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洛伊和李維的對話讓身後芭茹的信徒麵色巨變,原本沉下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有人乞求道:


    “真者,我們擋不住的。”


    “我要離開這裏!”


    “他想要什麽就給他吧!”


    “夠了!”俄洛伊大喝一聲,“想離開的盡管離開,但你們將會失去娜迦卡波絡絲庇佑。”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些信徒猛地停下了吵鬧。


    他們彼此無聲的對視著,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掙紮。


    過了片刻,大部分人咬了咬牙,陰沉著臉色向著出口走去。


    或許之後會失去蛇母的庇佑,但至少現在他們可以活下去。


    隻有兩個人臉色蒼白,身體顫抖的站在她的身後。


    俄洛伊轉過身來看向他們,開口道:“你們或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願娜迦卡波絡絲保佑你們。”


    迷霧終於從海麵聚攏過來,然後突然從廣場散開,就像是無數隻手把帷幕撕開。


    俄洛伊在死寂中聽不到任何聲音。


    隨著帷幕被扯開,俄洛伊依稀分辨出昏暗中有騎馬的人影,幽暗的燈籠,還有殘破的王座。


    雖然她清楚地聽見無數馬匹的飛馳、盔甲縫隙的刮擦碰撞、馬鐙的搖擺。


    然後迷霧發出尖叫。


    莫——德——凱——撒。


    迷霧在宣告著他的到來。


    而這個名字......意味著死亡。


    迷霧中傳來冰冷的鎧甲踏在硬石路麵上的聲音。


    俄洛伊終於見到了莫德凱撒的真容:


    他的體型無比巨大,俯視所有的人,每一次邁步都震顫著地麵。


    他的雙眼透著深處的火,洞悉麵前的一切。


    雖然他隻是在目視前方,但視線卻似乎看穿了俄洛伊的靈魂,讓她充滿了來自遠古的絕望。


    《劍來》


    “凡人,你是在迎接冥界之主的降臨嗎?”


    俄洛伊聽不出這是哪的口音,但她聽得出那種不屑。


    她強壓心中的懼意,抬起頭看向他,嚴肅的說道:“這裏是娜迦卡波絡絲庇護的土地,不歡迎死者。”


    “或許以前如此,但以後就不再是了。”莫德凱撒聲音如雷。“我來此尋找王冠,你可知蹤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的靈魂可不會說謊。”莫德凱撒眼中的瞳火閃爍起來,他手中的夜隕輕輕點著地麵,似乎失去了耐心。


    俄洛伊身後的兩個信徒終於無法壓抑內心的恐懼,身體劇烈地抖動著,然後驚恐地大哭起來,“不要殺我!我知道王冠的下落。”


    俄洛伊臉色一沉,肩上的神悉滑落到手中,朝著身後的二人砸了過去。


    然而時間忽然慢了下來,一種窒息感將俄洛伊包裹,萬鈞的握力聚攏在她的軀幹上,將她向後拖拽。


    她驚恐的想要調動蛇母的力量,然而卻發現那種熟悉的力量被黑霧隔絕在大海之外,無法與她聯結。


    “對於和你差不多的人來說,死亡是一種恩賜,而你正在加快它的進程。”


    莫德凱撒聲音冰冷,顯然對於俄洛伊的舉動十分生氣。


    俄洛伊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要被擠碎了。


    就在她絕望地準備麵對死亡時,一個扭曲的聲音響了起來:“偉大的冥界之主,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得到您的允許。”


    莫德凱撒看向身後的赫卡裏姆,“說。”


    “這個凡人曾羞辱過我,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希望您可以讓我來處決她。”


    赫卡裏姆詭笑著開口。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俄洛伊,譏諷的說道:“我曾對你說過,死靈必將得償所願,而且就在今天。”


    莫德凱撒沉默了片刻,將俄洛伊扔到了地上。


    “如你所願。”他說。


    “多謝冥界之主。”赫卡裏姆垂下長戟,正對著俄洛伊的心口。


    莫德凱撒的夜隕點向另外兩個人,沒有任何掙紮,他們的靈魂像溪水一樣緩緩從身體中流出。


    “我的王冠被一個凡人帶走了,他想要離開這裏。”莫德凱撒品嚐著兩個亡魂的記憶。


    隨後,他將手中的夜隕高高地舉起。


    一種無法言喻、吞噬一切的恐懼。


    熾熱的、不受控製的怒火。


    幽閉的壓迫,塞滿口鼻和咽喉。


    在這一切的背後是一種無法滿足的饑餓——對於溫暖和生命的垂涎,要讓更多靈魂進入黑暗。


    不和諧的音調震耳欲聾——上百萬個受折磨的靈魂在尖叫,在共同的痛苦中輾轉反側。


    這就是莫德凱撒的冥界!


    隻有最強大的靈魂才能逃脫它的束縛。


    隻有那些尚存未了之事的怨靈。


    俄洛伊臉色灰敗,布滿了絕望。


    ......


    “我們要離開比爾吉沃特。”李維沉聲說道。


    厄運小姐和雷文的猛地頓了一下:“不,我們決不會離開這座城市。”


    “難道留在這裏等死嗎?”


    “李維,或許你有不得不離開的這裏的理由,但我們也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厄運小姐臉色平靜的看著他,“這是我的城市,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得和她待在一起。”


    “李維老弟,多謝你的好意。”雷文灑脫的笑了笑,“我想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李維皺了皺眉,無法理解這兩個人為何就是死也不願意離開。


    他還想要說些什麽,就看到夜空的顏色驟然變成了幽綠色,如同一個陰暗的牢籠。


    “太遲了。”他的語氣十分僵硬,“比爾吉沃特被封鎖了。”


    莫德凱撒使用了他的終極技能,輪回絕境。


    ......


    俄洛伊痛苦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注視著莫德凱撒和錘石他們離開了這裏。


    芭茹神廟已拚盡了最後的一兵一卒,無人能向李維告警。


    很快,整個比爾吉沃特都可能會淪為死地。


    她凝視著留下來的赫卡裏姆。


    “動手吧。”她說。


    赫卡裏姆露出詭笑,看著俄洛伊絕望的神情。


    愚蠢的忠誠讓她活到了最後一刻。


    這樣的遺憾,赫卡裏姆已經看過太多次了。


    但隻要莫德凱撒還抱著屬於他的執念,跨洋過海,留下黑霧的足跡,赫卡裏姆就能暢享戰爭的果實。


    然而這真的是他的最終目標嗎?


    他忽然看向地麵的神悉,燃燒的骷髏臉上,那鐵鑄的邪笑裂開了更大的口。


    “要是我們可以擺脫忠誠的掣肘……”他忽然說道。


    俄洛伊睜開了眼睛,疑惑道:“什麽?”


    “或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赫卡裏姆緩緩收起那把冒火的劍戟,“你也不想看著那個家夥掌控整個世界對不對?”


    俄洛伊瞳孔收縮,難以置信的看向他跳動的瞳火。


    透過燃燒的火焰,她看到了某種病態瘋狂的野心和貪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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