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上午組織的破冰歌舞會之後,下午薇拉又邀請旅客共進下午茶,說這是連同三餐一起都包含在車票內的,屬於不吃浪費。


    但還是有幾位旅客表示浪費就浪費,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


    f2車廂中的沃登說自己需要整理文稿於是婉拒;和許朝歌同車廂的弗雷德說自己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也拒絕了;索爾斯裝死不想和許朝歌再打照麵。


    最後男性方麵隻有許朝歌和泰瑞兩人參加。


    下午茶必備的除了伯爵紅茶、馬卡龍之外還有就是貴婦小姐的攀比,為了刹住這股不正之風讓下午茶有趣起來,導遊薇拉很有先見之明的說咱們就輪著聊聊風土人情或者講講故事好了。


    中間跳過不能說話的許朝歌。


    薇拉自己開了個頭,故事是並非來自歐洲民間,而是東方黨項人的民俗。她給幾人科普說黨項人尚武而勇猛。同氏族的人須互相幫助,當受到外族人傷害時,必須複仇,未複仇前,蓬首垢麵赤足,禁食肉類,直到斬殺仇人,才能恢複常態。


    說到最後薇拉吐了吐舌頭,解釋自己當導遊的夢想就是和馬可波羅一樣,去往世界上的黃金之鄉。


    芒多講的是《十日談》中第四天吉思夢達的故事,故事梗概是高貴公主和低賤侍從相愛,老親王棒打鴛鴦殺死侍從,公主捧著愛人心髒服毒殉情,死前怒斥門第荼毒。


    沒讀過《十日談》的幾人也被她的故事打動,紛紛代入可憐的女主角,跟著一起痛批封建大家長棒打鴛鴦。


    輪到桑達時她支吾了一下,順著芒多的愛情主題,把莎士比亞筆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複述了一遍,不過講述的時候聲情並茂,很能引發其他聽眾共鳴。


    泰瑞就有些麻瓜了,站起來撓了撓頭說我給大家唱一首歌吧,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唱的是《喀秋莎》或者《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結果泰瑞開口唱的居然是《媽媽要我出嫁》。


    “媽媽要我出嫁,把我許給第一家,第一個他是個不忠實的人呐,媽媽我不嫁給他……”


    芒多沒繃住,嘴裏塞著的半塊馬卡龍掉到茶杯裏濺起水花,桑達聽到歌聲的第一句直接笑得滾翻在桌子底下去了,隻有薇拉算是見多識廣,還伸手幫著泰瑞一起打拍子。


    最後下午茶在歡聲笑語中以泰瑞粗獷又多情的歌聲結束。


    入夜後車窗外的天地間都是漆黑茫茫一片,隻在臨近鐵軌的數米之內還能看見皚皚冰雪。


    因為無法欣賞窗外沿途景色,吃完晚餐之後各人都早早回車廂中休息了。


    許朝歌洗漱完之後衝著已經躺在床上的弗雷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伸手熄滅了燈光在黑暗中戴上眼罩假寐。


    黑色眼罩底下黃金瞳悄無聲息地睜開,他麵對牆壁側臥貼在枕頭上。


    血管中的龍血點燃沸騰,附近幾個車廂內的動靜全部被許朝歌收入耳中。


    聽上去略有一點誇張,但愷撒在卡塞爾學院內被戒律壓製,不開啟言靈都能夠捕捉到方圓數十米以內的生物心跳動靜,許朝歌跨越兩到三個車廂的距離聽到大聲說話也勉強算是在理解範圍之內。


    索爾斯咳嗽吐痰的動靜從隔壁f4車廂傳來。


    f2車廂內泰瑞和沃登應該已經休息了,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響。


    f1車廂……f1車廂內兩位女生很是熱鬧。


    “芒多,你知道嗎,我聽隔壁家的瑪蓮娜說這幾個月以來莫斯科出現了個連環殺手,專挑長的漂亮的年輕女性下手。”桑達壓低的聲音傳來,用的依舊是西語。


    “那你還敢晚上說出來?我一到晚上聽到這種東西就睡不著覺了。”芒多回答。


    “因為我們已經離開了莫斯科我才敢這樣說,要是在莫斯科我可不敢提起。”桑達語氣中透著幾分俏皮,“還有,芒多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別,要是真的連環殺手來了我自身難保。把你推出去然後我跳窗逃跑。”芒多的聲音裏滿是調笑意味,“桑達你離我遠一點,別把奶油蹭我身上我剛洗了澡……”


    “不,就蹭,就蹭。”


    “話說回來,桑達。要是在這車廂裏挑個人保護你的話,你會選誰?”


    “肯定是芒多你啦。”


    “我是說男的。”


    桑達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給出了個不確定的答案:“那就弗雷德或者阿特努斯吧。”


    “為什麽不是泰瑞,你不是認識他嗎?”芒多反問。


    “就是因為認識所以才知道他不行的呀……他唱歌都隻唱《媽媽要我出嫁》唉。”


    “所以桑達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嫁呢?”


    ……


    兩人之間的打鬧嬉笑最後慢慢平靜下去,許朝歌耳邊除去列車的轟隆作響隻有所有人均勻的呼吸。


    萬籟俱寂。


    喪失了參照物之後仿佛時間的流逝都失去了長短的意義。好像剛躺下就已經過去一夜,又好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結果卻剛剛閉眼三分鍾。


    夜色如同黑色鵝絨一般飄落下來,輕輕覆蓋在列車的每個人身上,又變得濃厚深邃,好像要墜著把他們拖入更深的海底。


    “啊——!”


    忽然之間一聲驚慌的大喊從隔壁f4車廂傳來,打破了夜色的靜謐。許朝歌第一時間掀起眼罩翻身下床,但當他踩在自己鞋麵上的瞬間他愣住了——他體內的龍血不知何時已經被徹底壓製凍結,自己再也看不到對麵床上弗雷德的火光到底是如何。


    握拳之間也沒有了能夠碾碎鋼鐵的偉力,這一刻他仿佛是天上仙人被剔去了仙骨貶謫凡間。


    車廂內燈光被緊跟著起身的弗雷德摁亮了,他披起一件外套推開房門衝到走廊上。


    “怎麽……回事……”


    落在後頭的許朝歌嚐試性地張口說話,這一次代表死亡的審判領域沒有能夠張開,但他依舊順利出聲。


    來不及細想,按下內心的驚濤駭浪許朝歌跟著弗雷德身後衝出了車廂跑向隔壁。


    他一腳踏在車廂底部鋪設的紅毯上感覺分外柔軟,低頭一看才發現從房間中大股湧出的血液已經打濕了鞋子。


    f4房間,幾乎被撕裂成兩半的導遊薇拉死在了自己的床鋪上。另一邊同車廂的索爾斯抱著被子瑟縮在牆角,他滿臉神情呆滯,張嘴不斷開合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許朝歌意識到了什麽,他沒有理會被眼前駭人慘狀震撼的弗雷德,轉身撥開接連湧進來的泰瑞等人,跑到f4通向其他車廂的車門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猛然將車門拉開。


    入目的並非是連通普通車廂的走廊,而是吹過許朝歌身體的漫天風雪,在呼嘯之間就灌滿了整條車廂。


    這一刻許朝歌的身體在風雪中一寸寸地冰寒下去,他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秘黨哪怕封鎖整個貝加爾湖路段也一直無法進入昂熱描述中的那個尼伯龍根了。


    根本原因不是因為需要a級以上血統才有資格進入,也不是因為這個尼伯龍根一生隻對一人開放一次。


    而是因為那個尼伯龍根的入口根本不在貝加爾湖,而是就在莫斯科喀山火車站!


    當他孤身站在月台上眺望其他站牌下那些來去匆匆的人群時,他就已經身處尼伯龍根了。


    隻是取決於尼伯龍根的主人何時發動。


    生殺予奪,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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