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澤伸出手,將這本不算厚的線裝書抽了出來。


    封麵單調簡樸,用隸書豎著寫有《西漢異聞雜談》幾個字,由楠倡文學出版社出版。


    路鳴澤隨手翻看幾頁,將手指夾在了中間某部分,快步走回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重新翻閱起新的資料。


    “......西漢王朝第9位皇帝,漢廢帝劉賀,據史書記載,此人在帝位的時間極短隻有區區27天,堪稱西漢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


    “公元前74年6月,漢昭帝劉弗陵因病駕崩,因其膝下無子,輔政大將軍霍光,便征召當時的昌邑王劉賀為先帝主持喪禮......”


    “為先帝守喪可是太子之為,因此輔政大將軍霍光此舉便意味著,他有扶持昌邑王劉賀繼位之意。”


    “果不其然,先帝的喪葬結束後,劉賀便接過了玉璽和綬帶,繼承帝位,史稱‘漢廢帝’。”


    “然而劉賀僅享有帝位27天,便再度被輔政大將軍霍光以‘行銀亂’之罪罷黜,返回封地昌邑,後被繼任者漢宣帝封為海昏侯。”


    “《漢書·霍光傳》中有一句話形容劉賀此人,原文如下:


    ‘使人薄則勝,縛嘉係獄。荒銀迷惑,失帝王禮儀,亂漢製度’。”


    “這句話的大概意思是說,劉賀繼任帝位27天做了許多荒唐事,守喪期間大行舞樂,每天不僅跟宮女太監尋歡作樂,還追野豬、鬥老虎......不分晝夜殿前總會有大灘的血跡,是人是畜不得而知,腥臭無比。”


    嘖...難怪隻繼位了27天...路鳴澤對此表示同情。


    依當時的情況來看,先帝無子,又有大將軍霍光輔政,劉賀是不可能坐穩帝位的。


    不論劉賀此人是否賢德,傀儡皇帝注定要被廢黜。


    隻是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麽事,這罪名安得也太荒唐了,要想完成像記載一般的荒銀無度,除非劉賀是電動馬達...


    他收回思緒,繼續瀏覽:


    “雖然史書上記載的有些誇張,將劉賀塑造成一個大奸大惡,茹毛飲血的暴戾形象,暫且拋開政治鬥爭因素,曆史上的劉賀當真如此嗎?”


    “《漢書·武五子傳》中有一段描寫,說劉賀剛抵達京城時,便命下人采購大量的豬羊等牲畜,他的府邸內時常陰暗無光,充斥著血腥的殺氣......”


    “令人奇怪的是,劉賀還是昌邑王時,曾在自己的寢殿內見過多次妖冶怪象。”


    “他曾看見白色的狗,身高三尺,沒有頭,脖子往下長得類蛇,還戴著方山冠(古時官帽),可左右仆從都未看到,後來又看到長有雙翅的異獸,又有成群的烏鴉飛集宮中......”


    “等劉賀被貶為封國為王的時候,異象更甚。”


    “他見青銅色的雕像圍於大殿之中,雕像與人等高,套在袍服之中,手中捧著上朝用的牙笏,但頭部卻是一條蛇的模樣,細長的脖子從袍服領子裏探出來...駭人至極。”


    蛇臉人身?


    路鳴澤無聲呢喃,目光中多了幾分驚訝,他按捺住情緒,繼續往下看去:


    “此後,當劉賀被罷黜返回昌邑國(後為豫章郡)時,多行霸蠻不義之舉,引發周圍鄉民暴動...”


    “劉賀鎮壓暴動的方式很簡單,他召集漢軍將鄉民全部屠戮殆盡,並將屍首拋進了附近的靈湖,死者之多,幾乎將湖水染成了血紅色。”


    “然而就在這時,湖麵突生異象!”


    “一聲巨響響徹雲霄,靈湖的湖水頃刻間高漲數十丈,一條粗壯淩厲的水龍柱平地而起,數息之後,幾千兵士竟悉數倒地,等人發現時,他們早已沒了呼吸,隻有滿地的屍體...”


    “然而怪異的是,他們的身上竟然沒有半點傷痕,臉上的表情也極為平靜,就像在瞬間被某種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吸走了魂魄...”


    “湖內的魚蝦全部死絕,白茫茫一片浮在湖麵上。”


    某種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會是言靈嗎?


    路鳴澤皺眉猜測,能造成如此程度的大規模殺傷,應該是序列號較高的言靈。


    結合之前劉賀看到的異象,很像是混血種覺醒時產生的靈視。


    他曾問過夕陽的刻痕,混血種所見到的靈視並不相同,這取決於血統的強弱。


    有些血統強的混血種,能窺探到一絲龍族過往的殘影,而血統弱的大多會看到一些扭曲的線條,和朦朧模糊的意象。


    “對於當時的靈湖異象,曆史上的解釋稱,劉賀的行為有違天道,觸怒了天神,因而派神仙吸走了那些助桀為虐之人的魂魄,並對劉賀的後代血脈降下惡咒。”


    “此後的發展也確實如此,劉賀之子之孫均為惡疾纏身,十分短命,在二代海昏侯劉保世,以及末代海昏侯劉會邑在位期間,靈湖還分別發生過兩次異象...”


    確實有許多值得推敲的疑點。


    路鳴澤從書中收回視線,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氣後,開始在腦海中梳理看到的信息。


    首先,劉賀為漢武帝劉徹之孫,是貨真價實的皇室血脈。


    他的前任漢昭帝,膝下無子從隔代中挑選繼承者無可厚非。


    封建帝王製最為器重血脈親疏,漢武帝之孫,之曾孫可有不少候選人選,為什麽偏偏選中了劉賀此人?


    篩選的條件是什麽?


    對於那些分析政治陰謀論的,譬如劉賀此人生性頑劣,是當傀儡皇帝的不二人選雲雲...路鳴澤暫不考慮。


    這可是龍族的世界,要懷疑就往龍身上扯,別整那些花花腸子有的沒的。


    在劉賀倒台後,漢宣帝劉詢繼位。


    這位後繼者也很有意思,他不僅沒對劉賀趕盡殺絕,還給他大加賞賜給予封地與封號。


    完全沒有帝王的狠辣無情,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劉詢能做出如此厚道之舉,說明這一係列的變革中,還藏著被曆史掩埋的秘辛。


    再說劉賀本身,他自稱能看到常人不可見的異象...


    他的府邸內外又血氣深重...大批量采購牛羊牲畜...


    將封地內的鄉民全部屠戮殆盡...為人殘暴嗜血。


    無數細小雜亂的信息在路鳴澤腦海中匯聚,慢慢地,他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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