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長街的星空顯得暗淡無光,唯一的亮便是那火把懸空的焰。


    秋娘的謾罵聲已經蓋過了朦朧的夜幕,彌漫開來時竟攪碎了寂靜,城主身後的禁軍一陣唏噓,那焰火也有些跳躍。


    回春斜眼看向秋娘時,秋娘竟有些畏懼,耳根下的暈紅竟悄無聲息地鋪滿了臉頰。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時,他卻又突然笑道:“沒錯兒,我是不配提背叛,不過,既然你一切都已經知曉,那你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說著,那深邃的眸子散發出一股可怖的光。


    四周瞬間啞然,靜謐得讓人不驚心生膽寒!


    秋娘斜眼看向他,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怕死嗎?隻是,死在你這種偽君子的手裏,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不,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回春壓低了聲音,“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敢叛我,你將會成為商洛城死得最慘的一個人。”


    “廢話少說!”秋娘不屑道:“今天落在你的手裏,要殺便殺吧!”


    而此刻,先前襲擊蘇掩的那把大刀已經被禁軍侍衛遞到了他的手裏。


    回春握緊大刀,那刀把在他的手裏竟發出了“嚓嚓”的聲響,刀刃閃過寒光,刀背上的圓環發出了陣陣轟鳴聲。


    子衿慌忙一個疾步滑至秋娘母女的麵前,揮劍指向回春等人。回春怒道:“殺!一個不留!”


    “殺”字脫口而出的那一刻,蘇掩同冷麵已經騰空而起。蘇掩手裏的兵器仍然是那把精致的扇子。


    槍扇未至,還懸停在空中時,子衿便搶先一步上前,揮劍隔空劈向二人,紫色的劍氣自劍刃噴薄而出,化作一條筆直的光痕,隻是眨眼的瞬間,那光痕便出其不意地劃破夜空。


    蘇掩同冷麵在空中與那光痕發生了碰撞,光痕轟然碎裂的那一刻,倆人均被震得倒飛出去,落地時踉蹌了數步方才止住。


    子衿正欲補劍時,回春的大刀已經殺至眼前,那轟鳴聲竟迫使子衿倒退了兩步。


    子衿剛立穩腳跟時,回春便撤轉刀鋒橫劈了過來,子衿側身一避,那大刀卻胡亂橫豎劈砍尾隨而至。


    刀劍紛亂,似是折斷了月光,刀光劍影交錯,似是刺破了蒼穹。寒光所掠之地,皆似迅雷疾風炸裂。


    回春招招搶攻,刀刀致命,子衿險些招架不住。回春力道極大,那飽經風霜的大刀在他的手裏,發揮得淋漓盡致。


    子衿明顯處於防守的劣勢,就在大刀再次淩空劈來時,子衿的腦海裏突然傳來常仙子的聲音,“小子,你的定風波劍法呢!”


    聞言,子衿心裏一亮,臉上露出了難掩的興奮:“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先前與冷麵對戰時,他總感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具體是什麽他一時也想不起來,隻是隱隱有一種“缺了點什麽”的意識狀態。


    直到與回春對決時,那種意識也變得更加強烈,當常仙子點破時,子衿的頓時產生一種撥雲見日的強烈震撼。


    下一秒,隨著意念的催發,那承影劍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召喚,輕微的轟鳴聲響起時,承影劍也震顫著脫手而出。


    寒芒劃過夜空時,回春便應聲跌落在地,然而他並沒有摔倒,隻是踉蹌著倒滑了幾步,那大刀便撐住了地麵碎裂的青磚。


    子衿趁勢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承影劍,懸空倒刺而下,一旁的蘇掩同冷麵慌忙疾殺而至,竟僥幸地擋住了這一劍。


    子衿落地之時,還未站穩腳跟,三人便合力擊殺而來。慌亂間,子衿使出了定風波劍法,那寒芒在三人中間亂竄。


    於此同時,禁軍們感覺大事不妙,便舉著火把衝上來,把秋娘母女倆圍得水泄不通。瓊瑤嚇得把頭死死埋在秋娘的懷裏。


    天地間,那無形的劍氣本著催跨一切的氣勢,割裂在長街之末。地麵上,那承載著歲月浸染的青磚如數化為齏粉。


    定風波劍法以快為準,幾乎隻是能看到人影的穿梭,而那劍氣也淩空縈繞在人影穿梭間。


    盡管子衿有如此精妙的劍法和神劍隨行,可終究是寡不敵眾,終於,在一聲青磚碎裂之聲響徹夜空時,子衿還是應聲倒飛了出去。


    他的身體在空中旋轉數圈後,竟似鐵錘般砸向數丈開外的城牆。又是一聲轟然的青磚碎裂之聲響起,子衿便伴隨著脫落的牆體墜落到牆根下。


    然而那承影劍卻依舊緊緊地握在他的手裏,未曾脫落,他一個翻滾,躲過了緊隨而至的青磚掩埋。


    處在禁軍包圍圈裏的秋娘見狀,瞬間嚇得麵色鐵青,她慌忙拉著瓊瑤衝了過去,試圖救出子衿。可禁軍們迅速卻收縮了包圍圈。


    秋娘母女倆似是皇家苑林裏圍獵的梅花鹿,已經撞不出了牢不可破鐵騎柵欄。


    回春看到包圍圈裏不知死活的秋娘母女倆,火氣瞬間飆升。


    下一刻,兩道破空而起的慘叫聲便響徹夜空。


    眾人聞聲望去時,回春的大刀已經同時穿透了秋娘母女倆的身體。


    那潑天的血液沿著刀尖匯成溪流湧向地麵,滴落到青磚的縫隙間,染紅了破磚而出的苔蘚,地麵上剔透一片。


    秋娘的臉上露出了最後的猙獰,隨後便倒在了血泊中。


    回春抽回大刀橫到眼前,竟變態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刀尖上殘留的血液,嘴角露出一抹殘笑,不禁歎息道:“嗯,叛徒的血味道果然與眾不同,真乃世間少有的美味啊!”


    說著,便轉頭看向地上掙紮不起的子衿,厲聲道:“怎麽樣?我還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那封信,投到我的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哼!”子衿惡狠狠地看向回春,嘴角微顫了兩下,態度決絕道:“癡心妄想,你做夢去吧!”他手裏的承影劍也隨之劇烈地顫動起來,卻無法拖起他沉重的身軀。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回春怒氣衝衝道:“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話音未落,那大刀的寒芒便已經快要飆至子衿的眼前,子衿麵不改色,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因為此刻他的眸子裏還是秋娘倒在潑天血水裏的場景。


    刀至,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城牆之上突然疾射過來一道金光,那金光毫無懸念地擊中回春的大刀,那刀瞬間被金光彈飛數丈之遠。


    緊接著第二道金光便緊隨而至,回春下意識地側身一避,那金光便射向了地麵,地麵炸裂之聲響起,騰起了陣陣青煙。


    青煙還未消散,地麵便有無數藤蔓破磚而出,那藤蔓似是設置了識別人體位置的程序,竟摩挲著衝向城主同他的禁軍們。


    一時間,長街之上也亂做一團,所有的禁軍們都遭到了那藤條的輪番進攻,那條“火龍”也失去了它原有的形態。


    就在所有人都忙著對付那些飛速襲來的藤條之時,子衿忽然感覺周身一緊,再向下看時,他已經被三根藤條淩空架起,飄向了城牆之上。


    再一眨眼的工夫,子衿便消失在了城牆之上,朦朧的天際隻是留下一抹殘影。


    而那城牆之下,城主同他的禁軍們被那些藤蔓逼得節節敗退,一直退守至城主府,那些藤蔓才憑空消失。


    此刻,朦朧的夜色似乎也快掛不住,搖晃著產生了模糊的意識形態。


    ……


    ……


    翌日清晨,當夜幕徹底被撕碎時,一絲曙光便破開薄霧灑向了整個商洛城。


    城外,渭水河邊的一座破廟裏。


    子衿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傾倒的破敗神像,他再一眯眼時,神像後麵赫然蹲著一道紫色的倩影。


    朦朧間,一種親切之感瞬間湧上心頭,他似乎感受到了那倩影就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雅魚?”


    他用盡全力,支楞著身體坐了起來。或許是昏迷得太久,那道倩影在他的眸子裏竟是搖搖晃晃的模糊不清。


    終於,那道倩影注意到了子衿已經蘇醒,她緩緩站起身來扭頭微微一笑,那笑容足矣傾塌整座破廟。


    子衿的心裏一陣波濤洶湧,他吞吞吐吐,有些哽咽道:“雅魚,真,真的是你啊?”


    “不然呢?”那道倩影微笑道:“我還以為你都把我給忘了呢?”


    下一刻,倆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雅魚囁嚅道:“子衿大哥,我差點兒就在也見不到你了,好險啊!”


    子衿呢喃道:“我以為真的見不到你了。”


    他的鼻孔埋在她長長的青絲裏,那種久違的再次相見之感瞬間填滿了他的心房。


    再見之時,沒想到劇情竟會如此驚人的相似,同樣是在破廟,同樣是相偎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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