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寒與疏的短暫較量,自然是以對方的慘敗而告終。


    看著被自己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疏,水無寒抬了抬拳頭,“都沒用到三成的功力,看來還是我出手太重了!”


    若此時疏還有力氣,恐怕聽到他這句話肯定又會爬起來與他大戰三百回合。


    “小人!”


    隻聽疏在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便真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喂!別睡啊!”,水無寒用腳踢了踢他,見對方依舊沒有反應,臉瞬間胯了下來,“啊!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呀!還得將你扛回去!”


    說著,他粗魯無比的將疏扛上肩頭,大步向偏殿走去。


    安置完對方,水無寒便返身去找郊子騫。不料,卻正好看到他與一位男子對峙的場麵。


    水無寒見狀,閃身躲到了一處假山後麵。雖然他聽不清對方究竟在講些什麽,但是看郊子騫那表情,似乎已經隱忍到了極限。


    水無寒剛欲出手相助,沒想到轉眼功夫戰局就發生了反轉,郊子騫不知何時竟一手捏住了對方的喉嚨。


    水無寒見狀,心中不禁暗笑:沒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子騫,竟也有這樣霸氣的一麵,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水無寒偷偷想著,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繼續做他的“梁上君子”。


    片刻功夫,那廝便被郊子騫收拾的跪地不起。


    水無寒看著那廝懊惱悔恨的樣子,又看了看子騫離去時瀟灑倜儻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果然還是我師弟更勝一籌。


    隻是他當時並不知曉,子騫驅動靈力去抵抗淩越的幻術之毒時,已經傷及到了自身,此時隻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而已。


    等到水無寒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暈倒在了門前。


    水無寒至今每每思及此事,心中依舊自責不已......


    “無寒,無寒!”,老城主看著水無寒一副深思的模樣,出聲喊道。


    “舅舅!”,水無寒從回憶中驚醒,一臉疑惑的看向老城主。


    老城主笑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隻聽水無寒長歎一聲,神情也變得有些黯然,“可歎韶華易逝朱顏改,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這孩子,才多大年紀,說話就這麽老氣橫秋的!”,郊老夫人笑著說道。


    “讓舅母見笑了!”,水無寒抬頭之際,神色恢複如常。


    “看見你,我突然就想起了你母親,也不知道他們倆個怎麽樣了?”


    郊老城主似乎也被水無寒剛剛那句話所觸動,一時之間竟也思起了故人。


    “舅舅放心!當年父親將水神之位丟給我,自己則帶著母親到處去遊山玩水。現在想來,我才是上了他的當,平白搭上了自己的自由之身!”


    水無寒一想起此事,那真是悔不當初。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心裏可是有心儀的姑娘?”,郊老夫人說道。


    “有是有!可惜人家瞧不上我!”


    “誰家姑娘眼界這麽高,連當今水神都瞧不上眼?”


    郊老夫人可是一臉要為水無寒打抱不平的樣子。


    “哎!”,水無寒長歎一聲,“提起來都是淚!”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郊老城主顯然是看不慣他這長籲


    短歎的樣子,“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切不可像你表哥那樣,事事依附於女人,那樣遲早會壞事!”


    郊老城主的話,一則是說給水無寒聽,二則也是講出了自己的心聲。


    水無寒見氣氛突然變的有些壓抑,於是靈機一轉,隨即說道:“我呐,自然是比不過表哥的,人家起碼有個好兒子。”


    水無寒說著,轉頭看向兩位老人,一臉的神秘,“我想舅舅舅母可能還不知道吧,子騫如今也已有了婚約。”


    “什麽(真的)?”,老兩口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的問道。


    “哎呀!別那麽大驚小怪!”,水無寒說著,掏了掏耳朵,接著道:“此事呢,說來話長,我一時半刻也跟你們講不清楚。不過你們盡可放心,這樁婚事胡美仁也是同意了的!”


    郊老城主點了點頭,“是我們郊家對不起那孩子!如今既然他生母都沒有意見,想必那姑娘定是不錯!”


    ‘那是自然!我的女兒怎麽可能會差!’,水無寒在心中暗自補充道。


    一直被這三人當成空氣的少堂,在聽到這裏時,不禁輕咳了一聲,沒想到卻引來水無寒一記白眼。


    “這位年輕後生是?”,郊老夫人直到此時才發現還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少堂聞言,心都在滴血!


    自己明明是出來協同查案的,怎麽現在好像成了陪著水神君來話家常。


    “這是我水神殿的侍衛!”,水無寒解釋道。


    他們二人的互動被郊老城主看在眼裏,隻聽他開口說道:“無寒這次恐怕不單單是來看望我們這兩個老東西的吧?”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舅舅!”,水無寒也痛快的承認了,“我這次來,確實是有公事在身!”


    “可是需要舅舅為你做些什麽?”


    “這倒不需要!”,水無寒話語微頓,“不過有一個地方,無寒想向舅舅打探一下!”


    “你講!”


    水無寒稍作思索,隨即說道:“歸墟,不知舅舅可否知道?”


    郊老城主聞言,皺起了眉頭,話語頗為沉重,“那個地方一般人進不得!”


    “怎講?”


    “歸墟地處四海中央,然卻又不屬於任何一海管轄,它更像是一個海外之地,有著自己的一方乾坤。據傳那裏深可達地極,與冥界接壤,陽光難以照進,寸草難以生長,荒蕪到沒有一個生靈可以存活。”


    說到這裏,郊老城主轉頭看向水無寒,“你為何會問起此地?”


    “不過就是偶然想起這麽個地方而已!”


    水無寒說完,話鋒一轉,又是一問,“我記得舅舅與舅母當初好像是在淵藪極地閉關?”


    郊老城主點了點頭,“不錯!”


    “世人都傳聞那裏凶險異常,當時舅舅舅母又怎麽會選了那樣一處地方呢?”


    二老聞言,相視一笑,隻聽郊老夫人說道:“正是因為大家都懼怕那裏,不願深入,所以才更適合我們閉關修行!”


    “舅母這話可把我繞糊塗了!”,水無寒說著,扶了扶額。


    郊老夫人笑了笑,“你可知淵藪荒蕪之前是何地?”


    水無寒搖了搖頭。


    “那裏是我鮫人族的墳塚!”


    說著,郊老夫人目光飄向了遠方,“上古時期,祖龍統四海水


    係,鼎極一時。我鮫人族作為南海的世家貴族,以箭術聞名四海,故被祖龍選拔為了親兵侍衛,也就是世人口傳的箭南鮫士。


    後逢三族大戰,祖龍被鎮於昆侖之下,四海生靈一時之間群龍無首,亂作一團。鮫人一族因曆代追隨祖龍,平日樹敵過多,所以混亂之時,遭到了各族的聯合打壓。


    當時我族的族長,也就是你舅舅的先輩,為了族人的安全,不得已將全族遷移到了北海。隻是這一路下來,族人死傷無數。所以大家安頓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打算著手建立一個墓塚群,以告慰亡者的在天之靈。


    不過,當時北海魚龍混雜,亦不是一片清靜之地,而我族作為外來族種,自然也就受到了他族的排擠。先族長無奈之下,隻得將當時無人居住的一塊荒地開墾出來建立了墓塚群。


    那個地方,便淵藪極地。”


    “原來如此!”


    水無寒沒想到淵藪竟還有這樣一段曆史。


    “你不知道不足為奇!這些事別說是你娘了,就算是你舅舅,他也不一定知道的這麽詳細。”,郊老夫人說道。


    水無寒聞言,轉頭看向了舅舅。


    隻見他點了點頭,認同了舅母的說法,“你舅母的祖上是族史錄員,負責記錄我族大小事務。”


    “既然那裏是鮫人族的墓塚群,為何會荒蕪成那般?”,水無寒問道。


    “哎!”,隻聽郊老夫人一聲長歎,娓娓道來,“我族遷移到北海之後,一直勤勤懇懇,努力經營著,直到多年以後得到了其他各族的認可,才逐漸壯大,並建立了這座鮫城。


    隻是時間久了,人心也變了,他們覺得將墓塚群建在那樣的地方有損顏麵,於是便將各自的先輩陸陸續續遷往了他處。


    所以,淵藪也便越發的荒涼了。”


    郊老夫人說完,轉頭看向水無寒,“雖然墓塚群不在了,可是當時建造的墓室還留在那裏。我與你舅舅閉關,就是在那間墓室裏麵。”


    “當初選擇在那個地方,恐怕定是舅母的意思吧?”,水無寒說道。


    郊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就你聰慧!”


    正在這時,於伯挑簾而入,“表少爺也餓了吧,我讓廚房做了好些你愛吃的菜,今天你可一定要賞光嚐一嚐!”


    水無寒聞言,笑著說道:“還是於伯最疼我!小時候每次過來,我都不願意回去!”


    “那你今天可得多吃些!”,郊老夫人也說道。


    “自然自然!我哪能辜負了於伯的一番心意!”


    “那好!我現在就讓他們擺上來!”,於伯說完,高興的走了出去。


    水無寒看著於伯離開時那穩健的步伐,說道:“沒想到於伯這麽多年,身體竟還如此硬朗。”


    郊老夫人聞言,一聲輕歎,“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當年我們閉關之後,他便獨自回了老家。本想就這樣混混沌沌過完剩餘的日子,卻不成想他偶然間救下一人,從此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許這就是天意,老於一輩子從沒做過一件虧心事,沒想到到了垂暮之年,竟因那人答謝的三粒金丹,一躍飛升入了仙階。


    可歎我與你舅舅這麽多年的閉關苦修,終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沒想到於伯竟有如此機遇!”,水無寒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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