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黃鶯推開了壓在了身上的木梁,從四海樓的廢墟裏翻身而起。


    她本能的覺得手臂有些癢,翻手一看,借助微弱的月光她發現一顆細小的蟲子正鑽入自己的皮膚。


    “啊!”黃鶯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然而空蕩蕩的南豐鎮卻沒有一絲回應,仿佛一個死鎮一般。


    南豐鎮的鎮民並沒有死,隻是被打更人破碎的銀鑼震暈了過去。


    打更人的鑼是一件法器,不僅能夠防備致命一擊,還能夠在破鑼之時無差別的震蕩周圍一切人,不分敵我。


    唯有打更人修煉的特殊功法,可以免疫破鑼的震蕩傷害。


    隨著黃鶯的一聲恐懼的尖吼,龍梟與何向陽也從昏迷中蘇醒的過來。


    兩人從廢墟當中站起並沒有察覺到有蟲子已經鑽進了身體,他們紛紛向著黃鶯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蟲子!有蟲子。”黃鶯驚慌失措地喊道。


    然而龍梟,何向陽卻根本不以為意,一個女人怕蟲豸是天生的本能,他們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打更人陳青魚和蠻族妖人誰勝誰負。


    整個小鎮隻有黃鶯的驚慌喊聲,這反而襯托出小鎮寂靜的可怕。


    “黃師妹別吵了!”龍梟嗬斥了一聲。


    被一聲厲喝,黃鶯含著眼淚閉上了嘴。


    龍梟,何向陽拔出腰間的長劍,飛身而起向著糧食車隊那邊而去。


    被兩名師兄嗬斥之後,黃鶯微微愣了一下,她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上竟然沒有絲毫的傷口,仿佛剛剛那隻黑色的小蟲子,僅僅隻是幻覺一般。


    黃鶯神色稍定,她同樣施展輕功跟隨著兩位師兄而去。


    片刻之後。


    一行人便來到了車隊駐紮之地,這裏無論是災民還是武夫全都躺倒在地。


    三名年輕的武院弟子依次檢查了他們的鼻息。


    “他們都還活著,隻是被破鑼之聲震蕩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陳前輩和那蠻人的戰鬥如何?”


    “還好……糧食也沒出問題。”


    “啊!”


    突然間。


    黃鶯又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黃師妹……虧你還是練武之人,你又怎麽了?”龍梟不滿的問道。


    黃鶯撿起了一塊玉佩,雙目通紅,淚眼汪汪的說道:“這是梁師兄的玉佩。”


    “什麽讓我看看?”龍梟飛身而來,接過了玉佩。


    玉佩之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梁字。


    梁師兄出自武仙世家,雖然隻是旁係,但畢竟也是梁家中人,身上有梁家的製式玉佩,在梁家的封地,佩戴這玉佩就可以暢行無阻。


    “這的確是梁師兄的玉佩,難道梁師兄已經?”龍梟眉頭大皺,一臉擔憂的猜測道。


    與此同時。


    臨江城。


    內城。


    這裏隻有武師及武師的家屬才能居住,尋常武夫,販夫走卒隻能居住在外城。


    內城城主府。


    最高的建築當屬觀星台。


    每一座城主府都有一座觀星台。


    觀星台上有觀天儀,狼煙台,還有一麵警訊鑼。


    突然間。


    那警訊鑼嗡然作響,發出了嗡嗡之聲。


    兩名觀星使立刻來到警巡鑼之前,測量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之後。


    城主丁化雲來到了觀星台,兩名觀星使立刻匯報觀測結果。


    “天明之時,朝陽初升,立刻通過狼煙台將此事發出去。”


    “遵命。”


    “你立刻去內城武院,讓他們派幾個上三品的高手去南豐鎮。”丁華雲吩咐身邊的侍衛。


    這名侍衛雖然是武師,但是打扮卻和普通的府衙捕快相差無幾。


    他們被稱為城衛軍,是對抗妖獸的軍隊而管理商戶捉拿罪犯的捕快,大乾朝廷為了維護官家的權威,震懾蕭小,無論是打更人,還是城衛軍,甚至是府衙捕快穿著都相差無幾,隻有在細微的地方有所差別。


    比如打更人腰間都掛有鑼,而城衛軍一般不會帶武器,武器都放在儲物袋裏,隻有府衙捕快必然配有一把神氣活現的腰刀。


    “遵命。”城衛領命而去。


    臨江城主丁化雲腳踏虛空,飛縱如電,須臾之間便離開了臨江城。


    片刻之後。


    武院之中兩名上三品武師,數名中三品的武師教習,再加上數十名城衛軍,向著南風鎮的方向急掠而去……


    南豐鎮的郊區。


    一片森林之中。


    九吉坐在一片小溪旁,溪水在他的腳下潺潺流淌。


    夜裏靜得可怕……


    夜空之下……


    九吉雙眼睜開,左眼清澈的眼眸映照著夜空的星辰,平靜如水,而右眼則眼趴著的藍皮蠱蟲,妖異可怕。


    “呲呲呲……”九吉又眼眶的心眼蠱突然自主發出了蟲鳴之聲。


    聽到心眼蠱自主發出鳴叫,九吉本能的皺起了眉頭,一抹淡淡的憂慮在眉間浮現。


    九吉收回了仰望星空的視線,立刻閉上右眼。


    眉頭深鎖的九吉伸手在溪水旁邊的草地裏,拔出了一根草葉,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再放在口中咀嚼了片刻。


    這是紫甘草。


    此草可以用來中和毒素,也可以用來驅蟲。


    並非什麽靈草,極其普通,百姓常用。


    孟玉娘關於草藥的記憶在九吉的腦海中自然浮現而出。


    人靠蠱修行,蠱靠人進食,人蠱共生,休戚與共……


    人和蠱之間應當是相互依存的關係,可如果心眼蠱不需要九吉,就能自行進食甚至仰望星空,那麽自己又算個什麽東西?


    一個隨時可以被心眼蠱拋棄的肉身載具?


    這便是心眼蠱即便擁有食人腦獲得記憶的能力,九吉也刻意沒有再使用。


    同樣的心眼蠱自行發出鳴叫,也會讓九吉覺得憂慮。


    撲通一聲。


    九吉猛然轉頭,他聽到了什麽東西跌落入水的聲音。


    九吉的腳下是小溪,在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一個水潭。


    九吉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把無光飛刀,在臉上微微一抹便已經上了蠱毒。


    一個采藥人艱難的從水潭裏爬了出來,他的嘴上銜著一顆星光草。


    這種星光草乃是靈草,平日裏和普通的青草沒有任何區別,隻有在深夜,繁星滿天之時,星光草才會發出微弱的星光,隻有經驗極其豐富的采藥人,才能將其準確辨識。


    那采藥人爬上岸之後,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一刀紮向了自己的右腳。


    右腳之上已經漆黑,其上有兩個毒蛇的牙印。


    一刀割破皮膚,采藥人將口裏咀嚼爛紫甘草,敷到了傷口上。


    “嘶……”采藥人發出了一聲痛苦。


    有知覺……


    這意味著傷勢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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