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州州府,一處茶室,大堂,


    “聽說了嗎?那青陽山黎家明年又要舉辦‘芳會’了。”


    “又有‘芳會’?上一屆芳會我沒趕上,這一屆打算帶上我幾個兄弟去瞧瞧。”


    “就你?還想著黎家的仙女們啊?”一旁的人揶揄。


    “我不行,我那幾個兄弟興許有希望。你可知那武陽候家的世子可是我拜把的兄弟。那林家世子的表弟也是我兄弟。”


    “劉哥,看不出來啊,你那些兄弟個個家室非凡,平日裏怎麽都沒見你提起?”


    “那是哥低調,懂嗎?大隱隱於市,咱就是低調。”


    茶室二樓雅間,


    “韓公子,此次黎家芳會,不知你是否也要前往?”


    “四年前,未得黎家小姐的青睞,這次必是要再次前去的。”


    “少爺,聽說這次芳會黎家小姐是有史以來最多一次,共有十位小姐呢。”一旁的書童興高采烈的說。


    看來這一群公子哥並非紈絝子弟,書童都能隨意加入公子們的談話。


    “黎家小姐再多,也架不住前去參加芳會的世家子弟多。哎,正道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少爺,我聽聞那蒼州也有世家舉辦外嫁盛會,可惜隻辦了兩次便沒人再去,後來不了了之了。”那書童應該是個八卦王。


    “那是自然,哪家的姑娘能有黎家這般個個貌美如仙女,氣質如蘭,而且代代如此。


    一般的世家小姐樣貌生的好,多數飛揚跋扈,驕橫的很。


    若是性格好的,大體又都長的不如人意。


    更可怕的是,那母夜叉般的女子,才貌皆無,還蠻橫霸道。


    那些個掌上明珠,太明珠了,我等消受不起。”這公子說的有板有眼,好似很有故事。


    “你可知黎家到現在,芳會都舉辦了九代了,近千年了。”旁邊一公子說道。


    “平常世家的小姐,一代出一個才貌絕佳的已經很不錯了。還能代代出美人嗎?即使樣貌過得去,還得品行兼得。


    其他世家想效仿黎家的芳會,無非是那東施效顰而已,自討沒趣。”又一位公子湊上了說道。


    黎崇稚自茶室大廳走至二樓雅間,這些對話都聽入她耳中,老懷安慰。


    原來這九州其他世家還真敢效仿她黎家的芳會,真是不自量力,生生成了他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這一年,黎崇稚帶著柳衣,重新踏上了年輕時的征途,遊走在吳州各地。


    打著遊曆的幌子,實則探聽各方消息,看看曾經的世家豪門如今都在做什麽。最近才到了這吳州州府。


    愛來茶室,是黎崇稚自年輕時便有的喜好。因為這裏匯集了三教九流之人,可以聽到很多小道消息。


    雖不知真假,但對於這種不需要錢購買的消息,她還是很樂於笑納的。


    吳州州府一家成衣鋪內,


    “崇稚妹妹,可還記得我?”一個麵如冠玉的男子說道,隻見他身著深紅色錦衣,衣服上都繡著金魚暗花紋。


    是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這人便是這吳州州府成衣鋪的掌櫃,馬銀笙。


    “你是?”黎崇稚看向此人,印象中並不認識,直到看到那腰間的鬼畫符似魚形玉佩,“是你。”


    多年前,自己正直風華正茂,二八年華的時候,在吳州州府見過此人,那時的樣子僅僅隻有十來歲模樣。


    “叫姐姐。”一個婦人說。


    “才不,我明明比她大,她是妹妹。”少年不聽,耿直地說。


    “這是你祖父故人之後,叫姐姐。”婦人再次說道。


    “祖父的故人可是這人的太祖輩了,論輩分,我更加是長輩了。”少年心想,沒出聲。


    算了,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少年叫道,“崇稚姐姐。”


    馬銀笙是黎承惜青陽縣成衣鋪大掌櫃的孫子,那掌櫃本是妖,而且是高階妖,一直使用秘法隱了妖氣,生活在九州。


    開那成衣鋪也是一項營生,可惜如當時黎承惜所說,他後繼無人。的確,他的獨子更喜歡山野,不喜這九州鬧市。


    他便做了人情,直接把鋪子送給了黎承惜,也是想結個善緣。


    這一結倒真的結下不解之緣。


    黎崇稚的出現,又把黎家推到九州世家的麵前,而那時的大掌櫃已經避世,避世前把與黎家的淵源告知了子孫,兒子左耳進右耳出,孫子倒是記下了。


    這馬銀笙是個喜歡熱鬧的妖,自小便離開父母,和仆人來這吳州了。


    可能受祖父影響,他也開了間成衣鋪,礙於外形樣子,那時候對外的掌櫃便是那三十模樣的仆人,真正的掌櫃是他這個未成年的妖。


    年輕時的黎崇稚曾想再次發展成衣鋪,也見到了少時的馬銀笙,猶記得他腰間的玉佩。


    因為黎承惜的手劄中記錄過,成衣鋪大掌櫃的腰間玉佩就是鬼畫符魚形,也喜歡著那金魚暗花紋衣裳。當然,這是黎承惜推廣了黎家的水火蠶衣才有的暗花紋衣裳。


    當年的黎承惜,見大掌櫃一眼便瞧出她黎家的無影鴿來曆不凡,而且見到也隻是讚歎並無起貪婪之意,便在自己的手劄中把大掌櫃的特點描述了。


    想來這大掌櫃定不是一般人,也給後世黎家人做個提醒。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憑著這衣著喜好和鬼畫符魚形玉佩這兩點,黎崇稚便猜出那少年便是當年大掌櫃的後人。


    聽那婦人說,掌櫃是少年的祖父。


    可是已經過去五百年了,祖父?如此長壽,難道是妖?


    那時的黎崇稚並未太過推敲,因為當時她隻是去吳州州府看下成衣的市場,還沒有一個很好的推廣成衣法子。那時織造坊的坊主可不如現在的黎亭桓。


    如今再次見到馬銀笙,自己已經垂暮老矣,而幾十年過去,當年十來歲模樣的少年,現在竟然隻是一副二十歲的模樣。


    果真,是妖族。


    “原來那時的你不願叫我姐姐,是真的年紀比我大。”黎崇稚笑著說。


    “那年我才六十歲,自然比你大啊。”馬銀笙也笑著說。


    “你祖父如今可好?”黎崇稚寒暄。


    “祖父在我小時候便遊曆去,如今不知所蹤,或許已經仙逝了。”馬銀笙如此說著,卻不見悲傷,也不知是真是假。


    黎崇稚估算下時間,當年黎承惜遇到那大掌櫃,那大掌櫃已是胡須花白。


    雖然不知具體多少歲,如今又五百年過去,即使天妖之下最強八階妖,也隻是八百歲壽數,大概十之八九也去了吧。


    即便還在,也應是如自己這般,垂垂老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風吹扶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風吹扶柳並收藏花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