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的前翰林李名芳前輩,在嘉定買了一座叫漪園的園林宅子,其子李宜之前幾年歿了,那宅子應該賣給陸家了,要不向陸家買下,整飭一下就好,省的再建一座花時間。”


    陸家是華亭大族,先祖是孫權時代的陸遜,兩晉時代又出過陸機陸雲兩兄弟,可謂名揚華夏一千多年。


    楊一鵬一聽陸家有些皺眉,陳夏嗬嗬笑道:“陸家祖宅不在這邊,買下這也不過是閑暇時遊園聚會罷了。”


    他這才臉色好起來,看向王洽道:“和仲兄你看如何?”


    王洽看一眼陳夏,點點頭道:“橫山伯看來了解過,大友兄就不用介意,那就上陸家問問吧。”


    陸家的確不在意,聽了兩位所說後,還很高興。


    原來李宜之去世後,子孫敗落,陸家看在他祖父的麵子上,這才花錢買下漪園。


    漪園並不是李家先祖所建,而是萬曆年間河南通判閔士籍建造的,死後也是子孫不再當官,賣給李名芳的。


    李宜之自己隻是個舉人,子孫更是連秀才都沒考上,這麽大的宅子住著,開銷可不少。


    順利的從陸家買下漪園,工部的工匠首先就有活幹了。


    漪園占地十五畝,十畝園林五畝住宅,作為別院是夠大了,可作為伯爵府太小了些。


    於是嘉定縣知縣出麵,在漪園周圍置換三十多畝地,擴建漪園成為橫山伯爵府。


    不管外麵的擴建,陳夏他們先住進原本的住宅,省的去找地方住,這地方現在倒是成為新區域規劃指揮部了。


    “我記的方閣老在此地任知府時,建過海塘,咱們去看看當年的資料去如何?”


    陳夏提議道,他看過那工程,方嶽貢當知府時候建造的防海潮大堤,全部用青石建造的。


    早前的吳淞江,江麵據說擴十幾裏,常常海潮倒灌,對這一帶造成極大的危害。


    隨著各朝各代的治理,加上水土流失,江麵漸漸縮小成了蘇州河。


    方嶽貢任上這次的治理,應該說是最大的預防了海潮,大家聽他這話也欣然同意。


    府衙裏保存著當年的建造資料,工部的工匠們看完後,大為讚歎著工程的優良。


    幾天後,治理工程開工,來自南直隸的軍戶兩萬人全部到位,百姓們聽說要圍墾和治理,許多人自發的幫忙來。


    “暗公兄長、彝仲兄長,咱可說好了哈,你們家出的人有工錢,你兩沒工錢。”


    陳夏敢於接這個任務,還有一個很原因,他在這有人幫忙。


    徐孚遠所在的家族可是鬆江府最顯赫的大地主,這家夥是徐階的侄孫,徐階正是鬆江府人氏。


    老徐人是死了多年,可他的門生遍天下,這位老徐可不簡單,嚴嵩權傾天下時,也就是他能夠坐穩次輔的位置。


    徐孚遠和夏允彝被他逗笑了,笑罵著讓他滾蛋。


    夏允彝家隻是普通士紳,能幫的人手不多,但夏家家風極好,做事的人井井有條,手腳還很幹淨。


    徐家人多,但偷奸耍滑的人不少,好在徐孚遠這次親自坐鎮,震懾住那些手腳不幹淨的人。


    夏允彝這次把大兒子都帶來,住在漪園,白天他幫著做事,晚上教兒子讀書。


    九歲的夏完惇虎頭虎腦的,機靈聰慧,白天幾乎都是跟著陳夏到處跑,也跟著陳夏學武。


    一晃過了一個多月,這天三兄弟晚上喝酒聊天,陳夏笑眯眯的說出預謀已久的打算。


    “嘿嘿!彝仲兄長,端哥給我做徒弟吧,這孩子我看著喜歡,咱哥倆的關係,你一定會答應對吧?”


    夏允彝狐疑的看著他,再看看自己兒子,心說:“我家這小子有那麽好嗎?你小子這模樣我怎麽看著心慌呀。”


    陳夏可不管他,催著他快答應,徐孚遠起哄道:“彝仲兄遲疑什麽呢,致遠還能害了侄兒不成,快點,別磨蹭!”


    夏允彝還能怎麽辦,隻好答應著叫兒子過來,訂下日子拜師。


    陳夏高興的手舞足蹈:“太好了,端哥好好跟著叔父學,等你築基完成,叔父保證你將來是宗師。”


    “等等致遠,這話可不敢隨便說。”


    正開心的陳夏,可不管兩位兄長的勸阻,笑哈哈的回道:“我可沒隨便,本少爺將來一定是大宗師的,我的徒弟突破宗師境,那是小菜一碟。”


    “致遠你飄了。”


    徐孚遠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夏允彝滿眼的不信任神色,陳夏頓時不樂意了。


    嚷嚷的叫道:“你兩什麽眼神呢,小弟神通廣大,這你們都不知道……”


    嘚吧嘚吧的開始顯擺,夭夭過來帶走夏完惇,邊走還邊教育他:“別學你叔父,跟著他咱們隻學武藝,其他都不要學。”


    這話聽的徐孚遠和夏允彝哈哈大笑,氣的陳夏鼻孔冒煙,後悔不該帶這丫頭南下。


    他還真是要全力培養夏完惇,不為別的,就為了後世明粉心中的那份遺憾。


    夏完惇十七歲抗清而死,死的極為壯烈,麵對洪承疇的勸降他破口大罵,羞得洪承疇掩麵而去。


    原本的曆史中,他是陳子龍的學生,十四歲就參加抗清,提刀上陣,文采斐然,武略不凡。


    陳夏當然要早早訂下這徒弟,省的被人搶走了。


    “對了彝仲兄長,嘉定縣知縣期滿要調走了,要不你來接任如何?”


    夏允彝進士出身,剛剛從長樂縣知縣任上退下,原本吏部讓他去湖南任職的,不巧他母親重病,辭了這職位回來侍奉母親。


    現在母親病好了,但新的職位還要吏部重新任命,可實缺就那麽多,沒那麽容易就有空缺給你。


    陳夏這話讓他一愣,遲疑的說道:“嘉定離我家太近,這不合規矩吧?”


    “嘿嘿!兄長就是迂腐,嘉定屬於蘇州府管轄,你家在鬆江府,怎麽就不合規矩了?”


    陳夏這完全是鑽律法的空子,可說的的確有道理,兩地不僅不屬於一個府,甚至不同省,完全可以的。


    隻是這樣的位置,一般人是得不到的,人家吏部的人有不傻,明知道兩地是隔壁,還讓你在這當官。


    徐孚遠卻拍手叫道:“致遠這提議很好,隻是吏部那邊怕是不好辦,打點上下的話彝仲又不屑為之。”


    陳夏一揮手道:“打點誰呀,這事交給我,皇上坑了我一百萬兩銀子,給個知縣的實缺還要我打點,想得美呢。”


    他還念念不忘朱由校當初賴皮的事,徐夏兩人鄙視的懟他,一百萬兩不是有土地補償嗎。


    他卻振振有詞道:“當初可沒說有,要不是我腦瓜子好用,可不僅一百萬,二百萬都沒了。”


    “切!你那銀子本來就是不義之財。”


    “瞎說!不義之財又不是我收的,不算!”


    他才不承認那是不義之財,那些錢的確是不義之財,可那是人家客氏收刮的,他隻是繼承,才不會承認。


    其實真要說他繼承了多少,何止二百萬,至少好幾千萬的財產都在他手上,隻是大部分在奉聖宮,他不好拿出來罷了。


    現在他可是奉聖宮宮主了,手下兩千多人的要養,加上大部分財產其實是固定產,用於奉聖宮各地的駐地。


    朱由校對奉聖宮的資產那是一清二楚,客氏並未隱瞞這些,他當然不忿,這些全給了陳夏。


    可又不能收歸自己,那樣的話奉聖宮跟東廠、錦衣衛有何區別。


    徐夏二人對他的賴皮已經免疫,笑罵著指著他說他貪得無厭,三人唇槍舌劍的好不熱鬧。


    夏允彝還是答應了,陳夏馬上叫來手下,傳訊奉聖宮在京的人,把這事扔給魏忠賢辦。


    老魏接到飛鴿傳書,氣的咒罵不止,可還是要去幫他處理這事。


    “曹老弟,你跟吏部清吏司的人關係好,嘉定縣知縣這位置,你給留意一下,給原長樂縣知縣退下的夏允彝。”


    曹化淳還奇怪呢,今天這魏忠賢怎麽找上自己做事了,有心回絕他,可一想還是忍住。


    問他道:“魏公公,不知這位夏知縣是何來曆?”


    這是問他是不是他的人,魏忠賢沒好氣道:“咱家倒是想是我的人,可這小子是幾社的骨幹,還是複社最早一批的骨幹,罵咱家狗血淋頭的這小子肯定有一份。”


    曹化淳更奇怪了,複社是東林黨新銳辦的,可以說是新的東林黨,幾社也是這些人的。


    不同的是幾社不參與黨爭,隻做學問,但同樣抨擊時政。


    “別看我,這小子是致遠的好友,他要的這職位。”


    曹化淳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恨死東林黨的魏忠賢,會把這是扔給自己。


    這是他不想辦,又不得不辦,隻好假手他人,而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


    “既是橫山伯要的,那我接下了。”


    曹化淳欠著陳夏人情,更知道陳夏在朱由校心中特殊的地位,這點在他們這種人眼中的小事,豈能不幫。


    一個知縣的位置罷了,在他們這幾個大太監手上,一省的布政使都可以安排,知縣這種小官,根本不需要驚動吏部高官。


    隻要交代清吏司的員外郎就能辦好,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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