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善從一係列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來,就感覺周身的氣氛很是詭異,書房裏所有學生都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包括那個還珠格格。


    “克善,快站起來,紀先生都叫你好多遍了。”永d回頭,小聲提醒。


    聽了永d的話,克善這才後知後覺的向上書房前堂看去,隻見紀曉嵐臉色漆黑,正定定的審視著他。


    “開課多時,克善世子除了發呆,竟還連講解哪本書都沒弄清楚?”紀曉嵐背著手,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桌上攤開的一本《禮記》瞪了瞪眼。


    克善無話可答,站起身來垂眸。坐在他前排的永d悄悄將自己手裏的《論語》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紀曉嵐眼神一瞟,他縮縮脖子,默默將書放下。


    “克善?他就是那個小黑胖?怎麽變成這樣了?”聽了紀曉嵐對少年的稱呼,小燕子咋咋呼呼的對身邊的五阿哥驚歎。一個月沒見,她竟然都沒認出來這就是原來那個總喜歡和十二阿哥站在角落,眼巴巴看他們玩,又黑又胖,說話還愛結巴,動不動就哭的克善世子。


    五阿哥心下也很詫異,但見書房裏所有人都嘲諷的向小燕子看來,紀師傅也不滿的皺眉,他連忙一把捂住小燕子的大嘴。


    “學生有錯,請先生責罰。”克善淡淡瞥了小燕子一眼,抬頭直視紀曉嵐的眼睛,態度誠懇的認錯領罰。的確是他走神,沒什麽可辯解的。


    紀曉嵐見他大病一場,站起來後,整個人形銷骨立的,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但眼神清亮,態度不卑不亢,看向他時眼裏的歉意和尊重真真切切,心就軟了。本打算狠狠責罰一頓,現在還真下不了手,隻能假意咳嗽一聲,心思一轉,有了主意。


    “算了,你也是大病初愈,精神不濟很正常。但是學習貴在堅持,就算有什麽困難,你也需忍耐。這樣吧,如果今天之內你能將這本《論語》背完,我就不做其它懲罰了。”


    一本《論語》已經講解過半,前麵的內容撿起來很容易,也就是說,隻要克善能在一天之內將另半部書背熟就能過關。難度雖然有點,但也不算太過刁難,總比平日動不動罰抄500遍宮規輕鬆多了。


    克善聽了紀曉嵐的要求,驚訝的抬頭看他一眼,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惜,嘴唇抿緊。他什麽時候也成了一個需要人可憐的弱者了?


    “如此,學生能現在就開始領罰嗎?”一本《論語》罷了,他前世病中不知翻爛了多少遍,更何況他過目不忘的驚人記憶力。


    “嘩~~口氣還真大!”書房內一陣竊竊私語,眾人都露出看好戲的興奮表情。沒辦法,他們讀書也很無聊,難得有這樣精彩的橋段上演。


    “哦?你確定?如果你現在領罰,背錯一個字就將《論語》全書抄寫500遍,限時半月抄完,你也願意?”紀曉嵐咧開大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大牙,笑的頗為}人。


    “確定。”克善撇開頭,閉眼,這一口大黃牙真是太傷人眼神了。


    “好!可以,你背吧!”紀曉嵐見他表情堅定,胸有成竹的樣子,來了興趣,快步走到前堂自己的書桌後坐下,將論語翻開到第一頁。“可以開始了。”


    上書房內的學生們也紛紛將書拿起,翻回第一頁,表情興奮。一時間書房裏響起翻書時整齊的“沙沙”聲。


    “小黑胖,加油!”小燕子激動的蹦起來,朝克善喊了一聲,又馬上被五阿哥拉扯著坐下。


    克善嘴唇抿了抿:你才小黑胖,你全家小黑胖!能讓一個女人在皇子讀書的地方如此蹦q,這到底是什麽朝代啊?果然現代的那些編劇曆史都不靠譜。


    “那麽,學生開始了。”摒除掉小燕子的聲波幹擾,克善垂眸,清冽悅耳的嗓音從粉嫩的唇瓣中流瀉:“《論語》學而篇。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少年身體站的筆直,身形端嚴挺拔,微閉著狹長的雙眸,一字一句,抑揚頓挫的背著書。書房裏,除了文盲小燕子,人人手持《論語》,少年背一個字,大家對著書看過一個字,少年背一頁,大家跟著翻過一頁,動作出奇的一致。小半個時辰,從學而篇一直背到堯曰篇,將近尾聲,還未錯過一字。眾人此刻都全神貫注的盯著手裏快翻完的書,表情微妙,完全沒注意到書房外何時站立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


    乾隆早在少年主動要求立刻領罰的時候就來了。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極其有趣,突然來了看戲的興致,於是沒有讓奴才聲張。


    本著看戲的心態,他完全沒有想到少年會帶給他如此的震撼和驚喜。少年翩然而立,眉目微斂,逐字逐句的背出整篇《論語》,不說背錯一個字,哪怕是停頓,也停頓的恰到好處,再配上他那一把動聽悅耳的好聲音,乾隆不由都聽的癡了。直到少年將全書背完,足足過了五息,他才回過神來。


    隻是,書房裏的人,反應能力更加不堪,待帝王都已興匆匆跨進門檻了,眾人還沒回過味兒來。


    “好!背的好!紀曉嵐,克善可有背錯一個字?”乾隆撫掌朗笑著,徑直走到紀曉嵐身旁的位置坐下,興味的挑眉問道。


    “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聖安!”眾人被乾隆的突然出現驚醒,齊齊跪下行禮,克善眸光閃了閃,也跟著伏下身。


    他背書背的認真,眾人聽書聽的專心,竟都沒發現帝王駕臨。


    “回皇上,克善世子從頭至尾,沒有背錯一字。”紀曉嵐行過禮後回答,表情有些欣慰。最不成器的學生都如此出息了,他能不欣慰嗎?


    “好!克善,過來。你那時向朕保證會好好進學,今天看來,果然說到做到。不過,會背書不是什麽本事,隻要花點功夫,人人都能做到。你能將整本書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但是,你能理解書中的意思嗎?”乾隆拍拍進到前來的克善的小肩膀,眼裏精光四射。


    他這一席話出來,書房眾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立馬轉成了幸災樂禍。好嘛,輪到皇上,這刁難更甚,真以為記性好就了不起了?有本事把一本書都講解一遍?


    克善的小身板被乾隆的大掌拍的前後晃了晃,聽了他的問話,心裏思量:反正今天已經大出風頭,謙虛也來不及了。他現在的身份隻是個貴族遺孤,如果再沒點帝王看的上眼的能力,一味藏拙,偽裝平庸,日後隻能淪為人人欺淩的玩意兒或笑柄,最後落得被皇家厭棄,低入塵埃。如此,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展露鋒芒,取得帝王的青睞,為自己立身博一點資本?


    心裏想了這麽多,外間也就過了一瞬。想罷,克善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乾隆輪廓深刻的俊顏,展眉一笑:“回皇上,克善能理解。”


    少年如蓮花綻放般的清俊笑容映入眼簾,乾隆心神莫名搖蕩了一下,再聽到他的話,止不住勾起嘴角,聲音滿是濃濃的興味:“哦?那你跟朕說說你的理解。”


    克善垂頭拱手:“啟稟皇上,能否容克善先喝口熱茶再說?”一口氣背完整本書,他嗓子有些發幹。


    “哈哈哈~~~好好好!當然可以!吳書來,奉茶!”被克善突兀、直白的要求逗的朗聲大笑,乾隆不但沒叱責他越矩,反倒覺得少年可愛極了,直爽極了!聽他說話,再看他表情,心裏真是說不出的舒坦快活。


    “世子,請喝茶。”吳書來親自泡了一杯六安瓜片,恭恭敬敬的捧給少年。他侍奉萬歲爺那麽多年,看人的功夫爐火純青。上次一個照麵,他就料定眼前的少年必有不凡,今兒一看,果然!對著皇上還能這麽自在坦然的人,少之又少。


    “多謝公公。”克善伸手接過杯子,小口的抿著茶,連喝三口,微眯起眼,表情回味。六安瓜片,果然好茶!他前世即使是富可敵國,也難以弄到味道如此正宗的茶葉。


    乾隆見他品茶時那悠然的動作,那心滿意足的表情,又開始忍俊不禁。以前他怎麽沒看出來,這克善如此有趣呢?是了,那時他剛逢家中巨變,除了傷心難過也顧不上其它。如今心情恢複了,人放開了,自然看出其本性了。乾隆自己已經給克善的改變找好了理由,不得不說,得了他歡心的人很幸運。


    “喝好了嗎?該不是說不出來,在拖延時間吧。”乾隆戲謔的開口。


    不知道帝王在說笑的眾人以為他對克善不滿,附和著發出幾聲嗤笑。獨獨永d一臉擔憂。


    乾隆聽見這幾聲惡意的嗤笑,不著痕跡的看過去,眉頭聚攏,隱隱帶了不滿。


    克善不管別人反應如何,他分明從乾隆的眼睛裏看見了笑意,因此心裏一點緊張也無,放下茶杯,從容的開口:“回皇上,克善喝好了。這就開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說,悅同。學之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後覺者必效先覺者之所為,乃可以明善而複其初也。習,鳥數飛也。學之不已,如鳥數飛也。說,喜意也。既學而又時時習之,則所學者熟,而心中喜悅,其進自不能已矣。程子曰‘習,重習也。時複思繹,浹洽於中,則說也。’又曰:‘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說。’謝氏曰:‘時習者,無時而不習。坐如屍,坐時習也;立如齊,立時習也。’……”


    如此,克善逐字逐句開始背朱熹的《論語集注》,其中間或穿插幾句自己理解的通俗易懂的解釋,全書才講解到泰伯篇就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上書房裏安靜一片,紀曉嵐和乾隆兩人聽的全神貫注,頻頻微笑頷首。其他學生都埋著頭,乖乖坐著,看不清表情。不知道是在聽呢,還是在發呆。


    ‘呼嚕嚕~~呼嚕嚕~~’粗魯的鼾聲突然響徹書房,終於打斷了克善的講解,他閉口,與乾隆,紀曉嵐一起轉頭看去。


    “小燕子!大膽!上書房豈是你酣睡之地?”看見聲音的來源,乾隆臉黑了,拍桌怒斥一聲。


    乾隆竟然能生出這樣的女兒?這個電視劇的編劇太強大了!克善看著小燕子睡的昏天暗地的臉和順著張開的大嘴流了一桌的口水,默默對21世紀的某個編劇膜拜。(兒子喂,這是本書改編的,強大的不是編劇,你也忒沒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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