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問,教主為什麽……策反了我。”


    “是問我為什麽要把你帶回魔教麽?”


    “是。”


    “因為……”這個感覺,一瞬間很難形容,棋盤裏落的子快到五分之一了,天已經亮了,按照平日裏來看,她這會兒本來應該在演武場,但因為某些事情,她沒去那兒,而是選擇了在這裏。


    腦海裏閃過和餘次相處的那段時光,風醉有了答案,“因為我喜歡你。”


    本來在餘次食指和中指之間待的好好的那枚妻子,忽然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啪嗒落在了原本的棋盒裏,玉石和玉石之間碰撞,餘次深吸了一口氣,“教主,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感覺。”


    “……”


    第二句話比第一句長,第二句話的意思,也比第一句更廣。


    “教主說的感覺,是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魔教的生活很無聊,你很有趣。”這就是風醉最直觀的感覺。


    得到這個答案的餘次失落了一瞬。


    然後,在這個問題之後,餘次和風醉都安靜了好一會兒。


    再破平靜,是棋子快落滿三分之一棋盤的時候,餘次忽然問,“風教主,為什麽在這段時間裏,你好像……變了很多?”


    “不是好像,是就是。”風醉很了解自己的變化,“畢竟以前跟你同行的時候,你還是個正派之人,非我族類,相處的時候自然會少說點話。”


    “那現在呢,我不過是人在魔教,教主不怕我還心向正道嗎?”


    餘次說完這句話之後,風醉笑了起來,“餘師妹這麽一說,我本來該慌一下的,但是聽了這幾天的武林門下傳聞之後,我……心甚穩。”


    “門下……在傳什麽?”


    “武林盟連續六年討伐魔教失敗,全因為你這個叛徒。”


    “魔教幾次滅門案,全因為你看不起。”


    “你已經和我互通款曲多年,掩護是淩雲派打的。”


    餘次:……


    “淩雲派最近已經公開把你逐出師門了,你以後再也不是淩雲派弟子餘次了。”


    “所以餘師妹就算想回去,也——”


    風醉感覺自己藏了這麽多年的‘話’,全都送給了餘次。


    雖然在魔教的時候,她會比在外麵更溫和,會按照教主條例,讓眾教眾感受到春風一般的溫暖。


    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她都隻是笑。


    是麵對餘次,看著她一有情緒波動,表情就很分明的臉,她才有了很多很多的說話的欲望。


    比如現在,餘次一臉思考的樣子。


    餘次現在就在想,她被逐出武林正派了。


    淩雲派好像還因為她被武林所疑。


    這事兒好大好大!大到原主情緒都波動了,但是很神奇的是,餘次感覺到原主波動上來的情緒並不是憤怒,而是——


    開心和竊喜。


    原主在開心竊喜個什麽?


    “餘師妹怎麽不落子?”


    餘次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棋盤,然後把黑子落在了角落裏,“剛剛在想事情。”


    “哦……”


    “想事情。”風醉麵色複雜的看著棋盤,“你事情想完了麽?我有個事情要問你。”


    “嗯?”是什麽?


    “你會下棋嗎?”


    隻見,原本就處於劣勢的黑色棋子,在落了邊緣那一子之後,很神奇的……把自己連成了一線,然後把自己給謀殺了。


    自絕的功夫可謂很了得。


    餘次看著自己已經不行了得棋勢,搖了搖頭,“我不太會下圍棋。”


    “那你那天開口就下棋?”


    “我本來是做了噩夢找人壯膽的……下棋就是隨口一說。”


    “……”好一個隨口一說。


    圍棋功力一級對打圍棋功力一級爛,落了二分之一以上的子之後,餘次開始步步輸。


    走一步,就被吃一步,走一步,就再被吃一步,很快,她就被吃了個一幹二淨。


    換句話說,餘次輸了。


    心情複雜了一小會兒之後,餘次問風醉,“教主,棋下完了,我可以去見見綾羅她們嗎?”


    “當然。”


    風醉帶餘次走的時候,沒像早上紅衣侍女那樣帶著餘次慢慢走,而是很省時的抱住了餘次,然後輕功起,直接踩著踩著屋簷,往側邊走了。


    沒幾分鍾,兩個人就停在了一個小院子前麵。


    打開院子門之後,餘次看見了一排房間,停了片刻之後,她就進了房間。


    時間不早了,她把一群小蘿卜丁叫醒了。


    很快,小院子裏唯一那個大房間裏出現了很神奇的一幕,一個高個的女子站在堂前,一群剛醒過來,頭還有點晃的小孩兒坐在下麵。


    一群小孩似乎是在爭先恐後叫大師姐。


    而中間那個女子很快被簇擁了起來,她拍拍這個的腦袋,又捏捏那個的臉,很快就把大家安撫了下來。


    風醉看著這一幕,低低的笑了起來。


    果然,就算談話之間拘謹了一些,餘次還是餘次,還是這樣,她很喜歡很欣賞的樣子。


    就在風醉安靜的在角落裏舔自己帶回來的新成員的時候,餘次喊了她。


    “教主,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這麽小的要求,風醉當然不會拒絕。


    一入堂,風醉就發現自己被一群人的目光圍滿了。


    其中,眼神特別亮的,就是綾羅。


    “這就是風教主。”


    “這……這不是風師姐嗎?”


    “所以說,救了我們的人就是風師姐嗎?”


    “大師姐為什麽要說風師姐是教主啊!”


    “難道!風師姐還有另一個身份,魔教教主?”


    這群小蘿卜頭對於是與非,正與邪的界限並不是那麽清楚,隻是單純的覺得——


    “風師姐好厲害啊!”


    “又是師姐,又是魔教教主!”


    風醉在小孩堆裏被連環三百六十度誇了一上午。


    下午的時候,有侍女過來通知她外防有事,她就先走了。


    走之前,她給了餘次一張魔教的地圖,“你住的地方離這邊的院子不遠,跟著地圖,走兩步就到了。”


    “我知道。”


    “晚膳我會讓人送到這邊來,你可以跟她們一起。”


    “那教主你呢?”


    “我?”魔教教主風醉笑了起來,“今天有事,不能陪你,等明天再一起。”


    餘次一聽這話就就知道風醉錯解了她的意思。


    她隻是想問問她今天吃不吃而已,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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