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處的,噩夢嗎……”


    眼皮昏沉,陸野閉上雙目,任由睡意將自己拖向黑暗。


    ……


    “叮鈴鈴——”


    “叮鈴鈴——”


    床頭的鬧鍾不斷震動。


    伸手拍向床頭的皮卡丘鬧鍾,陸野睜開雙眼。


    盯著天花板,陸野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又是被自己帥醒的一天。”


    起床、洗漱,刷牙的同時看向窗外。


    空中撲騰過並不罕見的灰斑鴿子,室外晴朗無風。


    陸野目光微動,彎腰吐淨牙膏沫,心中隱隱覺得少了些什麽。


    “嘩啦啦——”


    水聲響起,鏡子裏的身影過於亮眼,帥到隻有手機沒電時才能見到。


    “是夢嗎。”陸野喃喃道,“我應該更帥一些才對……”


    不斷吐槽,好排遣心中的失落感,陸野卻愈發沮喪。


    等到電腦桌前坐下,視線掃過希羅娜的屏保,陸老師恍然大悟。


    “我說呢!怎麽突然焦慮,原來是珍鑽複刻的mv出了!”


    “該死的gf,21年的珍鑽複刻能這麽拉胯,建議集體辭職讓任天堂接手!”


    “慢著……小光從二次元美少女,變成大頭娃娃模型了……那我的希羅娜豈不是……”


    陸野打開搜索軟件,看向希羅娜的‘二頭身造型’。


    倒吸一口涼氣。


    陸野拍了拍自己臉頰。


    “這肯定是在做噩夢!!”


    咚!


    關上家門,陸野拎上肩包,朝向校區走去。


    爬滿藤蔓的紅磚圍牆,一隻斑紋綠瞳的野貓,和陸野並肩從牆上走過。


    路上有主人,牽著一頭黑底白紋的阿拉斯加走過。


    “汪!”阿拉斯加高揚前肢,哈著舌頭朝陸野拱手。


    陸野揉了揉阿拉斯加的腦袋,後者受用地眯上眼睛,主人微笑頷首。


    ‘它們都很可愛。’


    陸野心情愉悅,腳步輕快,心中一陣突兀的刺痛。


    ‘但是,卻不是我的……’


    陸野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後,那塊撒滿陽光的空地。


    “我的……寶可夢。”陸野眼神一瞬堅定,低下頭時,掌心已經握緊了一顆精靈球。


    那顆金屬紅白球,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一絲微笑,在陸野嘴角勾起。


    隨後,陸野用力擲出精靈球:


    “就決定是你了!”


    ……


    達克萊伊目露驚訝,看向勾起微笑、雙目緊閉的陸野。


    在噩夢當中,他也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是什麽給了他信念與力量?


    近乎純粹、毫無雜質的情感,令達克萊伊目光一黯。


    “艾麗西亞……”達克萊伊喃喃,念出曾信賴它、包容它的名字。


    旋即,達克萊伊移動目光。


    透過漆黑的暗影、能察覺它們的噩夢。


    它看向呼呼大睡的耿鬼、戴著墨鏡的水箭龜、縮入蛋殼的波克比……


    那幾顆停止搖晃的精靈球。


    ……


    霓虹交錯的魔都、氤氳著浪漫與疏遠,燈紅酒綠,川流不息。


    一縷黑黢黢的鬼斯,盤旋在城中村、老舊居民樓的陰暗天花板,嘴角流淌哈喇子。


    “口桀~”


    它已經很餓了,但它很乖巧,知道要用勞動來換取報酬。


    鬼斯有時會幫助上門送貨的送奶工,幫他們托住箱子下沿,好讓他們省力一些。


    “鬼呀!!”但送奶工們總會匆忙跑遠,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瓶。


    “口桀~”鬼斯伸出舌頭,小心避開那些玻璃碴子,吸溜牛奶,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天,鬼斯遇到了一位穿衣樸素的年輕人。


    他大叫著‘大威天龍’,朝自己丟出精靈球。


    鬼斯很開心,至少待在精靈球裏會更舒服一點。


    假如自己努力幹活,主人也不會把自己趕出家門。


    “別舔了,笑一個!”年輕人掏出手機,‘擦哢’來了張自拍。


    “口桀~o(*≧▽≦)ツ”


    鬼斯飛到攝像頭前,用眼珠子將鏡頭堵了個嚴嚴實實。


    待在精靈球中,耿鬼齜著牙齒,露出安心的笑容。


    隱約間,它見到一簇亮光,聽到有人呼喚它的名字。


    旋即,耿鬼朝向那簇亮光飛去。


    “口桀!”


    ……


    星光密布的曠野,山林影影綽綽。


    一隻毛發打結、滿是髒汙的小家夥,在林間飛快穿行。


    這隻伊布看起來並不可愛,爪牙鋒利,齜牙咧嘴,


    “布咿!”伊布憤憤踹飛小拉達,從它們口中奪下桃桃果。


    小拉達們怒目而視,群起而攻,被伊布幹脆利落地打跑。


    月光傾斜而下的林間。


    滿身血汙、傷身累累的伊布,護住搶來的樹果,靠著樹幹喘息,不屑哼聲:


    “布咿!o(′^`)o”


    它還記得這一天,它勉強逃脫,又被年輕人帶回院子療傷。


    伊布從來沒有睡過溫暖的被窩、嚐過美味的能量方塊。


    它擔心這一切很快都會結束,所以一直未對年輕人打開心扉。


    直到那天黃昏,它背對年輕人,頭也不回地孤身走上小路,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


    “布…布咿!”伊布不能讓他看見。


    一旦被收服,就會有掉眼淚的風險。


    它還記得疼痛難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飄蕩在它身前那潔白美麗的蝴蝶結。


    那是它第一次看到蝴蝶結。


    咚!


    “布咿!”伊布縮了縮脖子,一枚精靈球精準落在它的頭頂。


    遠處響起爽朗的笑聲:“搞了半天,這是個傲嬌!”


    視線一片空白,仙子伊布在睡夢中憤憤齜牙,扭過頭去。


    隱隱間,它聽到有人呼喚。


    於是,它很不情願的,飛向那道白光。


    “布咿!”


    ……


    溪流清澈、水聲潺湲。


    一塊青石之上,龜殼巋然不動,龜殼中的小精靈暗自思索。


    外麵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呢?


    為什麽,那麽多訓練家,都覺得我很弱,沒有變強的潛力……


    傑尼龜繼續在庭院等待著,它堅信,總會有人會重視它。


    但即便有訓練家,得到校長的授權,聽到鍛煉‘波導’那天文數字,也紛紛搖頭離去。


    “傑尼!”傑尼龜仍記得,初次與年輕人邂逅的場景。


    它縮入殼中,待在青石,等待著年輕人的歎息。


    但年輕人卻笑著對它說:“我們有著同樣的目標。”


    “相信有你在,我們的夢想,一定會早日實現。”


    傑尼龜被深深打動了。


    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傑尼!”傑尼龜伸出小手,輕輕搭在那隻大掌。


    它決定,即便以身涉險,也一定要讓他成為冠軍!


    睡夢中,水箭龜嘴裏還銜著一顆解除睡眠的「零餘果」,沒來得及咽下去。


    它隱約見到一簇白光,有人呼喚自己。


    水箭龜步伐穩健,緩緩走向那道白光。


    “卡咩!”


    ……


    卡蒂狗時常會想起,自己母親奮勇作戰的場景。


    那頭威風凜凜的風速狗,渾身火焰搖曳,齜牙著衝入敵陣。


    卡蒂狗有著成為‘英雄’的夢想,而這夢想讓看似沒心沒肺的它,即便在夜幕降臨時,也會偷偷溜出去訓練。


    它時常會做噩夢,夢見母親倒在一片血泊當中,瞪大的眼睛緊緊盯住他。


    “嗷嗚…”睡夢中的它發出嗚咽聲,睜開眼睛,見到月光下起身揉眼睛的男人。


    “你肚子餓了?”男人無奈地搖頭,下床怒搓狗頭,“都跟你說了,少吃一點,胃可是會被撐大的!”


    卡蒂狗張了張嘴,親昵地蹭著男人的褲腿,仍由他搓著自己的下頷。


    “嗷嗚~!?(???)?”


    “好啦,給你去做……想吃什麽口味?”


    卡蒂狗想成為團隊的後盾,成為在關鍵時能舍身而出,像母親那樣的英雄。


    但幸運的是,隻要和主人待在一塊兒,好像任何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卡蒂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更刻苦一些。


    也許陪大姐頭訓練,可以變得更抗揍……


    但是,隻要能和主人待在一塊兒,那便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情。


    “嗷嗚~!”睡夢中的風速狗,雄獅般威嚴凶猛的臉龐,流露大狗一樣安心憨厚的睡顏。


    它夢見主人站在遠端朝它揮手,然後背對自己走遠。


    風速狗奮不顧身,邁動四肢,朝向那道亮光撲去:


    “嗷嗚!”


    ……


    “恰嘰嘟咿~ヾ(?`Д′?)?彡”


    波克比的‘噩夢’相當單純,它夢見自己十連沉船,氣呼呼的把遊戲機扔到一旁。


    然後,波克比掏出手機,點開夢幻的頭像,打算向它學習新招式的用法。


    可是新招式相當晦澀,訓練內容頗為艱巨。


    “嘟咿~”波克比眼中,緩緩綻放出興奮的光芒。


    旁觀噩夢的達克萊伊,不由一怔。


    好家夥…這人的精靈,怎麽一碰見訓練就來勁?!


    那麽艱難、辛苦的訓練過程,在它們眼中——就和玩兒一樣?


    “難道是主人的模範作用嗎……”


    達克萊伊不由看向那位年輕的訓練家,喃喃道:


    “看來,他是一心想成為,傳說中的訓練家啊……”


    與夢幻的網課結束後,波克比蹦蹦跳跳,拿著可樂與薯片,在房間裏開心地打滾。


    可今天主人很久都沒有出現。


    “恰嘰嘟咿~(???︿???)”


    波克比坐在地上,擺動著兩隻小腳丫,心情有些低落。


    突然間,波克比見到遠處傳來亮光,頓時興奮地蹦了起來。


    它抱著一大瓶可樂,急忙忙跑向亮光,去找主人分享。


    “恰嘰嘟咿~ヾ(?°?°?)??”


    ……


    “嘎!(′???)σ”


    蔥遊兵夢見自己成了世界冠軍——


    禮炮齊鳴,煙花絢爛,主人領著自己走向榮譽殿堂,準備拍照留念。


    “你怎麽苦著臉。”陸野問,“咱不是說好,要帶你成為世界冠軍的嘛?”


    蔥遊兵心中一酸,悲從中來。


    鴨鴨明明隻想當個混子鴨~


    不!


    這肯定是假的,這是鴨鴨在做夢!!


    達克萊伊目光詫異,看向拚命搖晃的紀念球。


    這隻蔥遊兵,竟是在場所有精靈當中,第一個掙脫「暗黑洞」的。


    “好強的實力……”


    達克萊伊咋舌,繼續旁觀噩夢,愣在原地。


    逐漸蘇醒的噩夢中,蔥遊兵再度墜入新一輪的夢魘。


    “嘎!”


    高傲聖潔的白色騎士,揮舞騎槍,槍尖湧起灼熱的紅光,將一頭口銜聖劍的巨犬直接洞穿!


    “它…還見過到蒼響!?”


    百年的時間內,達克萊伊從遊人口中,曾得知過兩頭巨犬的名字。


    在伽勒爾地區,唯有‘蒼響’之名,和此刻出現的身影最為符合。


    達克萊伊呆呆地看向紀念球。


    它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隻精靈了……


    在蔥遊兵身上,有著一股連達克萊伊都不可忽視的強大氣勢。


    更重要的是,它和蒼響之間,還存在一定的關聯……


    “這和做噩夢有什麽關係?”


    達克萊伊低聲自語:


    “擊敗蒼響…這不該是美夢才對嗎?”


    “嘎!(′???)σ”


    蔥遊兵看向失去戰鬥力的蒼響,瑟瑟發抖。


    這要是,另一頭藏馬蘭特來找我複仇咋辦!?


    這肯定是噩夢……鴨鴨隻想當個混子鴨~!


    遠端亮起白光,傳來主人的呼喚聲。


    蔥遊兵邁動鴨掌,飛快朝白光跑去。


    “嘎!”


    ……


    陸野的夢境中。


    那一方空地,不斷躍動白光。


    “就決定是你了!”


    當自己大喊出這句台詞。


    小家夥們紛紛自精靈球中出現,齊聚自己的身旁。


    這一刻,陸野心中的芥蒂消失,記憶複蘇,臉上浮現出微笑。


    對他而言,遺忘掉自己的寶可夢,或許是最為痛苦的噩夢。


    還有那在夢中,珍鑽複刻版本的‘兩頭身’希羅娜……


    陸野:“咳……這個夢還是不要告訴她比較好。”


    此刻仍是夢境,小家夥們以近似靈魂的形態,出現在自己身旁。


    一時間,鬼哭狼嚎,布咿聲不絕於耳。


    陸野麵帶微笑,挨個撫摸自家的寶可夢。


    看向它們清澈的眼神,陸野隱約覺得,自己與它們間的羈絆更為緊密。


    這是陸老師與小家夥們,最純粹的情感。


    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萌萌噠……


    在它們夢見自己之時,陸野也夢見了相似片段。


    不過。


    陸野看向一旁的洛托姆圖鑒,好奇地問:“你做了啥夢,我咋沒看見?”


    洛托姆圖鑒用機械臂撫摸下巴,屏幕浮現大大的問號:


    “夢見…變成了一個樹果攤,洛托。”


    陸野:“……可能是這段時間能量方塊做多了,放你三天假。”


    “理解萬歲,洛托!”


    口袋中的【新月之羽】,此刻終於綻放出微弱亮光。


    在這隻擁有傳說實力的達克萊伊麵前,【新月之羽】的效果也極為有限。


    陸野:“……你這延遲也太高了!我都睡醒了你才上線!”


    新月之羽:“……”


    “你怎麽能知道,你現在是清醒著,還是處在夢境呢?”


    質疑聲響起,眼前的一團暗影,緩緩升騰起濁浪翻騰的達克萊伊。


    “我現在沒有哲學思辨的興趣。”


    陸野看向達克萊伊的藍色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我來,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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