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孔府摘星詩會的成功,光耀京城。無需報紙渲染,便已經接連幾日在京城被熱議。大家都翹首以待,期望能從報紙上窺視詩會盛景之一二。道,法兩家自然是無比眼紅。道門自上次龔家之事後,便與太子府斷了聯係,哪怕在眼紅也不會上門自討無趣。韓門主倒是有心,卻又十分不屑太子對商賈的重視。


    “百家學術論壇!”韓門主拿著報紙神情凝重,報紙頭條當真不負眾望,整個版麵詳細介紹了那夜摘星詩會的盛況。而令韓門主十分苦惱,萬分糾結的原因也在其中。頭條新聞的最後是太子殿下的豪言,天下學派皆可登台授課,為士子解惑。韓門主拿著報紙眼神裏透著殺氣,喃喃自語:“儒門?皇家?或又是太子的臨時起意?”比韓門主更加頭疼的是道門,郭聖人正是意得誌滿之時,根本不屑對手是誰。當即便安排李熏去太子府報名,結果吃了閉門羹,被水晶宮。趕到水晶宮報名,卻又被告知道門已經報名了,不能重複報名。私下行賄打聽才得知,道教已經將屬於道門的名額占用,所授之課名曰:‘居功不傲,知恥守辱’!


    郭聖人本意並不重視所謂論壇,可王曦惡心人的手法實在太過高超,分明欲在眾人麵前奚落郭目居功自傲,不知恥辱。郭聖人如今最是愛惜自己羽毛,王曦此舉無疑是撥龍逆鱗。竹屋裏的茶具算是遭了無妄之災,身價萬錢的寶物落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氣煞我也!王承乾端不為人子。幼稚,下作。讓劉監察安排官員,輪流上書狠狠的彈劾。”郭目似乎依然不解氣:“通知黑竹,說我不希望太子在三河村的產業順利。另外,增派人手調查水晶宮。若是水晶宮倒台,我倒要看看,這百家學術論壇,還能不能如期舉行。”


    王曦此時坐在水晶宮屋頂花園的包間裏,將手中的百家論壇報名冊遞給劉騫和阮康:“果然不出學生所料,韓門主萬萬是不願錯過的。隻是郭偽聖人居然也不害臊。”


    “承乾,何苦為難郭目,沒有道門參與,這論壇必然大失顏色。”劉騫最終還是如願以償,成為王曦的西席老師......之一。


    王曦卻萬分抗拒,連連擺手:“非也,非也。道門勢大,勢必會以勢壓人。如此一來攪黃論壇,輕而易舉。在論壇沒有完成良好的循環和規則前,我寧願它大失顏色。”


    阮康端起大公主溫好的清酒,一臉嫌棄的指著王曦喝道:“出息!當日那番慷慨激昂喃?道學乃是顯學,缺失道學還算什麽再現百家爭鳴?”


    王曦傻笑著接過大公主遞來的清酒,連忙討好自己的先生:“道學並未缺失呀,張道陵天師與一眾道教天師分量也不低。”


    阮康見王曦如此堅持,便不再糾纏,反而望著生意繁忙的水晶宮停車場,別有深意的說道:“你也知道如今道門勢大,如此針對道門,莫不是以為郭目拿你沒轍?若我是他,必釜底抽薪。封罷商場,彈劾東宮,毀阻產業。你這小身板能抗幾合?”


    王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畢竟自己參政議政的權利已經被沒收,若道門在朝堂上發起攻擊,自己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寄希望於父皇和儒法兩家的庇護。劉騫在沙發上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愜意的享受著三公主的按摩:“無須擔心,大公主退出朝爭,儒門蟄伏,法門獨木難支,韓央尚未將道門安插在監查院的釘子拔除,勢必會死保於殿下。如今殿下,就如同一個塞子,成了六皇子晉身的最後一道阻礙,除了道門誰都不希望殿被廢。我亦料定,此次郭目必猛烈抨擊於你,然大勢如此,難有所獲。殿下最近出行也許多加小心,郭目雖為道門宗師,手段卻葷素不忌。人所不恥。就好比這次驅使龔家,手段便十分下作,若非劉相與李相雙雙遇刺,儒門也不會退而蟄伏。”


    “先生,我就很好奇了。政見不合也就罷了,當街刺殺,是不是太過分了?天朝政局已經如此危機四伏嗎?如此明目張膽就沒有管管嗎?”王曦十分惱火,京城時不時就搞一場死士刺殺的戲碼。


    劉騫笑的十分暢快,指著王曦身後的玉溪笑道:“這個得問皇家你們自己了。聖祖皇帝可不就靠著死士,火中取栗開創了這王氏天下嗎?天朝一百零七年,曆經五帝。刺殺,政變,常事耳!其中最勤快的當屬皇陵衛!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殿下且說此事誰能管?”王曦微微錯愕,忍不住回頭望向玉溪,隻見玉溪眼神閃躲,不著痕跡的點點頭。王曦就像吃了蒼蠅屎一樣難受。大公主卻不認可,撅著嘴不悅的調侃道:“劉老,這可不怪皇家。聖祖誓言,邀儒法道三門共治天下。然聖祖之後,儒法道三門擁權自重,屢屢左右朝政,全然置天威於不顧,如今更是插手皇族家事。若不是皇陵衛這樣非常手段震懾,隻怕我王家早就深埋史書之中了。”大公主轉頭對著玉溪說道:“皇陵衛才是皇家最忠誠的倚靠。我要是父皇,才不管什麽聖祖遺訓。有一個算一個,定要將三門拆的一個不剩。”


    劉騫聞言卻並不尷尬,反而更加得意:“恨大公主不是男兒身,若是男兒,儒門上下定然心悅誠服!”


    “哈哈哈。”阮康笑的十分得意,忍不住伸手為大公主點讚:“鯢兒,不愧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沒有之一!老夫也覺得三門應該拆幹淨。”王曦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兩位老師,作為儒門內部高層,竟然大言不慚說要拆散儒門這樣的反骨之話。


    劉騫淺嚐美酒,笑道:“承乾莫不覺得我二人老糊塗了?強晉亡於內,豪門之禍不可不防。今時天下,南有雲越,北有匈奴,外無強軍,內無府存,百姓之災也。然朝堂卻還在四力角逐,相互傾紮,一事無成。為官者不思強軍,不思富國,不思為民,反以自家門務為先。三門內不少蛀蟲更是中飽私囊,公器私用。這非是儒,法,道學之過,實乃是人禍也。”


    王曦被收繳了印璽,失去了參政議政的太子實權,對於朝堂上的事,都是後知後覺的。縱然如此,對於朝堂亂象也是有所耳聞:“先生何以教我?”


    劉騫輕歎一聲:“取消一應特權,放開科舉限製,允許三門之外的學子產加科舉。取消特權之論,早在先帝時,便有流傳。然由儉入奢易,除了一心為國之人,誰願意放棄手中特權喃?如今再談這取消特權更是難上加難!郭目獨攬道門大權,自稱道聖風頭一時無二。借太龔家之手掃除不少政敵,三閣六部中接連安插不少人手,近日雖然有所折損,卻並未傷筋動骨。反觀法門,法,術,勢三派尚存一勢,孤木難支。儒門內倒是學派林立,然矛盾之巨,卻連孔府也難調和。兩家聯手尚能自保,此時提出取消特權之論,不合時宜呀。承乾若有心治國,不妨置身事外,修身立德,靜待時局之變。”


    王曦聞言連忙起身行禮:“學生謹記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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