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了我老命了!”玄衣督郵做好了被海鳥啄死的打算,最後一次衝向了法陣。


    “啊!”


    “轟!”。一陣天旋地轉。


    再次睜開眼,隻見吉祥龜的背甲又多了一圈紋路,他自己自然是看不到的。隻感覺這最後一擊,把他的神魂都震蕩了,背甲也不知怎的生疼生疼的。


    六個背甲被仙子姐姐六合為一後,從來沒什麽不適,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可自己剛才明明是用頭去撞的法陣,不是用龜殼撞的啊!


    眨了下眼睛,四腳朝天的吉祥龜感覺自己不在水底,可背甲貼著地麵啊,硬邦邦的觸感。


    “啊!蒼天呐,我出來了!”玄衣督郵一個挺身,翻了過來。此時,他看到自己已經在荷花池外。


    自己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破陣而出的吉祥龜雖然遍體鱗傷,龜背、四肢都受傷,可是心裏卻是說不出的舒坦,好似空明了許多。


    “仙子姐姐,這是你對我的考驗嗎?”


    來不及細想,忽然,他看到荷花池中央的石碑,不對勁啊,怎麽裂成碎石,浮在空中啊。


    隨著吉祥龜看向石碑,那石碑也開始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


    一道道裂縫繼續開裂,大石塊裂成小石塊,小石塊再裂成更小的石塊,全部裂到微不可察的大小。此時在無數碎石塊中夾雜著兩顆赤褐色的丹丸,竟是保階丸!而海鳥虛靈也因石碑的完全碎裂而再次顯現。


    此時的吉祥龜自是沒有看到丹丸,挺起腰板(破損的龜背)直視海鳥,毫無懼意!


    “死海鳥、臭海鳥,來吧,爺爺我要吃了你!”


    隻見那海鳥虛靈直衝過來,毫無征兆,直直沒入玄衣督郵腦中。


    “嗡~”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吉祥龜的腦中出現:


    “吉祥龜,這是我的一念之力留在了石碑裏。當你的機緣來到,仍然未出荷花池,我自會給你解除法陣。我在荷花池布下法陣,不知你是否會衝陣,也不知你能否過了心裏的坎。


    若你不懼內心的恐懼,成功破陣,對你今後的修煉必將大有裨益。


    若你仍然懼怕,無妨,我將兩顆保階丸存於你背甲內,你可以直接進階至八階。


    出這荷花池,你便又有了六階妖力,但因六甲龜背依然封印,你所消耗掉的妖力將很難恢複。


    無論何時何地,保護機緣,切記!”


    是仙子姐姐!!!


    仙子姐姐兵解前還想著我,吉祥龜玄衣督郵淚流滿麵。


    不對啊,仙子姐姐隻說我能出荷花池,我的禁口令也沒說解不解除,我能不能和小祖宗說話呢?能還是不能呢?


    稍微晃了下龜殼,果真有2顆保階丸在其中,顏色還是赤褐色,比當年仙子姐姐給元緒公的品階更高。


    仙子姐姐說這個兩顆保階丸可以讓我直接進階八階,我本身六階,連蹦兩階!


    仙子姐姐對我真好,簡直太好了!


    吉祥龜沉浸在對仙子姐姐的感動中,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進了一階!


    過了懼怕海鳥的坎,走出了幼時的心理陰影,破了“心之懼”法陣,硬生生突破進階達到了七階。這也是他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進階。


    稀裏糊塗的進了一階,這正主還不知道。


    傻龜有傻福。


    要說吉祥龜為何與那荷花池的法陣激戰,還得從去年花黎二次看望吉祥龜說起。


    自那一日,花黎端起鳥窩又放回吉祥龜的頭頂,吉祥龜心裏幾乎已經絕望。


    他雖妖力、品階都被封,可六階妖獸的本能還在,他能感知到黎亭櫻的生命力越來越弱。心裏越想越不對勁,若是小祖宗她娘親真的過世,也不知道小祖宗還會不會記得來看他,小祖宗會不會被其他親戚接走?領養?過繼?


    對未來的不確定,讓吉祥龜冒出了無數念頭。到底何時才能出去呢?


    雖然已經被荷花池的法陣啄了兩次,吉祥龜也看出些門道來,似乎隻要能衝破那法陣,就能出得這荷花池。這法陣和海鳥石碑可能是一體的,他奈何不了石碑,去衝一下法陣倒是可以的。


    思及此,好像唯有這個法子有用了。於是,吉祥龜便開始了衝陣,一天天不懈地衝,時至今日,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吉祥龜雖然在荷花池待了千年,也不是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


    那些和他一同來到青陽山的妖,好像說好了一樣,每到大限將至,便來和他道別。


    有滿月的夜晚,有弦月的夜晚,還有月蝕的夜晚。那無數個夜晚,隻見垂垂老矣的妖,坐在荷花池旁,絮絮叨叨說著這輩子的事。


    他們的這輩子都以到青陽山以後開始算,以前在荒地過的可不是日子,是煉獄,每日膽戰心驚,不知明日為何物。


    每每說到青陽山外的世界,繁華的集市,熱鬧的街道,車水馬龍的青陽縣。


    有意氣風發的開拓者黎承惜,也有長袖善舞的黎崇稚。


    還有聲名在外的芳會,引來無數青年才俊,成就多少佳偶眷侶。


    雖然吉祥龜每次都知道來看他,便意味著那些妖要去了。他也是泛著淚光,很不忍。


    可是每每聽故事卻都聽的入神,對外麵的世界也很向往。


    畢竟,這吉祥龜玄衣督郵的實際年紀隻有99歲,是一隻還未成年的龜。


    現在終於出來了,他卻沒有馬上行動。


    繼續趴在荷花池旁,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小祖宗現在已是近在咫尺,如何接近呢?


    容爺好好想想。


    夜晚時分,一隻全身金色的小烏龜吭哧哼哧地爬入了花黎的臥室。


    這隻龜殼僅有花黎巴掌大的小烏龜正是那破陣而出的吉祥龜玄衣督郵。在荷花池邊苦思冥想數日,最後他決定不能如此龐大的身軀跟在小祖宗左右。於是縮小到如今這大小,還改了下顏色,把自己弄成了全身金色。


    多討喜,聽說九州的人都喜歡金子,我這從頭到尾的金色,小祖宗肯定喜歡!


    清晨,花黎看到一隻金色的小烏龜四腳朝天地睡在桌子上。


    一看這模樣,花黎哪管什麽金色,趕緊找來一隻淺底的大盤子,裝了水,把烏龜放了進去。


    “不會是死了吧?”花黎看著小烏龜,皺著眉頭。


    隻見小烏龜的頭埋在水裏,咕嘟咕嘟竟然喝起了水。


    看到花黎,吉祥龜爬出盤子,他昨日從荷花池爬到此處,真是累及,那麽小身板爬過來,耗了他幾個時辰的功夫。


    失策失策,應該沒變小之前先爬過來!


    爬到花黎的院落,見小祖宗睡的好好的。吉祥龜也是累到不行,翻身就在桌子上睡著了。


    也不知為何,自那日破陣而出。睜眼的時候便是四腳朝天,那時雖然身體甲背、四肢都損傷,可是感覺心中清明,暢快至極。所以之後吉祥龜就愛上了四腳朝天睡覺,讓人乍一看以為他是死了。


    見小烏龜走動了,花黎心安,活著的。便開始仔細打量,全身金燦燦的,真好看。


    “你有爹爹、娘親嗎?”花黎問道。


    吉祥龜搖頭。


    “你想跟著我嗎?”花黎又問。


    拚命點頭。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搖頭,我有名字,小祖宗我叫玄衣督郵。好想說話,怎麽辦,也不知能不能說話,又開始糾結。


    “金燦燦的,就叫‘金錢龜’吧。”花黎一錘定音。


    “小祖宗,我叫玄衣督郵,不叫金錢龜!”


    仙子姐姐叫我吉祥龜,小祖宗叫我金錢龜,可我有名字啊。


    玄衣督郵心裏鬱悶,爬到花黎跟前,抓住她衣衫,就開始順著衣襟往上爬,竟然就爬到了肩膀上。


    古往今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烏龜是趴在人肩膀上的。


    花黎滿心歡喜,興衝衝的跑去膳房,要給金錢龜找吃食。


    “我有一隻小烏龜,


    名字叫做金錢龜,


    長得全身金燦燦,


    可愛又聽話~”花黎邊跑邊唱起歌來,自編的歌,自成一曲。


    “小小姐養了烏龜,我去河裏捉點小魚小蝦,給小小姐送去。”自成一調的歌聲飄入了正捕魚回來的蚌玉耳朵,轉身又去河裏。


    隔天,蚌玉給小小姐送來了一籃子活的小魚小蝦,還有一塊平坦的石頭和一把水草。


    猴逍給小小姐送來了一個橢圓形的石器。


    “小小姐,這個石器我打磨好了,底部平坦,我把裏麵鑿空了,一點不重,方便你給金龜子換水。”猴逍說道。


    “小小姐,這魚蝦我給你放到這小魚缸裏,每日用這小撈箕撈一些喂烏龜即可。這塊石頭很平坦,可以讓小烏龜出了水曬太陽,這把水草給它裝飾用。”畢竟是女子,蚌玉就細心多了,不僅拿來烏龜吃食,還有給烏龜的裝飾物。


    “小小姐,這烏龜喜歡曬太陽,這窩就放在窗台邊。烏龜吃的多,拉的也多,拉的便便是綠色的,倒也無異味。就是每日都需給它換水,不勤換水,烏龜就容易生病。”蚌玉不愧是水裏的行家,對烏龜的習性也很了解。


    “你才生病,你全家都生病。我可是六階妖龜,不在水裏都不會生病!氣煞我也!”更名為金錢龜的玄衣督郵不爽。


    見蚌玉和猴逍走遠,金錢龜玄衣督郵才慢吞吞爬進那新窩,鼻孔出氣,滿是不屑。


    哼!哪有仙子姐姐給我布置的荷花池漂亮。


    完全忘了仙子姐姐還給他布置了一個法陣。


    荷花池一片安靜,還是光禿禿的模樣,一隻巨大的海龜露著個腦袋在池邊,這是金錢龜玄衣督郵布的障眼法。


    此後隔一段時間來給吉祥龜投食的妖仆一如既往的投食,從未發現有絲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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