加嗆人,熾妧怒吼著甩出奪魂索,錦櫟的餘光掃過熾妧,風馳電掣間,璲虛的劍刃已然穿過了奪魂索的第一個鐵環,直衝著熾妧的胸口刺去。


    熾妧見勢不妙,抓著奪魂索大力拉扯,錦櫟劍鋒一旋,熾妧倒被錦櫟拽到了身前。


    錦櫟倏地掐住了熾妧的脖頸,璲虛的劍刃已經刺破了熾妧左胸的布料,汨汨的鮮血鑽出皮肉,浸染在赤色的外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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