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了悲傷氣息的屋子裏,突然間連呼吸都無法呼吸,上官瑞噗嗵一聲跌跪到地上,從喉間發出了悲慟的哭聲,她終於還是走了,在他每天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麵對她時,她還是走了,沒有回頭,沒有掙紮,毅然決然的棄他而去……


    他的人生又一次在感情麵前栽了跟頭,一個人要有怎樣堅韌的心,才能麵對這一次又一次感情的創傷,這一次,他想,他是再也活不過來了。


    哀莫大於心死,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每一次都是拿真心在愛,結果卻是一次次被拋棄,他知道蘭心累,知道她的壓力有多大,她的離開不是她的過錯,他隻是不能接受,為什麽沒有兌現一起麵對的承諾。


    她留在他身邊,他尚且有麵對生活的勇氣,如今她走了,他突然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他的心又恢複了過去的冷漠,甚至,更冷漠。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冷的卻是一顆心,那顆時刻為了司徒蘭心而跳動的心髒,在她離開的刹那間,就停止了跳動。


    天漸漸的亮了,心卻依然黑暗,而且,這種黑暗是無止境的……


    空曠而寂寞的車站,在清冷的站台旁,站著一抹孤零零的身影,很快的,她就會離開這裏,去向一個沒有他的未來。


    兩個原本心連心的人,就這樣分開了,不是不愛,而是沒有辦法再愛。


    當連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的時候,還有什麽,能支撐著愛情繼續延續……


    淩晨一點到現在七點,她已經在站台旁站了整整七個小時,雙腿早已麻木,但最麻木的地方還是在心裏,她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這裏,此生再去哪裏,都將會是一種失落。


    上官老夫人推開兒子房間的門,看到兒子躺在地上,驚慌的喊道:“瑞,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睡地上?!”


    上官瑞閉著眼不回答,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來,就這樣靜靜的死去。


    “蘭心?蘭心呢?”


    老夫人看到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嗬,上官瑞聽到母親詢問蘭心,這才睜開眼,目光空洞的問:“她去了哪裏,你們不應該比我清楚嗎?”


    “我……我……”


    老夫人說不出話,起身奔下了樓,喊來家裏的總管:“馬上派人去找一下少奶奶,確定了她在什麽地方立刻通知我。”


    派出去幾十個人,不到半小時,就有人匯報,司徒蘭心在城北火車站。


    老夫人迅速趕過去,還有十分鍾司徒蘭心即將離開,她手裏握著買好的票,表情木然的盯著地麵,已經流不出淚,昨晚的一夜,她已經把一生的淚都流光了。


    盡管一顆破碎的心,還有一絲餘痛。


    “蘭心,蘭心——”


    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她僵硬的扭過頭,看到了向她奔過來的婆婆,她的眼中,沒有多餘的神情。


    老夫人一見到媳婦,就抱住她失聲痛哭:“孩子,媽隻是讓你暫時跟瑞假離婚,並沒有要逼你走,你這是要去哪裏?”


    司徒蘭心沉默不語,此時此刻,她什麽都不想說了,婆婆以為讓她和上官瑞離婚隻是權宜之計,孰不知,在說出那句話時候,她就已經拆散了一對相愛的人。


    “天大地大哪都能去。”


    “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兒子會怨恨我一輩子的……”


    她冷冷的抬眸:“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留在這裏看著我愛的人跟別的女人如何生活嗎?”


    “不是不是,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處,會有傭人服侍你,你可以利用這一年時間好好養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啊。”


    嗬,司徒蘭心諷刺的笑笑:“在媽你的眼裏,我就是這麽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嗎?你們讓我離婚我就離婚,讓我留下我就留下,我的人生一點都不能讓我自己做主了?”


    “蘭心,媽不是這個意思,你無父你母的,我隻是不想讓你受苦……”


    “再也沒有什麽苦比我現在更苦,所以,謝謝你還能對我有一絲慈悲之心,不過很遺憾我不需要。”


    司徒蘭心最後撇她一眼,拎著行李準備上車,老夫人拉住她,哭著說:“蘭心,一定要走嗎?”


    “你兒子都留不住我,你認為你能留得住嗎?”


    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淚,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好,既然你鐵了心要走,這個你拿著,出門在外,一定不能苦了自己。”


    “不必了。”


    司徒蘭心並沒有去接那張支票,她離開上官瑞是因為她累了,堅持不住了,並不代表她不愛他了,接受婆婆的錢隻會玷汙兩人的愛情。


    “一定要拿著!!”


    老夫人硬把那張支票在媳婦踏上車的那一刻,塞到了她口袋裏。


    火車發動了,那張支票也從窗戶上飄了出來,司徒蘭心寧可餓死街頭,也不會讓它來輕賤自己的尊嚴。


    支票在風中飄了幾圈後,落在老夫人的腳邊,老夫人緩緩彎腰撿起支票,失聲痛哭起來,看著火車漸行漸遠,她的內心深處,突然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想法……


    整整一天,上官瑞沒有去公司,就躺在房間的地板上,像個活死人一樣的沉默,老夫人去了兒子房間幾趟,最後隻能坐在客廳裏黯然落淚。


    上官老爺心裏也是極不好受,來到妻子身邊安慰她:“好了別哭了。”


    “汝陽,我總覺得這次我們可能做錯了,我很擔心,瑞會不會再一次垮掉。”


    “不會的,傷心隻是暫時的,時間會是治愈傷口最好的良藥,就像唐琳所說,等有了孩子,他會漸漸的好起來。”


    “蘭心這回真是恨透我們了,我怎麽留也留不住她……”


    “讓她離開一下也好,就算沒有唐琳的介入,她的心情也是十分壓抑,也許離開後換個環境,換一種生活方式對她來說,會是一種命運的轉機。”


    “她是個好姑娘,失去這樣的媳婦我真的很遺憾。”


    “放心吧,倘若他們兩個人是真心相愛,總有一天還是能再續前緣,你隻要認清一個事實,真愛是分不開的。”


    傍晚時分,上官瑞終於下了樓,上官夫婦一看到兒子下樓,都頗為驚詫,當聽到兒子開口說的話後,卻是更加詫異。


    “明天你們就把唐琳接過來吧。”


    夫婦倆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老夫人諾諾的問:“你剛說什麽?”


    “我說——”上官瑞往他們麵前走了走:“把唐琳接過來吧。”


    “你怎麽會突然……”


    上官汝陽眉頭一蹩,總覺得兒子說這句話不太正常。


    “因為這是她希望的,也是你們希望的,那我就如你們所願。”


    他漠然的走出了家門,在心裏補充一句,隻希望有一天,你們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上官瑞來到了酒吧,打了個電話給季風,“出來喝一杯。”


    季風很快趕了過來,一見麵就問:“出什麽事了嗎?怎麽一天都沒去公司?”


    上官瑞已經喝的有些醉,卻還在不停的嘴裏灌酒:“季風啊,我現在跟你一樣成了孤家寡人……”


    季風心咯噔一聲,忙問:“怎麽了?”


    “司徒蘭心離開我了,我可以感覺的出來,她不會再回來了。”


    整整半分鍾,季風沒說一句話,像是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他痛心的說:“因為唐琳嗎?”


    嗬,上官瑞嘲諷的笑笑:“那個女人很不了不起啊,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三年前把我的人生毀了一次,三年後回來,再一次毀了我的人生……嗬,真是可笑……”


    季風拍拍他的肩膀,想說的話很多,可到了嘴裏卻一句也說不出。


    他能感覺到上官瑞此刻有多絕望和心痛,跟著上官瑞十來年,親眼鑒證他的兩段戀情,他比誰都清楚他心裏的苦。


    上官瑞一杯又一杯的喝著烈酒,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喝酒更痛快的事了。


    如果能喝到死,那就更痛快了。


    “會好起來的,別喝了。”


    季風奪過他的酒杯,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自殘下去。


    “我跟楊雯麗好了兩年,我卻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她劈腿的事,到最後,她連我最好的兄弟都勾引,我的心又何嚐不難過,可我不一樣挺過來了,所以,你也要挺過去,愛情固然重要,可我們也不能一直為了情而活,我們總要為我們自己活一次。”


    “一樣的話。”


    “什麽?”


    “昨晚她走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一個人一生,總有一次為自己而活。”


    上官瑞目光空洞的盯著手中的血紅色雞尾酒,他搖啊搖,搖得眼神越來越迷離,已經迷離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其實太太離開也是迫於無奈,唐琳鬧出這麽大的事,是個女人都受不了,你舍不得她走把她留在身邊,說不定哪天她承受不住壓力瘋掉了或是輕生了,到那時候你會比現在更痛苦,她走了至少她有一條活路,你換個思維想一想,或許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現在都無所謂了,她留也好,走也罷,隻要她過的好,就都無所謂了,我是個失敗的男人,沒有一個女人會留到最後,所以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去愛任何人,也不會再讓任何人走進我的心裏……”


    不是一時的氣話,是真的對愛情失望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承受愛情帶來的毀滅性打擊。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唐琳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心裏有數。”


    上官瑞又喝了許多酒,終於喝得酩酊大醉,季風把他送回家,老夫人一看到兒子醉得不醒人事,不禁十分心疼,望著兒子憔悴的臉頰,她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唐琳下午接到上官老夫人的電話,聽到司徒蘭心已經離開,而上官瑞也答應讓她住進他們家,頓時心花怒放,覺得自己當初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終於值得了。


    她興奮的收拾著行李,明天一早,老夫人就會派車來接她回家,她仿佛預感到將來幸福的畫麵,她跟上官瑞牽著孩子的手,有說有笑的逛著馬路。


    咚咚,房門被敲響,她走過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你回來了。”


    趙亦晨徑直走進屋子裏,卸下肩上的吉他,雲淡風輕的點頭:“恩。”


    “這次去哪演出的?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


    唐琳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詢問。


    “全國巡演,所以時間長了點。”


    趙亦晨接過她手裏的水,視線不經意的撇見她隆起的腹部,突然表情怔住,聯想到那一天在她家裏發現的促排卵藥物,他顫抖的問:“你肚子怎麽回事?”


    唐琳深吸一口氣,知道該坦白的總要坦白,“我懷孕了,你表哥的孩子。”


    啪一聲,手中的水杯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一如趙亦晨的心。


    “我明天就搬到他家裏去了,他已經答應和我結婚,司徒蘭心也走了,這幾年謝謝你的陪伴,你對我的好我不會忘記的。”


    “不要再說了!!”


    趙亦晨憤怒的低吼,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以為你隻是一時糊塗,但絕不會做出沒底線的事,也曾想過不管你走多遠,都會將你拉回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真是對你徹底失望了。”


    “我隻是爭取原本屬於我的。”


    “什麽是屬於你的?這個世界規定誰是屬於誰的嗎?你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別說我現在不想再拉你回頭,就是想拉,你也回不了頭了,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今天的所做所為。”


    趙亦晨渾渾噩噩的拿起地上的吉他,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我對你的好不需要你記住,最好統統忘記,因為,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記憶存在,你已經不是我心中的唐琳。”


    唐琳聽到關門的聲音,流下了難過的眼淚,她以為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至少趙亦晨會理解,可現在他卻說連跟她的回憶都不想有,散了也好,本來就隻是朋友,她隻要有上官瑞就好了。


    一清早,上官家的豪華加長車停在了唐琳的公寓門前,她容光煥發的拎著行李走了出來,司機上前接過她的行李:“唐小姐,我來吧。”


    “叫我少奶奶。”


    司機愣了愣,表情有些為難。


    “怎麽?我馬上就要跟你們少爺結婚,現在改口有什麽困難的嗎?”


    “少奶奶……”


    司機不情不願的喊了聲。


    唐琳這才滿意的上車,覺得這個稱呼再適合她不過了。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終於抵達白雲公館,經過大門口時,唐琳狠狠的瞪了兩個警衛員一眼,之前還攔著不讓她進,那時候她就發誓,總有一天,要堂堂正正的被上官家的車接進來。


    如今,她已然做到了。


    老夫人已經站在門口等她,臉上雖然堆著笑,眼裏卻是漠然的神情。


    “歡迎搬到我們家。”


    唐琳笑笑:“這都多虧了你和爸,你們做了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客廳的沙發上,上官老爺坐在那裏沉思,若不是看在孫子的份上,他是絕不會讓洪妙珠的女兒住進來。


    “爸,我過來了。”


    唐琳左一口媽右一口爸叫得無比順口,好像她已經在這個家裏生活了許久。


    “恩,歡迎。”


    上官老爺象征性的點點頭,便繼續看報紙了。


    “瑞哥呢?怎麽沒有見到他。”


    “他在樓下,應該馬上就會下來。”


    老夫人僵硬的笑笑。


    她話一落音,上官瑞便從樓上走了下來,兩手插在褲口袋裏,臉上的表情冷的像塊冰,沒有一絲溫度,他會有這樣的表情,唐琳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耍了手段還逼走了他愛的人,他怎麽可能對她笑臉相迎,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她會有她的柔情來喚回他曾經對她的愛。


    “瑞哥,我們去領證吧?”


    深怕夜長夢多,才一見麵她就提出領證的要求:“酒席就不用辦了,我也不是那種虛榮的女人。”


    上官瑞視線冷冷的掃向她:“證暫時領不了。”


    “為什麽?”


    “因為司徒蘭心走的時候並沒有跟我離婚,所以現在,在法律上我依然是有婦之夫。”


    “怎麽會呢?!!”


    唐琳有些接受不了,轉過身質問上官老夫人:“我不是讓你把離婚協議書準備好,讓她走之前簽字的嗎?!”


    老夫人有些驚慌,吞吞吐吐的說:“我……我給她了……她說會簽的……”


    “你怎麽可以相信她的話呢,你應該親眼看到她把字簽了才罷休!”唐琳氣惱的跺了跺腳,這完全不是她想的樣子,昨天接到電話說司徒蘭心已經走了,今天就會接她到家裏,她以為兩人至少已經把婚離了,卻沒想到司徒蘭心沒離婚就走了,這叫什麽事嘛!


    上官瑞的唇角諷刺的揚了揚,果然,是這個女人逼走了他的妻子。


    “你別急別急,小心動了胎氣,其實先不領證也行,等個二三年,他們倆的夫妻關係會自動解除的。”


    “二三年?”


    唐琳驚悚的瞪大眼:“二三年後我怎麽知道你們又會玩出什麽花樣?沒有領證我的地位一點保障也沒有,你們全家這是把我當傻子嗎!!”


    她氣的拎起行李就要走,上官夫婦趕緊上前阻止:“你放心,你有了我們家的孫子,沒人敢把你怎麽樣,我們可以跟你立個字據。”


    “我兒子既然已經答應讓你住進來,就說明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會好好跟你過,我又何必要把到手的幸福扔掉呢?”


    老夫人擔心孫子,回頭衝兒子擠眼,想讓他來哄哄她,上官瑞冷哼一聲:“要走就走好了,不過我可提醒你,下次再想來我可不會輕易答應了。”


    唐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達成目的,怎麽可能真的走,她也隻是嚇唬嚇唬上官夫婦罷了,可惜上官瑞並不吃她這套。


    上官瑞說完,轉身上了樓。


    上官夫婦倆又是勸了好一會,唐琳才假裝勉勉強強的留下。


    老夫人鬆口氣,趕緊吩咐傭人將熬好的補湯端上來,對她說:“這是我早上讓廚房給你煮的鴿子湯,對懷孕最有好處了,喝的越多寶寶越聰明,你快喝了吧。”


    唐琳坐到沙發上,接過了那一碗湯,埋頭喝了起來。


    老夫人長長的籲了口氣,趕緊奔上了樓,來到兒子的書房,壓低嗓音質問:“你怎麽回事?”


    “我怎麽了?”


    上官瑞漠然抬眸。


    “蘭心不是離婚了嗎?她當著我的麵簽的字,你怎麽會說她沒有簽字就走了?”


    “協議我撕了,怎樣?”


    上官瑞眼裏盡是挑釁之意,老夫人氣惱的說:“你……”


    “我沒有質問你對蘭心做了什麽,你就該裝聾作啞,這樣大家的日子都好過點。”


    “我對蘭心做了什麽?我不是沒有挽留她,是她非要走我能怎麽辦……”


    “夠了!”


    上官瑞騰一聲站起來,切齒的瞪著母親說:“你們是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我清楚你們我同樣清楚司徒蘭心,若不是你們對她施加了壓力,她就算再累再苦也不會決然離去,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說隻是因為我已經對你們失望,沒什麽想跟你們說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亦是如此。”


    老夫人望著兒子血紅的眼,嚇得再不敢說一句話。


    唐琳喝了湯後也上了樓,她看到書房的門敞開著,便走進去柔聲問:“瑞哥,哪個是你的臥室?”


    上官瑞起身,將她領到客房:“你就住這裏。”


    “這不是你的房間吧?”


    唐琳愣了愣。


    “不是。”


    她臉色立馬沉下來:“我要住你的房間,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憑什麽讓我住客房。”


    “讓你住客房已經是厚待你,如果有狗窩的話我會安排你住到狗窩去。”


    上官瑞諷刺的哼一聲。


    “瑞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唐琳震驚的吼道,眼淚湧出了眼眶。


    “怎麽,委屈嗎?委屈那就走啊?沒人會攔著你。”


    “你!!!”


    上官瑞像是看準了她不會走,故意激將她,她能在上官夫婦麵前擺的架子在他麵前毫無作用。


    “我不會走的!我不會再向三年前那樣懦弱的逃避!”


    “那不就行了。”


    上官瑞極盡嘲諷的冷笑,轉身之跡,貼近她耳邊一字一句的宣布:“你把司徒逼到了地獄,從今往後,我也會讓你活在地獄裏。”


    唐琳的臉,唰一下慘無血色。


    ——


    司徒蘭心坐了整整一天的火車來到了f市,她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唯一能投奔的人,就隻有舅舅呂長貴。


    下了火車,舅舅和舅媽已經等在了火車站,看到她的刹那間,他們激動的奔過去,舅媽握住她的手說:“蘭心,見到你真高興,快讓舅媽看看,哎喲,這怎麽瘦成這樣?你是不是整天都不吃飯啊?”


    司徒蘭心苦笑笑:“舅媽,我有點累,我們先回去再說好嗎?”


    “好,好,長貴,快把外甥女行李拿著。”


    三個人打車回到了住處,司徒蘭心打量著舅舅和舅媽的家,雖然比不上上官家的豪宅奢華,但卻讓人沒有壓迫感,舅舅倒了杯水給她:“餓了吧,你舅媽已經去給你弄吃的了。”


    她點點頭,問舅舅:“你們現在做什麽?”


    “哎,還能做什麽。”呂長貴歎口氣:“你舅媽身體時好時壞,每個月都是靠藥物維持,我就在碼頭上給人家下貨,工資倒也不低,但是除去生活開支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


    “那上次你去b市怎麽沒跟我說?”


    “我們已經麻煩你太多了,總不能一輩子靠你生活啊。”


    舅媽端了碗熱騰騰的水餃過來:“先填填肚子,坐了這麽久的車一定累壞了。”


    司徒蘭心接過水餃,顫抖的夾了一隻送到嘴裏,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東西,可她一點也不覺得餓,也許人傷心到一定程度,就不會輕易的餓死了吧。


    “你這次怎麽有空到f市來看我們?不用工作嗎?”


    呂長貴夫婦還不知道外甥女離婚的事,單純的以為她隻是來f市探親。


    “學校那邊的工作我辭了。”


    夫妻倆一愣,拍拍大腿:“辭了好,你都嫁到豪門了,早就該放棄工作了,在家裏做舒舒服服的少奶奶多好。”


    “我離婚了。”


    “啊?”


    夫妻倆這次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來:“你……你說什麽?”


    呂長貴磕磕巴巴的問。


    “我已經離婚了,現在我一無所有。”


    “不會吧?上次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麽會離婚了呢!”


    呂長貴夫婦簡直接受不了,還以為外甥女是在開玩笑。


    司徒蘭心嘴唇抽動了幾下,已經幹澀的眼眶湧出了大顆的淚,滴在了熱騰騰的水餃裏。


    看到她流淚,姚敏君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諾諾的問:“你不會真離婚了吧?”


    “這種事我沒必要騙你們。”


    “那是為什麽呢?總要有一個理由的啊,那離婚又不是過家家,說離就離的啊。”


    司徒蘭心放下手中的碗,含淚說:“因為我不能生育。”


    “不……不……不……不能生育!!”


    姚敏君震驚的瞪大眼,視線睨向外甥女的腹部:“你說你不能生育?!!”


    “恩。”


    司徒蘭心淚水漣漣的點頭。


    “你怎麽會不能生育呢?”姚敏君一下子哭了:“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姑娘家,怎麽會不能生育?!”


    也許是因為自己不能生育的原因,姚敏君比呂長貴更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司徒蘭心開始將自己這半年來經受的痛苦娓娓道來,說到傷心處,她哭得不能自持,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流淚,可是想到上官瑞,她的心還是痛的不能呼吸。


    “這一群王八蛋,簡直就不是人!!”


    呂長貴聽完外甥女的話,氣得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熱水瓶因為震動掉到了地上,啪一聲碎了,熱水流了出來。


    如果司徒蘭心是因為無法生育才被迫離婚,姚敏君就覺得不是不可能,那是什麽樣的家庭,豪門家庭,自古以來,哪個豪門家庭能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媳婦,可憐的是她這個苦命的外甥女。


    “孩子,你咋跟你媽一樣命苦呢……”


    姚敏君抱住司徒蘭心,哭得十分傷心,當年她親眼目睹蘭心母親悲慘的命運,卻沒想到,二十年後,她再次目睹了蘭心的悲慘命運,甚至 ,蘭心比她媽媽看起來還要可憐,至少她媽媽失去愛情還有個孩子,而蘭心卻什麽都沒有。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姚敏君擦了擦眼角的淚,心疼的詢問。


    “我想跟你們在一起生活,雖然我到別的地方也能生存,可是已經失去了媽媽,失去了深愛的人,我一個人真的很孤單,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跟你們在一起,就像跟我媽媽在一起一樣,當然……”


    司徒蘭心停頓一下:“如果舅舅你們不方便的話,那我明天就離開,我不是讓你們非要收留我,我隻是不想一個人寂寞。”


    “你就住在這裏,哪也不要去!”


    呂長貴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十幾年前,我妹妹將你托付給我的時候,那時候我混蛋的沒有答應,如今,我再也不會那麽混蛋了,舅舅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你照顧好,以後我和你舅媽就把你當親女兒一樣對待,我們一家就算過的窮點隻要開開心心就好。”


    “謝謝,謝謝你們……”


    司徒蘭心感激的落淚,呂長貴哭了,姚敏君哭了,三個人抱在一起哭了。


    哭了很久後,姚敏君起身說:“隔壁還有間空的屋子,我去收拾一下給你住。”


    “我幫你。”


    司徒蘭心抹幹眼淚,隨著舅媽一起來到了隔壁,是一間十來平方的屋子,都沒有她以前在上官家住的密室大,可是她很知足,房間雖小,卻足以令她重生。


    她一定要盡快走出過去壓抑的生活,活出一個全新的自我。


    姚敏君看她站在門邊發呆,忍不住歎息,心裏暗想,這是造了什麽孽,明明是一個二十六歲的花樣女子,卻被殘酷的命運折磨的就像三十歲的孺婦。


    臉上沒有二十六歲的光彩,眼神卻是比三十歲還要滄桑。


    ——


    失去司徒蘭心後的上官每日借酒澆愁,唐琳一天比一天焦躁,她發現,這樣的生活遠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每天幾乎見不到上官瑞的麵,早上她起床他已經走了,晚上她睡覺時他才回來,從來不跟她在一張桌上吃飯,更別提關心她懷孕的狀況。


    她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千方百計的來到上官家,不是想要過守寡的生活,於是這天晚上,她就守在客廳裏不睡覺,想要等到上官瑞回來,跟他好好談一談。


    她知道上官瑞表麵看似冷酷,其實內心很柔軟,隻要跟他哭訴幾下,他鐵定會對她動惻隱之心。


    一直等到了深夜十一點,才等到上官瑞歸來,唐琳聽到外麵有汽車發動的聲音,興奮的跑出去,以最溫柔的微笑準備迎接上官瑞,結果,她卻看到一慕令她噴血的畫麵,上官瑞正在車裏,抱著一個女人卿卿我我。


    她氣極攻心的衝上前,用力拍打車窗:“出來,你們給我出來!”


    上官瑞打開車門走下來,身上充斥著濃濃的酒味,醉醺醺的問:“幹什麽?”


    “你問我幹什麽?我還要問你們在幹什麽!!”


    車裏跟上官瑞親熱的女人也走了下來,扭著纖細的腰肢站到上官瑞身邊,替他回答:“我們幹什麽?你長眼睛不會看嗎?”


    “你……”


    唐琳氣的要死,伸手準備狠狠的甩她一耳光,卻不想那女人長得嬌小,力氣卻不小,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啪一聲,反倒甩了她一耳光。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打我!”


    唐琳捂著半邊火辣辣的臉要瘋掉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她一個堂堂的少奶奶,竟然被一個來曆不名的女人甩耳光!!!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就是一個借子上位的小三麽,有什麽了不起的,哼。”


    那女人挽住上官瑞的胳膊嬌滴滴地說:“瑞總,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好,走吧。”


    上官瑞迷迷糊糊的點頭。


    “你們給我站住!”


    唐琳歇斯底裏的吼一聲,衝到兩人麵前,奮力的推了上官瑞一把:“你什麽意思?當著我的麵帶婊 子回來?你是氣我還是想氣我肚子裏的孩子!!”


    “喂喂喂,說話注意點,誰婊 子啊?我要是婊 子你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上官瑞!!”


    唐琳要崩潰了。


    “恩?幹嗎?我不覺得她說的有什麽不對啊……”


    上官瑞暈乎乎的衝身邊的女人笑笑,便丟下唐琳揚長而去。


    兩人又說又笑的進了客廳,上官瑞貼在女人耳邊表揚她:“打的好。”


    “小意思,你滿意就行。”


    唐琳還像個傻子似的佇在原地,她還沒有接受上官瑞帶女人回家的事實,等反應過來時,便發了瘋似的衝上樓,用力拍打上官瑞臥室的門:“出來,你們這對狗 男女給我出來!!!”


    臥室內,上官瑞已經恢複了冷漠的表情,像個閻羅一樣坐在沙發上,那女人悄悄的問他:“她會不會就這樣喊一夜?”


    “不會的,馬上就會去搬救兵了。”


    上官瑞冷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琳喊的累了,便轉身跑去上官夫婦房間,用力敲門:“爸媽你們起來,快點起來!”


    老夫人揉著腥鬆的雙眼開了門:“幹嗎?”


    其實,兩人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喧囂,隻是不想插手而已,他們清楚兒子的脾氣,從答應讓唐琳住進來開始,就沒想過要她好過。


    “你兒子竟然帶了個女人回來過夜!他簡直就沒把我放眼裏,你們今天要是不管,我就帶著你們的孫子去死!”


    上官老爺也起了床,安撫說:“你先別激動,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來到兒子的房間,抬手敲門,裏麵沒有反應,老夫人也過去敲門,同樣沒有反應。


    敲了很長時間,話也說了一堆,裏麵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上官老爺歎口氣說:“算了,他現在心裏煩,你就多體諒一下吧。”


    唐琳憤怒的吼道:“這種事誰能體諒?我又不是白癡你讓我體諒!!”


    “那你讓我們怎麽辦?他不開門我們總不能把門砸了?”


    老夫人一臉無奈的望著她。


    “你們自己兒子都管不住,還能幹什麽?我不管,今天你們不把那狐狸精趕走,大家都別想好過。”


    她的不依不饒終於激怒了老夫人,她寒著臉不悅的說:“我們要是能管得住兒子,你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唐琳臉色沉了沉:“那你們是不管了是吧?”


    “要麽你包容一下,不然我們也沒辦法。”


    “放 屁!誰能包容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你們不管行,那就別要孫子了!”


    唐琳轉身要下樓,上官老夫人冷喝一聲:“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你是因為有肚子裏的孩子才能得償所願的住進我們家,你要把孩子弄出了什麽閃失,你所有的希望都會落空。”


    上官老爺也是冷漠的說:“你說你包容不了,那蘭心是怎麽包容的?之前我就跟你說,就算你嫁到我們家,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當時你自信滿滿的說沒關係,現在卻又哭又鬧折騰個沒完,既然做不到說的那樣,那當初就不要使計懷上孩子,省得他們難過,你也跟著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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