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鬼血的鐮刀朝著軒浩的脖頸呼嘯而至。


    “我大概明白了。”


    絲毫不在意妓夫太郎氣急敗壞的回答,軒浩隻是輕輕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平靜的向後退了半步。


    他動作看上去緩慢,但卻剛好躲過了妓夫太郎手中的鐮刀。


    而且最讓妓夫太郎不爽的是,這個老家夥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根本沒有在他或者墮姬身上,而是望向了一旁空無一人的空處。


    在他看來,這是蔑視,極其囂張的蔑視!


    “去死!”


    妓夫太郎見一擊不成,立刻就像追擊,但是眼前卻突然間失去了目標。


    “抱歉,我還有些問題沒有解開,暫時不想跟你打。”


    聲音是從下方傳來的。


    妓夫太郎驚訝的低頭,這個人類的老人,居然當著他的麵就地坐下了。


    “混蛋!你當這裏是客廳嗎?”


    “呼——”


    鐮刀揮舞,風聲尖利刺耳。


    “豬突猛進!”


    就在刀刃靠近席地而坐的老人之前,兩柄帶著鋸齒的利刃交錯在一起,完美的防禦住了這一擊。


    “呼——呼——”


    伊之助鼻孔興奮的出氣,看上去很興奮,“老爺子,這家夥交給我沒問題吧?”


    “你們隨意,別打擾我就行。”


    軒浩頭也不抬的擺了擺手,隨後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頭朝著宇髓天元招呼,“那隻醜八怪剛才的話我很討厭,讓他閉嘴。”


    說著,他伸手指著滿臉笑意在一旁幸災樂禍的上弦之伍玉壺。


    “明白!”


    宇髓天元微微一愣,隨後立刻動起來,臉上露出饒有興致的微笑,“來吧醜八怪,給我華麗的去死吧!”


    音之呼吸·鳴弦奏奏。


    兩柄刀刃在宇髓天元雙手中飛速旋轉,風聲還未響起,他的整個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阿勒?”


    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還想著先看妓夫太郎丟人的玉壺沒有絲毫慌亂。


    畢竟現在的局勢不論怎麽看都是他們站了上風。


    三隻上弦之鬼,對陣五個人類,其中還有三個不足為懼的少年。


    他完全沒有想到鬼殺隊的劍士敢率先發起攻擊,而且還是獨自一人。


    與上六那個喜歡帶著拖油瓶的廢物不同,他可是要強很多的啊!


    “話說你們嘴裏的醜八怪是指我嗎?”


    玉壺有些不解,他的容貌如此具有藝術氣息,簡直就是完美的傑作,怎麽會醜呢?真要說醜的話,眼前這個攻過來的人類才是對藝術的褻瀆吧!?


    “你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嗎?”


    宇髓天元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身形瞬間顯現在玉壺身前,手中的刀也隨之斬下。


    “哼!”


    玉壺看著急速斬來的刀光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嗖’的一下溜走了。


    他的身形像是縮回巢穴的黃鱔一樣迅速收縮,幾乎一瞬間就從窗戶出縮回了樓下的屋子裏。


    “你跑不掉的。”


    一擊落空,宇髓天元並沒有絲毫的意外,要是真這麽容易解決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朝著軒浩示意一眼,他緊跟著玉壺縮回的身影鑽入了房屋當中。


    ······


    “可惡的人類,你們究竟想幹嘛?”


    妓夫太郎完全不能理解眼前這些人類的舉動。


    為什麽這個老頭突然間坐下好像放棄了交戰,難道真的對這幾個小子這麽有信心嗎?


    要知道即使排開實力稍微弱一些的墮姬不算,這裏也足足有三隻貨真價實的上弦之鬼,那個耍雙刀的柱拖住玉壺,剩下的他和半天狗還有墮姬也不是這三個少年能夠應對的。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個機會!”妓夫太郎嘶啞地朝著不遠處的半天狗吼道,“快先幹掉這幾個臭小子,然後我們再合力幹掉這個老家夥!”


    這個老家夥不出手就算了,真要打起來他還真的有些心裏沒底,這對他們鬼的一方來說是好事。


    “是是是,你們隨意,別打擾我就行。”


    麵對妓夫太郎明目張膽的‘謀劃’,軒浩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幾位請便。


    隨後,他饒有興趣的盤膝而坐,看上去有些枯朽的手微微撐著下巴,注視著眼前空無一人之處。


    “喂喂喂!老……老爺子,你不會真的打算不動手吧?”


    聽見已經坐下的軒浩這麽一說,一旁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善逸開始有些慌了。


    宇髓先生已經追著一隻上弦之鬼進屋子裏嘿嘿嘿了,要是軒浩先生不動手,那麽他們三個怨種就要應付兩隻實力強大的上弦還有旁邊的雖然實力不足上弦但也有些棘手的墮姬。


    畢竟這可是上弦之鬼啊!在鬼殺隊曆史的記載中即使是柱如果單獨遇見了上弦也隻有逃跑的份,至少得有兩位以上的柱才能夠嚐試迎戰。


    雖然他們幾個雖然實力進步了許多,但充其量也就是比這些曆史記載中的柱強而已,要他們勉強頂住上弦之鬼進攻或許還行,要贏根本是天方夜譚。


    “唉……”


    軒浩無奈的扶著額頭歎息,“你們就想辦法撐一下嘛,我都說了我還有問題沒解開呢。”


    “???”


    幾個少年都是一臉懵逼,完全看不懂能有什麽事情,現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斬鬼嗎?這可是三隻上弦啊。


    不過即使搞不懂,目前的狀況似乎也由不得他們了。


    畢竟鬼可不會手下留情。


    “去死!”


    妓夫太郎警惕的看著坐在地上的怪物老人一眼,確定他不會出手後,果斷提起兩柄鐮刀朝著伊之助身上招呼。


    “來啊!誰怕誰!?”


    伊之助完全不帶怕的,提刀就是幹。


    他一個人應對這隻上弦之鬼或許有些困難,但是旁邊還有善逸!


    果然,善逸的反應快如閃電,開戰的一瞬間就已經進入‘狀態’上前以極快的速度騷擾著妓夫太郎。


    伊之助負責正麵對拚,而他負責分擔壓力。利用自己速度的優勢不斷的發起進攻讓眼前的上弦之鬼無法使出全力。


    “墮姬你在愣著幹嘛?腦袋接好了就一起上啊!”


    妓夫太郎被兩個人圍攻得有些氣急敗壞,一邊揮舞著鐮刀,一邊提醒著似乎還在發呆的墮姬。


    “啊?哦!”墮姬這才發現現在的局麵已經不允許她再劃水了。


    這次他們好像真的失算了,來到這裏的人類都強得有些離譜,哥哥一個人貌似真有些頂不住了。


    “唉……對不起了,小家夥。”


    看著不遠處已經爆發起來的戰鬥,半天狗依舊一副淚流滿麵的模樣,但是手裏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留情,猙獰的鬼爪朝著麵色警惕的炭治郎探出。


    ······


    “好了,首先,坐下來慢慢聊吧。”


    老人臉上浮現出慈祥的微笑,朝著麵前的空處微微點頭示意。


    在其他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視界’中,這裏存在著一個人,準確的說一道遊離於世間百年之久的靈魂。


    “那麽你的名字叫什麽?”


    眼前的女孩接受邀請乖巧地正坐,軒浩微笑著問道。


    “梅。”女孩回答,“我的名字叫做梅,妓夫太郎……是我的哥哥。”


    “嗯,很好的名字。”


    軒浩微微點點頭,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女孩稱正在與伊之助和善逸戰鬥的妓夫太郎為哥哥。


    或者說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女孩才是妓夫太郎真正的妹妹。


    “不,這個名字其實並不美好……”


    梅有些失落的低下頭,銀白的長發遮住了那張天賜一般美麗的臉。


    畫麵伴隨著女孩的訴說在軒浩的腦海中湧現。


    距今一百多年前的羅生門河岸。


    這是關於妓夫太郎和梅還曾經是人類之時的過去。


    之所以會說這個名字不好,是因為梅的名字是直接取自那種害死了母親的性病。


    她和她的哥哥出生在這裏的花街最底層區域,到處都是餓著肚子的流民,光是活著就是浪費飯錢的累贅。


    哥哥妓夫太郎在出生之前就曾經多次險些流產,出生之後更是因為天生長相醜陋礙眼多次差點被母親活活打死。


    螻蟻,呆頭鵝,蠢材,窩囊廢,沒用的東西。


    即使背負著這樣的罵名,活得如此艱難,身為哥哥的妓夫太郎依舊掙紮著用這副皮包骨的枯瘦身軀活了下來,似乎像是命運,就是為了等待他要守護的人降生。


    小梅,妓夫太郎的妹妹,也是他最大的驕傲,甚至是活下去的動力。


    在妹妹降生之前,他的人生一直是渾渾噩噩的。


    難聽的聲音以及醜陋的模樣給他帶來了無情的嘲諷和冰冷的石頭。


    仿佛這世上所有粗鄙之語都是為了形容他而編撰出來的。


    在花街這樣樣貌就是一切的地方,他這樣的存在就是被人厭惡的‘怪物’。


    於是為了生存他餓了就吃老鼠和蟲子充饑,唯一的玩具就是‘照顧’母親的客人忘記帶走的鐮刀。


    是小梅的誕生改變了他的人生。


    梅在尚且年幼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副讓任何人都自歎不如的美貌。


    在母親死後,和妹妹一起活下去就是妓夫太郎的執念。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錢是必要的東西。


    他擅長打架,而且長相可怕,於是做起了收債人。


    當大家對他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時候,他卻感到非常痛快,甚至開始為自己的醜陋感到一絲自豪。


    因為他有了梅這個漂亮的妹妹,他曾經的自卑感已經蕩然無存。


    別人的目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他隻需要不停的收債掙到錢能夠讓自己和妹妹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


    正當妓夫太郎感覺自己和梅今後的人生終於要朝著好的方向開始發展的時候殘酷的現實將一切都粉碎掉了。


    那是梅十三歲的時候。


    梅從小是哥哥帶大的,所以自然受到了哥哥的影響。


    ‘要在別人掠奪之前先下手為強’這是哥哥告訴她的。


    所以她在被掠奪前用發簪刺瞎了武士的左眼睛。


    但這也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才成功的,當武士反應過來的時候,年幼的她就再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那個武士為了複仇把她捆起來活活燒成了焦炭。


    當妓夫太郎收完債趕回到妹妹身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


    “所以你其實在當時就已經死了,對吧?”軒浩問。


    “是的……”梅輕輕點頭。


    “唉……”


    輕輕歎息過後,軒浩緩緩起身,目光望向正在與伊之助和善逸糾纏著的妓夫太郎和墮姬。


    一切似乎都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真相往往殘酷到令人絕望,不,甚至即使是鬼也會絕望。


    就如梅自己所言,她其實早就已經死在了一百年多年前的烈火中。


    畢竟正常來講,一個已經被燒成焦炭的人怎麽可能還活著呢?


    妓夫太郎後來抱著梅的屍體遇見了將他變成鬼的童磨,而那時候天色以晚,懷抱中被燒成焦炭的妹妹早就應該沒有氣息了。


    其實變成鬼的從來就隻有他一個人而已,否則兩隻鬼怎麽可能公用一個身體。


    之所以會有墮姬的存在,是因為妓夫太郎在變成鬼後將妹妹‘複活’了,至於複活的方法……


    “哥哥他……是最愛我的人,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所以,他才能夠創造出一個如此活靈活現的妹妹,對吧?”


    軒浩輕輕撇過頭。


    “嗯……”此刻隻能看見身邊站著的女孩虛幻的影子正緊握著小手,語氣中充滿了掙紮。


    “簡單來講,並不是一心同體,隻是精神分裂罷了。”


    殘酷的現實輕描淡寫一般的從老人口中說出,“他懷抱著執念一直存活至今,甚至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是的……”梅的目光也望向妓夫太郎和墮姬正在戰鬥的身影。


    在她看來,這根本不是在戰鬥,而是一場長達百年之久痛苦的掙紮。


    “所以,你找到我是想讓我幫你?”軒浩微笑著問身邊的女孩。


    “是的,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看見我。如果是先生您的話,有辦法能夠幫我哥哥解脫吧?”梅的眼中滿是期盼。


    “在我答應幫你之前,回答我,你在世間遊離百年又是為什麽呢?”軒浩提出了疑問。


    他的目光突然間變得有些嚴肅,似乎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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