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組委為了在保證體育競技公平、精彩的基礎上盡量壓縮賽程,所以將十六強賽與八強賽都安排在了同一天,當然,這種安排下,賽組委也聯合泉城大學對比賽場館做了些微的調整。


    昨天的2號籃球館,有兩個比賽場地,能同時進行兩場比賽,而今天的2號館為了保證現場觀眾的觀賽體驗,將球館做了重新的布置——球館的正中央隻有一個比賽專用球場,而非八強賽時平行的兩個比賽場地。


    不僅如此,八強賽未投放使用的場地中央高懸的八麵轉播大屏,半決賽時也被組委會啟用了,正是為了營造更好的現場觀賽氛圍。


    剛剛比完賽的兩支隊伍已經退場,即將進行第二場半決賽的兩支隊伍已經入場熱身。


    王昱被醫務人員帶到了泉大校醫務室進行傷口縫合,尉遲希然跟了過去,其餘人員跟隨王立中來到觀眾席,觀看接下來的比賽。


    這場比賽,將決定誰是他們後天決賽的最終對手。


    建安十六中眾人並沒有表現得很振奮,因為這場比賽他們的隊長和核心球員都受了傷,這並不是令人喜悅的消息。


    泉城二中的隊員們也在建安十六中入座後,帶隊來到了觀眾席,他們也要為明天晚上爭奪三四名的比賽做準備。


    然而,錢坤和單明堂並不在隊伍裏。


    比賽結束後,回到替補席上時,錢坤就發現單明堂已經離開了。問過沒上場的隊友,隻說單明堂在第四節中段離開的,離開前沒說什麽。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發消息也沒有回應。


    錢坤剛好也想出去透透氣,現在他的腦子裏堆了太多的東西,他捋不清,他也需要讓自己的腦子吹吹涼風,冷靜冷靜。


    順便,找一找率先離開的單明堂。


    走到2號球館大門外,錢坤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才隱約看見有一個黑影坐在一處廣場邊緣沒被路燈照亮的花壇上,有火星時明時滅。


    他直奔那絲火星而去,走近看,正是穿著黑色長身羽絨服,敞著懷,裏麵是純黑色衛衣、黑色牛仔褲,坐在花壇上抽煙的單明堂。


    “給我也來一根兒啊!你怎麽沒等我一個人出來了?”


    言語間能聽出錢坤的語調有一絲難掩的雀躍,這連錢坤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單明堂直接無視了錢坤朝自己伸出來的手,繼續看著另一側花壇後麵那片黑黢黢的小樹林。


    “贏了麽?”


    這就是他等在這裏唯一想知道的事情。


    “輸了!艸!倆變態!沒你,我一個人搞不定!”錢坤咬著牙抱怨了一句,又開口跟單明堂要煙,“趕緊的!來一根兒!”


    “來一根兒什麽?冰棍兒麽?”


    單明堂從來沒說過冷笑話,這話落到錢坤耳朵裏,讓錢坤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啊?冰棍兒?!哈!扇子,你也會開玩笑啊?”錢坤笑出了聲,“不好笑好嗎!煙!快點兒!”說著,錢坤拿手撥了一下坐在花壇上不動作的單明堂,示意他給自己一根兒煙。


    “煙這種東西,以後你還是戒了吧。”


    一陣風突然吹來,把單明堂的話吹散了,聽起來有些破碎的凜冽。


    “小坤,你跟我終究是不同的。”


    錢坤看不清背對著自己的單明堂的表情,他聽不明白這句沒有什麽滋味兒的話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你這……說的是啥話?誰跟誰都是不同的吧?”


    “對,誰跟誰都不同。”單明堂重複著乾坤的話,然後轉回頭來看向錢坤,“錢坤,我的籃球生涯就到這兒了,我也該回我本該去的地方了,你好好打球,煙就別抽了!”


    話音落,單明堂一個健步跳下高高的花壇,輕輕落地,腳邊震起的塵埃有些落寞。


    聽著單明堂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錢坤趕緊追上了想要獨自離開的單明堂。


    “扇子,你什麽意思?!你不是答應我要回來幫我拿冠軍的麽!什麽叫‘你該回你該去的地方了’?你說清楚!”


    錢坤本就脾氣暴躁,單明堂自從答應他回了校隊,就從來沒跟他說過這麽多的話!好不容易願意說了,竟然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屁話!一怒之下吼出聲,也把平靜的單明堂驚到了。


    單明堂轉過身來,看向乾坤的眼神裏充滿了審視,嘴角也掛起了一絲冷笑:“錢坤,我說的話你哪句沒聽懂?你能像張潮洋、王昱那些人一樣好好打球,你跟我學什麽髒招兒?滾回去跟老頭子好好訓練……我跟你不一樣。老頭子要是在,我有機會上場嗎?沒有。但是你不一樣……”


    內心的起伏激烈,但是單明堂的語氣卻一直平穩:“你在場上撒野,老頭子都願意派你上場,因為他知道,我早就沒救了,也不值得被救,而你不一樣——你有能力靠實力打球,你隻是誤入歧途,還有得救。”


    “你他媽說的是什麽鬼


    話!?!”錢坤聽不下去了,一句話打斷了單明堂那些讓人聽起來難受的話!


    “我和你一樣!我也沒得救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用自己的方式贏下冠軍嗎?!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教訓教訓那群自以為是的籃球天才嗎?!怎麽?一場比賽你就要拋下我退出了?!”錢坤感覺自己又一次的被拋棄了,在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目標”和“盟友”之後,他又被拋棄了。


    說完,錢坤好像想到了什麽:“是因為我配合張啟山他們的打法了麽?兩種打法都是為了贏不是嗎?”


    “你罵誰呢單明堂?!我不就是想要贏這場球麽?!你也看到了,我的那些伎倆對他們不管用!你今天上不了場,我能怎麽辦?!我隻能和張啟山他們一起才有機會贏球不是麽?!你不想去決賽了拿下張潮洋嗎?!”


    見錢坤怒視著自己,單明堂無奈搖了搖頭——錢坤,你是真的沒看清自己的心……


    “告訴你件事兒。”單明堂不理會乾坤的質問,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昨天晚上,我找過王昱。”


    “你說什麽?”錢坤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找了誰?”


    “王昱。”


    單明堂的回答擲地有聲,這下錢坤更不解了:“你找他幹嘛?!”


    “找他……”單明堂一想到中午的場景,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找他自然是想在比賽前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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