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牙勾勾,卡塞爾學院四下靜謐。偶爾鍾樓頂上有白鴿飛起又落下。


    學生宿舍慣常傳來大呼小叫。


    “諾瑪居然把你們兩個人分開了,要知道以往在這方麵她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男女情侶必定會盡可能分到靠近混合宿舍,好基友一般來說都是直接四人間上下鋪或者雙人間套房……難道人工智能也到了看不得小年輕膩歪在一起的更年期?”


    滿是肯德基雞腿粉味道的房間裏,芬格爾蹲在書桌前,一手提著根從楚子航那裏蹭來的豬肘子,一手在電腦鍵盤上行雲流水地劃過去。


    如果鋼琴琴鍵布局要是和26鍵鍵盤一樣,芬格爾自詡音樂造詣應當不會在當年的貝多芬之下。


    要是芬格爾有代表作,那代表作的名字應該叫作《c大調進行曲》。指的是他以一手優美的c語言以及狗權限縱橫網絡,和各路豪俠對線百戰百勝。是c大調而不是c小調的原因是隻有大調才能彰顯芬格爾的手速。


    一旁的楚子航沉默地坐在新鋪好的單人床上擦拭著手中的名刀村雨。


    曼施坦因教授把他們送進卡塞爾學院辦理好入學手續,之後就趕著去處理風紀委員會那堆積壓的舉報信了。


    正好諾瑪分配宿舍的短信適時發送到了楚子航和許朝歌的手機上。


    卡塞爾學院實行混合寢室製度,這指的不僅是從大一到大四學生混合居住。更意味著當你穿著大褲衩正吃著火鍋唱著歌的時候,你宿舍門前就有可能飄過去一位巧笑倩兮的學妹或者風情萬種的學姐。


    所以裏麵的水相當之深。


    在曼施坦因手底下又一次苟延殘喘活下來的芬格爾湊了過來,準備給兩位師弟指點一下卡塞爾學院宿舍的行情,比如豪華單身公寓、雙人酒店式套房、還有自己住的最簡樸的四人間……


    打眼一看就發現楚子航居然分到了自己的宿舍。雖然這意味著自此以後芬格爾沒有了在宿舍隨意裸衣奮戰cs的自由,但想想終於有了位能開展宿舍夜話一起吐槽食堂和教授的舍友也不錯。


    但他顯然高估了楚子航在陌生人麵前的表達能力。


    “不是,楚師弟,要是你一直這樣不說話,就會顯得師兄我自言自語很呆很瘋癲。”


    芬格爾嗦了口已經被他啃幹淨的豬肘子,縮頭縮腦地瞅了瞅楚子航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刃:“還有,咱們學院裏雖然都是流著龍血的瘋子,但可不興隨便開刀戰房。平時連上劍道課都是用竹劍教學,兩方還得穿戴整齊護具。實在想玩真刀對決的話,也許在下學期新生入學時的自由一日上你可以衝一衝卡塞爾最速之刃的名頭。”


    “最速之刃?”楚子航放下了手中的白布與刀油偏頭問道。


    “當然啦,這個稱號的前提是限定學生當中,畢竟全世界怕是都沒有混血種的刀能比昂熱校長更快。


    最速之刃這個稱號之前被日本分部前來卡塞爾學院進修的學員拿走了。從1948年夏天日本分部建立以來,劍道部的曆任部長十有八九也是交換學習的日本學員。所以大家對這局麵都挺不爽,但又沒什麽辦法。重鑄本部劍道近戰榮光,師弟你義不容辭啊!”


    芬格爾一隻腳踩凳子上,講到興起滿嘴唾沫橫飛,大力拍著桌子就好像拍打著戰爭的擂鼓。氣勢慷慨激昂一如丘吉爾在敦刻爾克大撤退勝利後站在台上高呼“但我們決不投降、決不屈服,我們將戰鬥到底!”


    可惜楚子航語氣平靜絲毫不為所動,“那自由一日呢?”


    “別這樣冷漠撒。你要給我點反饋,我才有興趣繼續往下講啊。”芬格爾從凳子上跳下來,“你要是拿了卡塞爾學院本部最速之刃甚至是近戰無敵的名頭,那第二天就是如流水般的美女搶著給你送情書,走到哪裏哪裏起立鼓掌,食堂阿姨打菜都能多給兩勺。”


    “我做不到。”楚子航搖了搖頭,視線從村雨刀刃上轉而凝視著芬格爾,臉上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但又透著一股“你要是不接著講那明天我上法庭你下戶口”的意思。


    芬格爾麵對冰山一樣肅殺又森寒的楚子航,隻能舉手投降很是挫敗地接著往下講:“自由一日也是卡塞爾學院建校紀念日,原本應當是校董會代表在雄雞雕像下發表回首過去展望未來的演講。但是學長學姐們認為這種格式化的演講不夠卡塞爾也不夠混血種,於是和校方打賭,賭期末成績是離散的還是收斂的。


    後麵學生們贏了,從此建校紀念日就變成了自由一日。這一天類似其他正常學校裏的全校運動會,但我們玩得更花。隻要遵守最基本的幾條規定那學生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風紀委員會也管不了,每一年那時候都是曼施坦因教授最頭疼的時候。


    去年自由一日不知道哪個狗娘養的家裏有座私人動物園,把獅子老虎獵豹灰狼一共五十頭猛獸全都放養在了學院裏。為了保證安全大家在高台上架起狙擊槍,學生會和獅心會兩邊成員徒手抓捕計分,互相之間還可以搶奪對方的獵物。那天一頭頭猛獸從早到晚嗷嗷叫,整得卡塞爾學院好像搬遷到了非洲大草原,還有一頭不講衛生的灰狼在宿舍樓下撒尿。


    獅心會那邊不少悶騷的心機狗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徒手,打著赤膊挎著條大褲衩就衝鋒陷陣,各個都好像溫泉關的斯巴達三百勇士……其實就是為了在長腿學妹麵前展示自己的八塊腹肌。可惜他們失策了,學生會那邊新招生了一位胸大肌能夾死老虎的超級猛人,在愷撒皇帝麵前他們最後隻能敗下陣來。”


    芬格爾一邊把自己的小肚腩拍得“啪啪”響,一邊對獅心會冠冕堂皇展示肌肉的可恥行為憤憤不平。


    “愷撒皇帝?”楚子航蹙眉,“許朝歌的舍友……”


    “沒錯!”芬格爾一拍大腿轉過身來把筆記本電腦遞到楚子航麵前,“沒白吃你的兩根豬肘子。師兄給你找到了,學院新排的宿舍表裏,許朝歌就是和愷撒?加圖索分到了同一間雙人套房。這份宿舍安排似乎早有預謀,為此諾瑪還專門駁回了愷撒對單人公寓的申請。”


    楚子航一條條看過去,雖然素未謀麵,但電腦屏幕裏那位帥得就像匹意大利種馬的金發男人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愷撒?加圖索,校董會中最具權勢的加圖索家族第一繼承人,a級血統,出生便被家族冠以愷撒大帝的名字,足以看出他的高貴與優秀。他進入卡塞爾學院第一句話是‘你們可以挑戰我,但我已經準備好了嘲笑你們’。


    不少人嚐試過對他發起挑戰,但一年來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戰無不勝,琴棋書畫飆車馬術帆船格鬥……這位愷撒大帝仿佛無所不能無所不精。守夜人論壇裏調侃說,也許隻有磕藥後和他比誰迎風尿得遠才有機會打敗這個男人,當然下麵有人立刻回複說磕藥了隻會尿不出來或者分叉濺自己一腿……他的確是一位皇帝般的男人。”


    芬格爾撫掌發出由衷的讚歎,似乎和對方神交已久。


    懂內情或者懂芬格爾為人的就會知道這是新聞部全體都收了愷撒的私人津貼,所以彩虹屁吹得格外賣力。


    “那他很快就會失敗了。”楚子航淡淡地說,低下頭重新開始認真擦拭村雨。


    芬格爾如同嗅到肉骨頭香氣的二哈“嗖”一聲躥到楚子航麵前:“是不是關於許師弟的傳說,楚師弟細說。”


    “細說然後好給你在論壇上再開一盤賭局嗎?”楚子航指了指電腦屏幕上彈出來的聊天框,裏麵的內容是新聞部的狗腿小弟請教芬格爾,關於兩位插班生3e考試後是否能維持血統的賭局什麽時候封盤。


    點擊鼠標鍵入鏈接之後,校園論壇“守夜人”裏被管理員用權限置頂標紅的下注貼高高掛在最上邊,帖子下麵正為這兩位突如其來的插班生還有十年不遇的s級吵得熱火朝天。


    “要恰飯的嘛。你可憐的師兄信用卡目前還倒欠資本家三千刀,真是刀刀要割肉哇。”被當事人之一抓了現行的芬格爾很是尷尬地笑起來,端起電腦轉身開溜,屬於揣著明白裝糊塗。


    “什麽是3e考試?”楚子航問。


    “extractionevaluationexam。”許朝歌麵前的金發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解釋道,“考試時學校會把龍文參雜在音樂中放出來,參與考試的混血種會被龍文開啟靈視,隻要把你的靈視內容畫在白紙上就行。”


    “也就是說我現在沒什麽可複習的?”許朝歌放下白板繼續寫。


    “沒有。”男人給出了回答。


    這是雙人宿舍套房,許朝歌的新舍友愷撒?加圖索剛剛為他普及了卡塞爾學院的相關知識。


    “以你的血統通過3e考試不成問題,守夜人論壇上現在熱鬧得如同一壺沸水。管理員芬格爾利用權限開了個關於3e考試後你血統評級的賭局,a級賠率最低,s級其次,最高的b級賠率達到了驚人的壓一賠五十。當然楚子航也有,不過他那邊是a級b級對半開,s級和b級賠率都高得嚇人。”


    許朝歌用新注冊的賬號點開了守夜人論壇,他的id叫“牧野鹿台”,好友列表裏則靜靜躺著楚子航的“村雨”、愷撒的“狄克推多”還有芬格爾這個權限狗。


    論壇裏帖子刷屏的速度很快,整個討論氛圍像是一口到點了的高壓鍋“嘟嘟”冒氣。大量刷新的帖子讓他手中的蘋果手機一度陷入卡頓。放眼望去刷新出來的十條評論裏有九條是圍繞著他和楚子航展開。


    仕蘭中學官網上關於他倆的資料都快被扒爛了。


    雖然人們談論的中心主要側重於他這位目前卡塞爾學院就讀學生中絕無僅有的s級,而不是楚子航。


    但許朝歌一以貫之的中庸之道讓其他人望眼欲穿卻再也翻不到更多的有效信息了。哪怕找到了許朝歌當年在少年宮劍道課的結業合影,然而合影中間c位的依舊是楚子航。


    所以最後翻來覆去提及最多的還是他那神一般的中遊水平,很快就有人發現了許朝歌曆次考試的分數平平無奇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許朝歌點開標紅的賭局貼無聲地笑了笑,低頭在白板上寫字:“當事人可以參與賭局壓自己嗎?”


    “當然。靈視是不受自我控製的魔夢,而3e考試最終由超級計算機諾瑪進行閱卷,幾乎沒有人有權限能更改結果。所以操盤也就無從談起。”愷撒點了點頭。


    “要是真想別墅靠大海或者會所嫩模的話倒是可以選b級搏一搏,不過壓多了應該隻能下海當嫩模了……”許朝歌接著隨手在白板上寫了句中文段子,也不管身為意大利人的愷撒能不能理解。


    “愷撒你壓的哪個?”許朝歌寫字又問。


    “s級,兩萬美元,大概能給我的夜宵鵝肝多加一勺魚子醬。”愷撒亮出了自己的手機。


    許朝歌點了點頭,按照賠率算下來愷撒的那勺魚子醬真的不是一般的貴,不愧是在宿舍樓下停著布加迪威龍當代步車開的男人。


    “你還真是對我有信心啊。”


    “不如說是對我自己識人的自信。諾瑪駁回我換宿舍的申請時我還有些不悅,但顯然她給我找了一位絕對優秀的舍友。”愷撒向許朝歌伸出了手,“有興趣加入學生會嗎?在我看來隻有精英與精英之間才能碰撞出點燃世界的火花。”


    許朝歌和愷撒友好地握了握手但選擇了搖頭,表示自己初來乍到目前還不考慮這麽長遠。


    愷撒隻能報以無奈的笑。


    不過許朝歌鬆手後在白板上寫字又舉起:“也許你可以去嚐試邀請楚子航,他的血統評級是a,近身刀戰能力十分優秀。”


    “我會去的。我剛才同樣給他a級血統下了兩萬美金。聽說他明天還要去操場上進行入學體測?”


    “不是操場。”許朝歌寫,“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學校沒有給我安排體測。但施耐德部長給楚子航安排的體測是明天上午在劍道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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