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舍不得丹藥,而是因為陳佑生一無靈力,二無修為,僅僅隻是個上了年紀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身體無法承受極品丹藥過於強烈的藥性,若是貿然服用,非但救不了他的命,反而有可能置他於死地。


    低品階的丹藥藥效差,藥性相對溫和,捉妖師往往不屑一顧,但用來救治普通人卻是極好的。


    有了“回春丹”的溫養,陳佑生總算在次日清晨醒了過來,花映雪懶得多費口舌,便讓莫塵幫陳佑生仔細地回顧了這三日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經陳佑生描述,花映雪他們才知道,原來在被“河神”附身的初期,他其實是有自我意識的,也大致記得“河神”利用他的身體做了些什麽。


    他很感激花映雪他們除掉了“河神”,挽救了他的性命,守護了祈祥鎮的安寧,並信誓旦旦地表示,從今往後,他定會多行善舉、憐貧惜弱,做一個德行無虧之人。


    在花映雪進行了一係列的暗示及明示之後,陳佑生還大方地奉上了一百兩白銀,以作酬謝。


    事實上,“河神”在派人給靈山遞帖子的時候就已經預先支付了酬金,換言之,這一百兩白銀是不用上繳門派的,全歸花映雪他們所有。


    考慮到在製服“河神”的過程中,成惜也出了不少力,花映雪便將酬金平分成了五份,每人二十兩,成惜的那一份暫由她代為保管。


    一開始洛筠和莫塵還有些推辭,覺得背著門派收取額外的酬勞有違門規,實屬不妥。


    可拗不過花映雪的軟破硬泡,最終他們仍是被迫選擇了跟她“同流合汙”…在鎮長陳佑生的安撫下,鎮上的百姓漸漸戰勝了心中的恐懼,重新走出了家門,有花映雪他們這四位捉妖師在,人們的底氣也更足了幾分。


    花映雪特意交代過陳佑生,不要向鎮上的人們透露“河神”的來曆,隻說是急於提升修為的妖邪流竄到此處作惡即可。


    畢竟,鎮上的百姓大多都世代居住在此地,於他們而言,祈祥河是養育了他們祖祖輩輩的母親河,是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倘若他們得知是他們年複一年的信奉和香火催生出的“河神”接二連三地殘殺了鎮上的人,他們會作何感想?往後又該如何麵對祈祥河?


    了解了實情的人們說不定會因此而遠離這片故土,遠離祈祥河,這對擁有祈祥鎮半數以上的商鋪和田地的陳佑生來說,無疑是致命性的打擊。


    陳佑生清楚其中的利害,自然會守口如瓶,如此一來,今年的“渠神祭”就能照常舉行了。


    剛擺脫了死亡威脅的人們急需用一場盛大的慶典來釋放他們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渠神祭”便是眾望所歸的選擇。


    當然了,花映雪他們也能順便湊湊熱鬧,感受一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祈祥鎮是什麽樣的。


    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為了如期舉行“渠神祭”,激情飽滿的鎮民們紛紛舉家出動,各司其職,隻花了大半天時間,就將河道兩邊裝點得喜氣洋洋、煥然一新。


    大街小巷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燈,白玉兔,紅錦鯉,千姿百態,栩栩如生。


    雖然河岸邊的街道及部分房屋遭到了“河神”的破壞,但經過打掃之後,看上去已然無傷大雅。


    不等天黑,街上就熱鬧了起來,各色的小攤排成了長龍,零嘴小吃,船形河燈,胭脂水粉,珠釵首飾,還有麵具糖人,套圈雜耍,可謂是精彩紛呈。


    花映雪一行四人早早地便來到了街上,又是猜燈謎,又是嚐小吃,玩得不亦樂乎。


    可中途他們被密集的人流衝散,待花映雪回神之時,洛筠和莫塵皆已不知去向,她身邊眼熟的就隻剩下慕清寒了。


    “誒?他們去哪兒了?”花映雪踮起腳將周圍掃視了一圈,依然沒有發現洛筠和莫塵的蹤影。


    “師父不必擔心,找不到我們,晚些時候他們自會回陳府。”慕清寒始終站在距離花映雪不足一臂遠的位置,所以他倆才沒有失散。


    他小心護著個頭不太高的花映雪,以免她遭到來往行人的擁擠或碰撞,挺直的身板就像一堵牆一樣結實可靠。


    “我們去河邊吧,聽說今晚有花船遊行呢!”見大部分的人都在朝河邊湧去,花映雪便猜到是花船遊行要開始了。


    “好,師父,我走前頭,你跟在我後麵。”


    高人一頭的慕清寒能輕鬆地觀察到人流的走向,從而挑選出一條通往目的地的最佳路線,由他來開路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等等,先去買兩隻河燈吧,待會兒看完花船遊行,咱們也入鄉隨俗地去放一回河燈。”


    到底是碧玉年華的少女,哪會沒有天真爛漫的時候,此刻的花映雪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會被漂亮的花燈吸引,會跟街上的其他女孩子一樣,想要借著河燈許下美好的心願。


    哪怕她知道祈祥河裏沒有能實現願望的神明,哪怕俗世間的絕大多數東西於她而言都唾手可得,亦不妨礙她在這個如夢的年紀入夢。


    慕清寒領著花映雪在離他們最近的小攤上買了兩隻船形河燈,那攤主一個勁兒地誇讚他倆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顯然是誤會了什麽。


    周遭人聲嘈雜,花映雪倒也懶得辯駁,但她沒有留意到的是,慕清寒在付錢的時候,隨手多給了那嘴快的攤主幾個銅板……眼看就要到花船遊行的時辰了,隨著人潮的不斷湧入,通往河邊的每一條路幾乎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成了無法通行的人牆。


    身形單薄的花映雪艱難地在人群中緩慢穿行,雖有慕清寒開路,可她依然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


    為了防止有人見縫插針,導致她和慕清寒失散,她索性伸手抓住了慕清寒的衣袖,步步緊隨的乖巧模樣像極了跟著大人逛廟會的小娃娃。


    當走在前頭的慕清寒覺察到身後那一股細微的牽引力時,他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淺淡如風的笑意。


    悶熱的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各樣的味道,食物散發的香味,人身上的汗味,賭燭燃燒的煙味,這些氣味共同雜糅成了一股讓花映雪不禁蹙眉屏息的怪味。


    她的確很想去河邊看花船遊行,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她必須要一直身處這樣的環境,那未免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想不到小小的祈祥鎮居然有這麽多人,看來,就算咱們千辛萬苦地擠到了河邊,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兒去……”


    花映雪說這話時的聲音並不大,事實上,她根本沒指望慕清寒能聽清她在說什麽,與其說是抱怨,她更像是在為自己的退縮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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