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煙火


    送走了檢查團,學校立刻采取高壓政策,仿佛要將前一段因為舉行晚會使全校學生放飛的心抓回來。不僅每天增加了一節晚自習,而且雙休日也銳減成一天。依依和程澈家離的都有些遠,上完晚自習之後回家就很晚了。於是她倆一商量,幹脆住校。


    搬進宿舍的那天,依依整出的動靜整個女生宿舍樓都轟動了。首先是她六七個驚天動地的大行李箱,萬向輪咕嚕咕嚕的聲音響徹整個宿舍樓,其次就是一台全自動洗衣機外加一個帶自動烘幹功能的衣櫃,還有至少一個連的布娃娃。


    洗衣機還能勉強放到陽台。她的衣櫃就有點太大了,放倒是也能放的下,就是要占用大家公共的區域。還沒等其他兩位宿舍女孩開口,依依就開始施展了她強大的社交魅力。


    “來來來,這個是我和程澈給大家準備的禮物,超好用的補水麵膜,姐妹們,時光無情,紅顏易老,這款麵膜讓你的肌膚晶瑩剔透、宛若新生。”依依用手拍拍自己的臉蛋,像做廣告一樣把身材拗成了妖嬈的s型。“對了,洗衣機大家可以公用哦,都沒吃飯吧?咱們校門對麵的四川火鍋走起。我請客!”


    火鍋還沒上來,依依就知道了其他兩個女孩所在的班級所屬的星座喜歡的明星愛吃的零食。


    程澈笑著搖搖頭,這種本領是她永遠學不會的。


    四個女孩抽簽決定誰是宿舍長,結果是李佳抽到了,她是本市人,從初中部直接升到高中部。另一個女孩是縣城中學考上來的,叫樊利雲,當年中考是她們那個縣的狀元。


    自從住校後,程澈晚自習結束以後仍然在教室學習到快熄燈才回宿舍。她的理科不是很好,雖然以後是一定念文科的,但也要應付期末考試,她一點也不敢大意。


    依依依然是吃吃睡睡,她覺得等真正分了文理科再努力也不遲。依依每天回宿舍早,就幫程澈將兩個暖瓶都打滿熱水。準確地說,並不是她打的,是追她的男生們自覺自願並且爭先恐後的行動。


    這天宿舍熄燈後,依依鑽進程澈的被窩,悄悄在程澈耳邊說,有個秘密要告訴她。程澈也覺得最近依依有些行為舉止不合常理更不合她一貫的作風,早就想要問她了,是不是喜歡哪個男孩了?


    “言念”。


    程澈聽到依依略帶羞澀但斬釘截鐵的回答。


    突然像有一隻受到信號幹擾的音響,瞬間發出數千赫茲的聲音,她的耳朵此時隻能聽到像無數隻蜜蜂蜂擁而出的嗡嗡聲。


    見程澈神情有些呆呆的,依依以為她不知道哪個言念,“就是那個在迎新晚會上拉小提琴個子高高的男孩,你沒有印象啊?”依依開始詳細地給程澈講何時何地遇到了言念,言念和她說了些什麽話。


    依依講了一會兒就歪在程澈的枕頭上睡著了。


    第二天宿舍的其他三個女孩在說誰起的最早,程澈沒說話,因為她一夜沒睡。


    依依前一天晚上剛剛告訴程澈她喜歡言念,第二天早上就站在宿舍得椅子上,宣布俘獲言念行動正式開始。她四處搜集了言念的信息並認認真真地記在她的小本上,然後製定了詳細的時間表和和自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作戰計劃。


    當然每次依依精心安排的看似偶遇的邂逅,都要拉上程澈。程澈一直推脫,有時候禁不住依依的撒嬌耍賴,隻得答應。


    於是,在圖書館,在食堂,在林蔭小道,依依和程澈無數次“巧遇”言念。每次程澈都是低著頭不看言念,或者在依依上前和言念主動打招呼的時候躲在一邊。


    她沒有辦法直視言念,也沒有辦法幫依依念出她預先設計的台詞。她知道她不會介入他們之間,但是她也沒有勇氣放下。


    明徵也來添亂。這天晚上,宿舍馬上就到熄燈時間了,明徵把電話打在宿舍公共電話上,叫程澈下樓。本來已經睡下的李佳依依她們立刻精神百倍,嚷嚷著要見證這一場表白。


    依依壞笑著對程澈說:“明徵這小子終於行動了,我早就看出來他對你有意思了。”程澈拿起依依的布娃娃扔了依依一下,“別瞎說!保不齊他隻是找我借書。”


    程澈披了個外套下樓,看見明徵在女生宿舍樓下踱來踱去。程澈跑過去問明徵是不是有什麽事,明徵支支吾吾。


    “我......我......”


    “你怎麽啦?”程澈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好笑。


    明徵把手裏的盒子塞到程澈手上,眼睛盯著鞋子,像蚊子一樣嗡出了幾個字,“程...程澈,我喜歡你!”。


    明徵剛說完就轉身跑掉了,但半路又被石子絆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程澈,又喊了一聲:“我喜歡你”。


    程澈這回聽的清清楚楚。


    當然在宿舍窗口偷看的李佳依依利雲也聽得清清楚楚,她們咯咯地笑,怪聲怪氣地一齊對程澈喊:“別瞎說!保不齊隻是借書呢!”隨後笑成一團。


    程澈心情複雜地回到宿舍,這時宿舍已經熄燈了,其他三個姑娘將手電筒的光像聚光燈般齊齊照在程澈身上。依依清清嗓子,“咱們宿舍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所得禮物宿舍姐妹一律坐地分贓。”李佳糾正依依,“你這什麽文學水平?什麽叫坐地分贓?應該叫所得零食一律充公,其他禮物暫時自行保管。”


    大家拿過程澈手裏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盒心形巧克力。李佳嘖嘖地說道:“是進口巧克力哎,這明徵對你真是夠用心的。”


    依依把程澈按坐在床上,故作嚴肅地問她:“老實交代啊,什麽時候和明徵眉來眼去上的,不夠意思啊,居然連我也瞞!”


    是啊,明徵是什麽時候喜歡自己的,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和明徵自從一起表演過節目之後不是很好的朋友嗎?事發突然,她有點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麽回答依依的盤問。


    宿管老師查房,及時解了程澈的尷尬。


    其他三個人不情願地爬上床。經過剛才的事,大家都有些八卦有些興奮,一時都睡不著。四個女孩就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依依跟大家大方地分享最近她追言念的進度。


    程澈聽著依依鬥誌滿滿的話語,她知道,依依是真的喜歡言念。那自己呢?


    那些心事,沒有經過故事,就要變成往事了。


    言念,我不能再說喜歡你,我隻能說我喜歡過你。


    快到聖誕節了,依依每天晚上在宿舍給言念打圍巾,熄燈了就用小手電照著接著打到很晚。她和程澈說,她打算在聖誕節的時候和言念表白。


    程澈找了個機會約明徵出來,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明徵不死心,好幾次等在程澈宿舍樓下,程澈都戴上耳機聽英語。依依見了幾回,直喊程澈你真狠心。


    程澈知道明徵對自己是真心的,但如果不能真心換真心,那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心意。與其給予別人希望,不如剛開始就讓他知難而退。


    平安夜到了,其實這些節日已經與他們高中生無緣了。按老師的話說,“這個節那個節跟你們都沒有什麽關係,跟你們有關係的是兩年後的6月7號8號!”


    當然私底下大家都會稍微和朋友過一過,畢竟這是高中枯燥生活遇到的第一個比較浪漫的節日。


    距離平安夜還有幾天,依依就用香皂仔仔細細把打好的圍巾手洗了幾遍,然後裝在了漂亮的包裝袋裏。她這一破天荒的舉動被李佳嘲笑半天,平時內衣外套襪子十幾件一起扔洗衣機裏攪,這件圍巾上輩子一定是拯救過銀河係才有這樣的待遇。


    平安夜前一天,依依在宿舍將堆成小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試穿,並強製宿舍姐妹為每一套衣服打分,臨熄燈才猶猶豫豫地選擇了一套紅色小洋裝套裙。


    明徵在平安夜那天給程澈打電話,約她晚上吃飯,程澈以要在圖書館溫書拒絕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老師故意拖延,晚自習結束已經九點半了。程澈心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她有點不想回宿舍,就在校園裏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走。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實驗樓的樓頂,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過這個地方,由於來這裏的人很少,所以適合一個人靜想心事平複心情。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遠處某個方向傳來若有似無的聖誕歌。程澈把圍巾緊了緊,摸到圍巾,她想到現在依依和言念應該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她知道這一場雪徹底過去,她將無法再逐字逐句地解讀有關於言念的心情,包括言念這個名字。


    程澈拿出mp3,戴上耳機。程澈對自己說,感謝言念以倒敘的方式出現,雖規定了結局,但她畢竟看到了整個美好。那麽現在,就請讓她再任性地想念一回吧。


    耳機裏麵是光良的《第一次》,


    當你看著我


    我沒有開口


    已被你猜透


    還是沒把握


    還是沒有符合


    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還是你也在閃躲


    如果真的選擇是我


    我鼓起勇氣去接受


    不知不覺讓視線開始閃爍


    第一次我說愛你的時候


    呼吸難過心不停地顫抖


    第一次我牽起你的雙手


    失去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


    那是一起相愛的理由


    那是一起廝守


    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窩


    想要清醒卻衝昏了頭


    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時沒有分開過


    那是第一次知道天長地久


    聽到“天長地久”這個詞,程澈的心揪了一下,言念,你大概是我的天長地久也是我的愛而不得。


    言念出現在程澈身後的時候,程澈正將盛開的雪花接在手中,看著它們一點一點融化在自己心裏,然後再帶走自己的一部分體溫。


    程澈發現言念,有些慌亂地摘下耳機,然後驚訝地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言念並沒有回答程澈,隻是輕聲問她:“在聽什麽?我能一起嗎?


    兩個人並肩站著,耳機裏麵是那首單曲循環,大雪生出漫天的薄霧此時卻變成兩人最溫柔的圍困。他們終於可以靜靜地站著,在程澈看來,這已經是何其大的幸福。


    過了很久,程澈突然被偷偷落進脖間的一片雪花冰醒。她想到了依依,依依怎麽辦?程澈摘下耳機,抬起頭問言念:“你為什麽來這裏,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屋頂。”


    言念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反問道:“你又為什麽來這裏,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屋頂”。


    言念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程澈有些意外,她有些懊惱自己竟無法直接問出他和依依有沒有見麵。


    言念轉過身並沒有看程澈,他好像是對著空氣中的雪花在說話:“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見過顧婧依吧?她剛才送一個圍巾給我,我沒有接受。”


    程澈有些被別人猜中心事的窘迫。她隻得硬著頭皮問道:“你為什麽不接受呢,她真的很喜歡你,她為那個圍巾花費了很多的心思,她從兩個月前......”


    程澈的話沒有說完,是因為言念突然轉過身來,篤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說:“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程澈看到言念熟悉的眼神,明白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覺。在言念說下一句話之前,她想到依依,然後飛奔著逃離了那個屋頂。


    她按著撲通撲通的心走回宿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宿舍裏依依的哭聲。程澈推開門看見依依趴在床上肩膀不停地抖動,手裏還拿著那條灰色的圍巾。李佳打手勢跟程澈說,已經哭了一個小時了。


    程澈用手摸摸依依的頭發,她又心疼又內疚,竟不知道說什麽話來安慰依依。依依知道程澈回來了,一把抱住程澈,哽咽著告訴程澈:“言念他拒絕我了,嗚嗚嗚......我那麽喜歡他,我從來沒有為一個人這麽花費過這麽多心思,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嗚嗚嗚......”。


    利雲安慰依依:“言念不喜歡你還有好多男生喜歡你,你何必非要言念呢?”依依像孩子一般邊哭邊晃著兩條腿,“我誰也不要,我就要他,我誰也不喜歡,我就喜歡他。”李佳說:“好好好,要他要他隻要他。這才高一,距離畢業還有兩年多呢,你就使勁追,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李佳的口號提醒了依依,依依用手背抹一把眼淚,說她顧婧依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她要越挫越勇,言念她一定要追到!


    程澈心裏像栽種了荊棘。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高二了,緊接著就是文理分班。程澈的文科很好,理科卻一直好像不怎麽開竅。依依文理都還行,但她打聽到言念學文科,毫不猶豫也報了文科。


    當程澈在文科三班教室外麵的名單上看到自己和依依的名字繼而看到言念的時候,那三個名字像是蛇一樣的爬藤植物,瞬間長出蔓長的枝葉,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也纏在她心裏。


    明徵報的是理科,文科理科樓並不在一起,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風雨無阻地給程澈送早飯,送雨傘,放學等在教室外麵送程澈回宿舍。麵對程澈一次一次的拒絕,明徵的態度都是,我不要什麽回應,你隻要允許我對你好,就行了。


    程澈無時不刻能看到言念,她知道言念經過她的時候是看著她的,但她從來不看他。


    程澈就這樣低著頭,背著書包穿過一排排教室,穿過蟬聲聒噪的操場,穿過夏天漫長的時光,穿過言念的眼神,那讓程澈從來不敢直視的眼神。


    年少總是有很多錯覺,譬如,未來總是和故事一樣長。可是就在這不經意間,很多事很多人就錯過了。很多人並不是平行線,而是相交在一起的兩條線,隻有一刹那義無反顧的機會在一起,錯過將向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


    當他們終於都承認喜歡對方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來不及了。


    高二的寒假縮水到了五天,大年初四就要開學補課,好在正月十五正月十六學校放假兩天。依依給程澈打電話問她元宵節做什麽?程澈說沒什麽安排,在家念書。依依大呼你的成績已經穩居年級前十,你不會要徹底淪為學習機器吧。程澈笑依依最近又從哪學的新詞。依依說她爸爸公司今年斥巨資打造了一個煙火晚會,邀請程澈去看。


    程澈在猶豫,她猶豫的原因是不知道依依會不會叫言念,她不想讓自己和言念再次陷入這種境地。


    她的心像是一張紙,她一直用力擦言念這兩個字,隻怪寫的時候太用力,像是刻上去的一般,擦的次數多了,紙皺了,破了,她的心也像是缺了一塊,禁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依依聽到程澈沒有回答,開啟了她的軟磨硬泡功力。程澈無奈隻得答應。


    該來的總會來。


    也許命運就是非要讓他們三個人如此糾纏。


    煙火表演那天,依依貼心地給程澈準備了暖手寶,程澈有些感動,然後發現依依自己卻沒有,她把暖手寶又塞回依依手裏。依依古靈精怪地對程澈眨眨眼睛:“哎呀,你拿著嘛,你沒看我今天故意穿的比較單薄嗎,男生一般都喜歡楚楚可憐的女生,這一招叫做‘讓言念憐香惜玉之苦肉計’”。程澈見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小臉凍得通紅,又好氣又好笑地數落她:“你小心一計不成反被凍傻!”依依不以為然,“革命若要成功就不怕流汗流血,凍一凍又有什麽關係!”


    人都到齊,程澈才發現依依叫了好多人,她甚至還叫了明徵。


    明徵招呼大家,煙火晚會結束後,他請客去k歌。


    言念在熱鬧興奮的人群中依然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他對大家的提議不讚成也不反對。


    “嘭”的一聲煙花騰空而起,像是用盡所有力氣盛放的花朵,在最美的時候像流星一樣落下,不在天空留一絲痕跡,清麗殊絕。


    煙花的綻放比曇花還要短暫,但煙花,本就不是開在塵世的花。


    它不問結果。


    依依見到這麽美的煙火,興奮地一直往人群前麵擠,短短幾分鍾時間程澈已經看不到依依的蹤影。


    然後,程澈看到本來和自己離得很遠卻又被人群擠在身邊的言念。


    程澈知道,煙花太亮,自己的餘光中滿是身邊人棱角分明的臉。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手輕輕握住,這隻手指節修長卻冷冷的沒有溫度,程澈並沒有看言念,因為她知道,她了解他的篤定認真。


    程澈沒有掙脫,就算是一個夢,就這麽一會兒,一會兒......


    言念在自己最美的年華裏停駐過,哪怕如這煙花隻開一瞬,但此時此時的感覺,足夠她用一輩子去銘記,去懷念。


    依依突然跑過來,調皮地拍拍程澈的肩膀,下一秒,她的笑容卻尷尬地掛在臉上,因為她看到了程澈和言念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程澈用力掙脫言念,卻沒想到言念故意握得更緊。依依的淚珠吧嗒吧嗒掉下來,完全沒理會程澈語無倫次的解釋,哭泣著轉身跑出人群。


    程澈用盡全力,抽出被言念握得生疼的手,去追依依。


    程澈跑出好遠才追到依依,依依不再跑,她看著程澈,淚珠從她大大的眼睛裏滾落。程澈不知該說什麽,她去拉依依發抖的手,依依一把甩開程澈,指著程澈說:“我恨你!”她說完之後仿佛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一下坐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啜泣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淚如雨下。


    程澈心裏像是下了一場滂沱大雨,那些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帶走她身上的最後一點溫度。


    依依就像是自己的家人,有時像是親妹妹一樣對自己無話不說,撒嬌耍賴,有時卻在自己難過慌張的時候像個姐姐一樣陪在自己身邊,無微不至。自己生命中很多的溫柔和溫暖,都是依依給的。


    現在,自己卻偷走了依依最愛的東西。


    程澈抱住依依的肩膀,依依哭,她也哭著一直說,對不起,依依。


    對不起,依依,原諒我。


    依依哭了很久,她慢慢站起來,擦幹眼淚,看著程澈說:“程澈,我曾經以為,如果哪一天有個男孩牽著你的手站在我麵前,我會比你還要高興,好像我也得到了幸福。但現在我寧願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這樣我會明明白白地恨你,徹徹底底地和你劃清界限!我不怪你,我隻怪我太傻,長了一雙眼睛卻什麽都看不清!”依依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澈站在原地,眼睛已經被淚光模糊,她嘴裏呢喃地問自己該怎麽做。


    這時明徵跑過來對程澈說:“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煙花表演早就結束了,大家都在找你,咱們去k歌啊。”他看見程澈情緒不太對,眼淚汪汪,臉上也紅紅的,身子還有些顫抖,摘下自己的圍巾給程澈圍上,攬住程澈的肩頭問她:“怎麽了,你是哭了嗎?”程澈沒有回答他,隻是低頭抽泣。


    其他同學遠遠地喊明徵和程澈:“你倆在這裏幹嘛呢,趕快去唱歌啊!”明徵喊道:“你們先去ktv,我們一會兒就到!”依依和大家在一起,扭過頭並不看程澈。


    大家走了之後,明徵心疼地問:“怎麽了,你跟我說說好不好?這麽冷的天你這樣哭是會哭壞的!”


    “你說過,你喜歡我是嗎?”程澈低聲問明徵。明徵有點懵,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現在呢,還喜歡我嗎?”程澈這次抬起頭,看著明徵說。


    “喜歡...喜歡啊,我一直喜歡你啊!”明徵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他不知道程澈此時問他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那我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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