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酒店內的總統套房。


    當卡塞爾學院雙人組回到下榻的酒店時,時間已經是將近淩晨四點,無論是愷撒和楚子航都沒有趕在天亮前睡一兩個小時的打算,所以兩人幹脆都在套房大廳中安靜休息。


    直到一聲情不自禁的驚歎打破了彼此之間和諧的靜謐。


    “wow。”


    正刷著網頁試圖繞開輝夜姬封鎖的愷撒忽然瀏覽到了某條自郵箱中彈出的信息,他驚訝高呼之下甚至從嘴角噴出了一小口橙汁。


    如果旁邊的是芬格爾,那麽一篇標題是《震驚!是什麽神秘信息能夠讓加圖索家族的儲君失態把橙汁噴在了屏幕上》的文章肯定跑不了的,這種“震驚體”他大概能掛在守夜人論壇上以0.99美刀的價格售賣出五千份。


    可惜旁邊盤坐著冥想的是楚子航,他任由五千美刀從自己手邊溜走不為所動,愷撒的那一聲世界通用的驚歎對他而言隻是清風拂麵,他依舊如同老僧入定盤腿紮根在地毯上。


    “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點額外的表情。”愷撒擦幹淨了電腦屏幕,神色認真地轉頭向楚子航說。


    楚子航終於從冥想中抬頭,他淡淡地瞥了愷撒一眼,戴著美瞳的眼神中毫無波瀾起伏,很快又重新闔眼入定。


    “剛才許朝歌給我發過來了一封很有意思的求助信。”愷撒麵對楚子航的冷淡也沒有惱怒,隻是故意把口中嘖嘖稱奇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求助信,許朝歌?”聽到關鍵詞的楚子航果不其然睜開眼睛,起身走到愷撒坐著的沙發背後。


    “是他在精神方麵出現了問題嗎?”


    “這倒不是,是的話大概我們隻能在早間新聞上見到他所造成的破壞了……他居然想讓我幫他找一本兒童的啟蒙讀物,備注說最好是地理和曆史方麵的。”愷撒側身給楚子航讓開了視野,“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需要這種東西。難道他準備去福利院看望兒童順便擔任臨時老師?”


    “你忘了和他在一起的上杉繪梨衣嗎?”楚子航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說許朝歌想要給上杉家主上幾堂課,還是最基礎的生活常識課?可是看上去她已經是位大姑娘了。如果按照1991年蘇聯解體的時間來算她應該比許朝歌年齡還大。”


    “以許朝歌現在的精神狀態,到底在想些什麽誰又知道呢。”楚子航重新坐了回去。


    “按照我們在居酒屋中商討的安排結果,許朝歌接下來應該帶著繪梨衣躲得遠遠的。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兩人就應該趁機把整個東京甚至整個日本玩一圈。”愷撒說到興起打了個響指。


    “想想看,兩位十六七歲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攜手同遊,沒有必須要去的目的地更沒有死板的行程安排,他們可以去到日本的任何地方。入住酒店的時候前台媽媽桑會貼心地給他們安排情侶套房,去吃飯的時候餐廳的侍應生會偷偷贈予一枝玫瑰教男孩送給女孩,搭車的時候司機會調侃說小夥子真幸福啊能找到這麽好的女朋友……美好到仿佛全世界都在祝福他們。如果這是一檔綜藝節目企劃的話,那麽名字應該是《我們約會吧》或者是《東京戀愛生活》!”


    “但看上去上杉家主就像是張白紙,她心中有沒有愛情這種概念還未可知。”麵對愷撒的煽動楚子航表現得十分冷淡。


    “境界低了。在加圖索家族的男人眼裏,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有資格享受愛情的芬芳,這種愛情並非是單純地出自生理欲望,而是追求心靈溝通和精神慰藉。”


    “但你們加圖索家的男人總會帶著自己的精神慰藉對象滾到床上去。”楚子航戳破了愷撒臉上的得意洋洋,“而且現實可能比你想象得殘酷得多。”


    “你這話什麽意思?”愷撒蹙眉不解。


    “如果橘政宗和王將真的是同一個人的兩麵。那麽上杉家主這種超級混血種是絕對不會被他排除在自己計劃之外的,她絕對會是圍繞白王聖骸鋪展開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現在全東京至少有數千人正瘋狂尋找著上杉家主的蹤跡,如果數千人也無法找到的話,兩方會如同添油戰術一般不斷調派人手……我絲毫不懷疑他們會在最後出一億美刀的懸賞麵向社會尋找上杉家主,介時那將是一場泰山壓頂般的狂瀾……而許朝歌兩人彼此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楚子航語氣低沉地吐出了最後的評價:“所以這不是一場戀愛遊戲或者綜藝節目,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逃亡。”


    “確實,被你這樣一說,現在看這封求助信,仿佛是老師走到窮途末路之時和徒弟說接下來能學的都努力學,學不會的就拚命記住……我還以為他會帶著繪梨衣轉遍東京有名的經典——連‘東京旅遊必去十大景點’我都給他們列好了。”愷撒敲著鍵盤歎了口氣,“比如我都已經決定未來我的世紀婚禮中有一站必定要在日本的明治神宮舉行。”


    “和陳墨瞳?”


    “這種事情你居然知道?”愷撒訝異地挑眉反問。


    雖然接觸時間不算長,但在他心目中楚子航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有屠龍刀的苦修士,自己現在和諾諾還正處於“相互熟悉階段”,沒想到楚子航居然對這種八卦也有所耳聞。


    “隻要芬格爾還沒有畢業,在學院裏刷論壇的時候難免會刷到。”楚子航輕描淡寫地把鍋甩給了芬格爾,實際上這廝是聽和自己同桌辦公的蘇茜順口提了一嘴,然後特意跑到守夜人論壇上搜到的。


    冷麵殺胚的外表下楚子航其實挺八卦的,要是被仕蘭中學那群在櫻花樹下垂淚的女生知道了,心目中完美無瑕的神像總歸是要裂開兩道縫隙的。


    不過楚子航自己不在乎罷了。


    剛接觸楚子航的人會望而生畏覺得這是一頭孤狼般的人物,十足的冷麵殺胚。


    深入了解過後才能發現楚子航這人屬實心細如發還帶一些八卦特質,共情能力甚至還在常人之上隻是大家都沒發覺而已。


    再往深處,隻有許朝歌、夏彌還有蘇小妍這寥寥幾人才知道楚子航的八卦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種八卦倒不是街頭巷尾長舌婦的嘴碎,說起來關心的成分更多一些。


    在遭逢命運施加的災厄之後,世人往往會分化出兩種群體,一種是巴不得別人和自己一樣甚至是更慘,另外一種則是希望永遠不要有人再經曆一遍自己的苦難。


    楚子航就是後者,他在意所謂八卦的緣由隻是希望,那些自己在乎的人能夠過得更好一些,至少可以比自己更好。


    “好吧,既然你知道了也沒什麽好瞞的了,如果我和諾諾真的經過了這段“相互熟悉階段”未來能在一起的話,等到真的結婚那天我會給你們發喜糖的。”愷撒聳了聳肩,“你呢,你入學卡塞爾之後有什麽心儀的目標嗎?混血種世界裏麵美女不是稀缺資源,但血統優異者不論在哪裏都隻是一小撮人。”


    “哦。”麵對愷撒的試探,楚子航忽略了後半段問題,不置可否地隨口應了一聲,隨即閉上雙眼調息養神。


    倒是愷撒打開了話匣子之後有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


    “其實你們獅心會的蘇茜就不錯,血統評級是a,言靈是劍仙一脈的劍禦,上個學期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級前列,教授都挺喜歡她。別看她才剛加入獅心會半年多左右不比你早多少,但她至少把自己手底下的部門治理得井井有條,按照這份手腕和血統估計,往上升一升以後當會長秘書甚至是副會長也很有可能。


    這種英姿颯爽能力又強的女劍仙在卡塞爾學院裏麵挺吸引眼球的,畢竟人類慕強,這一點放在混血種世界裏麵更加突出。守夜人論壇上深夜的匿名情感區有不少人表白她,如果不先下手為強的話小心被人揮著鋤頭撬了牆角……”


    “你怎麽會這麽了解她?”在愷撒喋喋不休的楚子航突然出聲插了一句話。


    愷撒的腦袋從電腦屏幕後麵探出來,衝著終於被自己說得破功了的楚子航狹促一笑:“蘇茜她是和我一屆的,其實入學時我不僅挑釁了整座學院的學生,當時還準備在守夜人論壇上發征婚貼,隻是覺得那樣太蠢了就沒做。不過學院裏血統a級的女性混血種我或多或少都了解一點。”


    “a級的女性混血種?”楚子航有些困惑地強調了一遍愷撒的要求。


    “想要與加圖索家族同行需要資格,同床共枕的愛人更是如此。”愷撒坦蕩地說出來自己當時有些搞笑的想法,“我找女朋友的標準一向是配得上我,其次才是我喜歡。我是a級混血種,那麽相應的隻有a級女性混血種才有資格成為我的女朋友。我做過數據分析,在校九成以上的a級女性混血種的資料我都有。”


    楚子航嘴角咧了咧,加圖索家族的作風他現在算是明白大半了,中二又暴躁。


    “如果你是按照正常流程在今年九月份入學的話,算起來蘇茜她比你高一屆,現在是半屆,四舍五入的話等於沒差。聽諾諾說你們兩個現在就坐在同一張辦公桌兩邊做事,抬頭就是彼此的臉龐,真的要抓住機會哦。”愷撒笑笑,衝著楚子航擠眉弄眼。


    “混血種難道就隻能和混血種在一起嗎?”楚子航沒有回應對方語氣中的曖昧調侃,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立刻抬頭望向愷撒問道。


    “開玩笑啦。其實都是喜歡最重要。真的這麽看中血統,為什麽不去找頭純血母龍結婚呢?”愷撒撓了撓頭說,“講究一大堆血統論,不過是因為還沒有遇見真正令自己心動的那個人而已。遇見了的話什麽條條框框的限製和篩選條件都會被統統扔進垃圾堆裏。諾諾開著紅色法拉利在大雨中高呼誰陪她一起去芝加哥的時候,我就已經把自己之前擬訂的規則全部扔了。”


    說到這裏,再往下深入就該觸及到愷撒也不願意回憶起的傷人往事了。


    他沒有了談興,在鍵盤上隨手操作了幾下,把槍手整理好的資料發給了許朝歌,自己則很生硬地換了一個話題。


    “但願許朝歌的執教能力足夠把白紙一樣的繪梨衣畫成一幅精彩的水墨丹青。”愷撒麵對著上傳附件的進度條長籲短歎。


    “我覺得目前情況下,你還是操心接下來怎麽潛入源氏重工更重要一點。”


    楚子航沒有理會愷撒憐香惜玉的發散,他開口把已經跑偏的談話拉回到正軌:該如何解決正橫亙在兩人麵前的最大難題。


    “讓蛇歧八家的人帶我們進去不就好了。”愷撒在鍵盤上敲敲大大,很是光棍地回答,“作為卡塞爾學院的貴客我們來到日本已經足足兩天多時間了,但他們甚至還沒有安排我們和橘政宗還有其他家主見麵。素來講究這種待客之道的日本人絕對不可能忽略這一點。”


    “因為許朝歌遇襲當晚血統失控重傷殺死了蛇歧八家不少人,如今還端著所謂貴客的架子大概隻是卡塞爾學院方麵的一廂情願了。現實是我們現在正在被軟禁,從踏進半島酒店開始,誰知道蛇歧八家裏麵到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楚子航淡淡地說。


    “說起來,蛇歧八家的眼線真挺多的。一路粗略算算,從門童到摁電梯的侍應生,還有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群,看得出來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受過專業訓練,但他們表現得又不太專業。體態、肌肉、眼神很難在真正的鷹眼底下瞞過去。”愷撒想了想回答說。


    “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話,那麽操作界麵最小化的托盤裏就不該有讀圖軟件了。”楚子航說出了自己在匆匆一瞥下看見的電腦頁麵。


    “招子毒辣啊。”愷撒衝著楚子航比出個大拇指,“不過我從劉扶南提供的圖紙裏麵倒是真的看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比如?”


    “比如源氏重工的地下勾連著東京排水係統的管網係統,或者說,他們那裏就是整個東京的排水工程核心。”愷撒將手中電腦調轉了一麵,朝向楚子航,“鐵穹神殿。如果蛇歧八家沒有邀請我們的意思,我們可以從地下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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