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羽不說話在一旁乖乖聽講。


    紅酥手負手而立,鬥篷下麵的麵罩晃動了幾下,他沉默片刻後說“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要發生的,這可不是你我能夠阻擋的,既然上天安排了這樣的災難,自然會出現降服這等鬼物的人。”


    菩提思前想後,貫古徹今,頓了好大一會兒方緩緩說“如今的修真界當真是大大的亂世,天才人物輩出,這些個少年英雄若是放在以前,都是個頂個的人才,想想我那個時候,哪裏有這麽多糟糕事情窩心,多少大門派因為後輩子弟修為天賦不夠,青黃不接之下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現在可倒好,單單南疆來說,七大門派正是鼎盛時期。”


    紅酥手暗自點頭,他讚同菩提的這種看法,年輕時候,誰不是自負狂妄,看到有驚豔的人物出世,都想過去爭一爭第一的名聲。


    “前輩靜看了修真界數千年時光,多少故事都發生了,你自然會有所頓悟,晚輩卻是沒有多大感觸,不過這修真界之中修為最高的會是誰?”紅酥手說。


    菩提一眼就看穿了紅酥手的真實身份,不過暗於主人的某些隱私,他也沒有當場揭穿。


    隻是看了一眼紅酥手之後,他又看似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南宮羽。


    “你這個問題老衲也不好回答,最頂尖的幾位強者中間,修為可能會有些許差距,以實戰來說很難做出決斷,比如北極的離師,一手陣法震古爍今,修為已是九境強者,若是被他引入甕中,估計整個修真界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再比如魔界魔主青梔,修有妖界輪回決,這等不世功法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數百年前,這個丫頭橫空出世,一手妖決蕩平整個魔界,殺了上一屆魔界魔主,至今算起,已經安穩在魔界做了數百年的主,這等戰績也是驚煞旁人。”


    “青梔的修為已經超過了老衲,我自問如果和她碰麵,絕對不是這丫頭的對手,除了這兩個高手之外,南疆還有翁老和愚夫子,老衲也不是他們倆的對手,嗬嗬,細細想來,還有好幾個你們不曾聽說過的大人物,讓我再想一想,如絕命毒師,也可喚作絕命書生,羅雲生這些個散修也有好多個難纏的人物,據說劍殤流疾的快劍出神入化,奈何修真界太大,老衲無緣見過此人,又因為流疾是一名視名利如糞土,不安世俗眼光活著的快意劍客,常常蹤影飄忽不定,更讓人難以遇到,有人說,隱之道,沒有人可以逃過流疾的暗殺……”


    這些個高手菩提知道的甚是詳細,可惜的是其中有一大半他都沒有見過。


    南宮羽聽的有著失神,突然他想到了一個矮小失常的邋遢家夥。


    “大師可曾聽說過一個很厲害的怪老頭嗎?”南宮羽詢問。


    菩提聽聞之後,茫然了許久,最後說“修真界藏龍臥虎,你可否具體說一下這個怪老頭的特征。”


    南宮羽沉默片刻後說“這家夥喜歡吹牛,整日穿著野獸皮毛製作的短裙,赤裸上身,樣子很瘦,個頭不高,大約有三歲小孩的高度,眼睛很大,頭發稀鬆,快要掉光了,不過有時候也挺厲害的,好像天下無敵的模樣,這個怪老頭貌似精神受過刺激,說話顛三倒四,古往今來的許多秘聞他倒是挺熟悉,說的話真真假假,很難讓人猜透。”


    菩提靜靜聽著南宮羽的描述,他的表情很是困惑,在他數千年的經曆之中,回想起來還真的沒有這樣的人物出現過。


    不過如今的修真界還真的有一個小老頭讓人想起來膽戰心驚。


    菩提怔了片刻後說“怪老頭沒有,小老頭倒是有一個,不老頑童枯木老人很像你口中的描述,不過他隻是個頭像而已。精神並沒有失常。”


    “枯木老人是誰?修為算得上修真界頂尖強者嗎?”南宮羽接連發問。


    菩提笑了笑,他知道南宮羽初出茅廬,對於好多大人物都以一種好奇幻想的態度麵對“你最好不要見到他為好,這是一個人見人煩的人物,當年修真界因為枯木老人的出世,鬧得整個南疆雞飛狗跳,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沒有人可以降服得了他。”


    “此人是魔界四大君主之一,相師之中的九境高手,可以稱之為邪蠻。”


    相師的修為一旦達到九境,便可喚作邪蠻,這種稱呼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總之是因為相師一道太過於神秘詭譎,常人又無法直接接觸,導致世人經常繞著這些鬼祟之術。


    相師,在修真界之中數量屈指可數,甚至是幾乎不可遇見,即便靈師的數量也比相師多上許多。


    南宮羽聞言,低低的歎了口氣,他沒有想到之前遇到的怪老頭來曆如此孤僻,偌大的修真界仿佛沒有一個人聽說過他。


    “大師可曾得知如今的修真界已經受到魔界和鬼界的聯手入侵?”南宮羽繼續問。


    菩提臉色變幻了幾下,他神情凝重的看向麵前的鎮魔塔“等你足夠了解這鎮魔塔之中的魔物時候,你會發現,魔界和鬼界的入侵隻不過是一場互相傷害,老衲很早就已經知道魔界要進攻南疆的消息,暗中我已經和青梔談判了多次,最終都不了了之,這丫頭殺心比之以往都要嚴重,老衲我已經盡力了。”


    “原來前輩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哈哈,這樣說來,你也應該聽說了外界的流言風語了。”紅酥手頭戴鬥笠,看不清楚他的麵部神情,“外麵有人傳言,西漠的和尚膽子被嚇破了,魔界進攻南疆的消息都已經插了翅膀飛了半年了,也不見這群禿驢有什麽動作,若不是西漠過於貧瘠,沒有什麽油水可以撈的話,說不定魔界魔君已經將西漠趕盡殺絕了。”


    南宮羽皺了皺眉頭,自從離開山域之後,他路上所遇到的各路修士,可都對菩提大師敬重有加,卻沒想到紅酥手竟然敢在菩提麵前提起禿驢兩個字。


    菩提根本沒有生氣的跡象,笑哈哈說“你們知道世人是怎麽評價我的嗎?”


    南宮羽搖了搖頭,他可不敢亂說。


    “世人都說我是聖人!慈悲心懷,廣濟天下,當然啦,如今的修真界許多聲名赫赫的人物都曾經受到過我的救助,可這又能代表什麽呢?聖人兩個字足以壓垮任何一個人,即便天尊也不例外。”菩提接著說“你們又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這是因為聖人當到最後,便不是人了。”


    聖人當到最後便不是人了。


    這一句話讓南宮羽定在那裏,如遭雷擊。


    紅酥手身上的衣衫隨風晃動了幾下,仍然看不出他現在的想法。


    菩提麵色不該,從容說道“修行之道,修的是人心,七情六欲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擺脫,所以這天下根本就沒有什麽聖人,聖人是什麽?是麵團,是水,是無所不在的虛幻人物,他可不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和情欲,聖人隻能被他人無條件無限製的過度索取,一旦滿足不了所有人,就會有人站出來破口大罵,人的欲望就是一道天塹,一道永遠也填不滿的天塹,你能滿足所有人嗎?”


    南宮羽嚇的趕緊搖頭。


    所有人都可以欺負的聖人還是人嗎?


    菩提哈哈一笑說“所以啊,我根本不是聖人,外人對我的評價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天下正道,隻要本心不滅,行俠仗義,積善行善就行了。”


    紅酥手聽聞菩提心胸如此豁達,他是真的佩服這個老和尚,試想一下,一個人幫助了世間許多人,一直堅持守候這份職責,可是一旦有一天自己分身乏力無法提出幫助的時候卻被他人潑髒水,即便這個人是泥捏的恐怕也會有三分血性,所以菩提是真的有大智慧,大忍耐力。


    這和他修行的萬佛真經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菩提本身為妖,能夠入主人界西漠,也是真的不一般。


    ……


    紅酥手又和菩提簡單聊了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這裏。


    不多時,南宮羽已經隨著紅酥手向著深山走了兩天路程。


    因為有黃油燈在手,所以這一路上是有驚無險,暗處的鬼祟之物也不敢出來行凶傷人。


    ……


    “前方馬上就要出去了,出去以後小心一些,估計會有大麻煩在等你。”紅酥手不得不提醒南宮羽。


    南宮羽狐疑的看向紅酥手“這地方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還有,你怎麽知道我會有麻煩?”


    紅酥手沉聲說“我是不會騙你的,總之要小心行事,再翻過前麵的這座山,就可以出去了,出去就是域門,到時候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哦”南宮羽不再追問,既然對方不想說太多,最好不要糾纏,說到底,他也隻是半路遇到了紅酥手,對於這個性格陰冷,外表俠客的古怪人物,南宮羽算是捉不透他的具體動機。


    ……


    外界。


    玉成,大虞皇朝。


    “什麽?死了?怎麽死的!海老呢?”皇朝老祖繃著臉僵硬的站在大殿之上,大虞皇朝二皇子可是未來的繼承人之一,他的存在也是為了製衡現在年輕一輩的實力均衡,如今二皇子一死,少不了要發生一些動蕩。


    大虞皇朝若是發生些許動蕩,並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憑借皇朝老祖的雷霆手段,要不了多久,整個皇朝就會安靜下來,可是現在是什麽時候?魔界和鬼界聯手入侵南疆的危急時刻。


    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不是等於自亂陣腳嗎?


    其實也就是變數太多,容易引發大麻煩!


    而且,二皇子心思縝密,很會籠絡人心,修為天賦也不錯,他是目前海棠夜眾多兄弟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也是皇朝最大希望的繼承人。


    其實,海棠夜和二皇子的關係還不算太過於僵硬,二皇子許諾過海棠夜,隻要他幫助自己,待到二皇子成了小皇帝之後,海棠夜就可以被封為親王,日後想去修真界闖蕩的話,二皇子會全力支持。


    這些鬼話半真半假,海棠夜是絕不敢全部當真,隻是眼下其他兄弟沒有比二皇子看上起更加和善的了。


    如今二皇子一倒,整個大虞皇朝的亂鬥才剛剛開始。


    皇朝老祖陰冷著說“海老呢?究竟找到沒有?這個愚蠢的老東西,不好好呆在城內,這時候瞎逛什麽!典獄司裏麵的犯人都審查清楚了嗎?傳我命令,讓海老近日速來見我。”


    暗中,皇朝老祖是要殺雞儆猴,準備拿海老開刀,以儆效尤。


    隻是他的計劃被突然的顫抖稟告聲打破了。


    “報!!!玉城軍在荒山外圍……圍發……發現了海老的屍首。”來人慌裏慌張稟告,在他心中,這位手腕毒辣,修為高深的典獄司提刑官隻有殺別人的份,哪裏會有人殺得了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也讓這個小兵嚇了一跳。


    皇朝老祖瞪大眼睛,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呼吸有些許不穩,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消息,忍不住又讓小兵宣布了兩次,才不甘心的接受事實。


    “來人!”皇朝老祖呼吸急促,臉色憋的通紅,整個人像是要噴發岩漿的火山“傳我命令,玉城軍趕赴荒山,將那裏的大小城池全部圍困,羈押全部人等,勢必要將此事嚴查到底。”


    “另外,分別給炎老和瞳老以及蒼幽三人一道暗令!”皇朝老祖刹那間想到,能夠擊殺大虞皇朝典獄司提刑官的人,修為絕對恐怖,少不了要做好萬全準備,所以一下子把三個修為高強的老人全部調出去。


    炎老,瞳老和蒼幽,三個人可是大虞皇朝最恐怖的存在。


    這個節骨眼上,皇朝老祖已經沒有耐心慢慢細查下去,他要快刀斬亂麻,快速找到擊殺海老的人,並且迅速穩定皇朝內的人心。


    ……


    荒山之中,南宮羽麵前突然出現一片雲海。


    這片雲海黃燦燦,懸浮在半山腰,有雷霆之聲在裏麵炸響,這裏是一條斷路,橫斷的山崖下麵不知道通向何處。


    隻有這黃燦燦的雲海之中若隱若現一條出路,半空之中有一些石頭懸在那裏,被雲海遮掩,南宮羽可以通過懸浮的石頭不斷跳躍離開這裏。


    可是這片雲海的來曆卻不簡單。


    “這裏麵有陣法,雷霆陣法!”南宮羽猜測的八九不離十“這是靈師可以布置的六階陣法,裏麵暗藏乾坤,可千萬不要觸動陣法機關,否則麵前的這條唯一出去的路就會被炸毀。”


    “雷霆陣法?”紅酥手不由的重複。


    “恩”南宮羽暗中思索,這個陣法借助天地大勢,可以降下雷霆,手段很是恐怖,已經算是大成陣法了。


    “師父他早些時候給我講述過這個陣法的布置方法,越是借助天地大勢的陣法,陣紋越是苦澀難懂,歸於原始,所以這裏的雷霆陣法,陣紋在修真界很難有人可以布置,估計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布下的。”南宮羽低沉說“我需要一定的時間慢慢摸索一下。”


    紅酥手看到南宮羽黑黑的眼睛說“沒事,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來,我等你破解這個陣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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