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花映雪的視線不是集中在宜人的景致上,就是追隨著山野間的飛禽小獸,注意力一直處於分散的狀態,正因如此,她才沒覺得雙腿酸疼,精疲力盡。


    原本成惜還有些擔心花映雪會走到一半就開始撒潑耍賴,沒成想這一次倒是她多慮了。


    花映雪全程步伐輕盈、活蹦亂跳,對新鮮的事物充滿了興趣,非但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倦態,反而有些樂此不疲。


    隻是苦了慕清寒,要一個人背著兩個人的行囊,像盡職盡責的護衛一般看顧著花映雪,一刻也不得清閑。


    至於成霖,他倒巴不得花映雪突然嚷嚷著說走不動了,或是不小心扭傷了腳,從而給他提供一個“當牛做馬”的機會。


    盡管他自己都已經疲憊不堪、足如灌鉛了,他也仍是在幻想著把花映雪背在背上時的畫麵。


    如果花映雪知道他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一定會以為他魔怔了,畢竟,在她的認知裏,正常人是不會以如此扭曲且癲狂的方式去喜歡一個人的。


    或許,成霖傾注在花映雪身上的感情並不是單純的喜歡,它更像是一種近乎癡迷的占有欲。


    隻不過,目前他還心存希望,還覺得他跟花映雪有可能在一起,所以,他的癡迷,他的瘋狂,他的占有欲,都還維持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花映雪是走在最前頭的人,加之有吃貨人設附帶的靈敏嗅覺,她自然能輕易地捕捉到空氣中的異味。


    “是血!”成惜集中精力嗅了嗅,隨即便有了結論。


    “沒錯,是血,而且還很新鮮。”收起雜念的成霖亦隨聲附和道。


    四人頓時繃緊了心弦,止住了腳步,不約而同地開始環顧四周,以防林中設有埋伏。


    “血腥味來源於那座村子,村裏出事了,但也有可能是引我們上鉤的圈套。”慕清寒語氣冷靜地分析道。


    事實上,他已經嗅到死亡的氣息了,那股血腥味出現得很突然,就好像凶手在某一個時刻,瞬間殺死了村子裏所有的人,且動作利落,手段殘忍。


    成惜故作不經意地瞟了慕清寒一眼,眸光之中隱含著幾絲讚許,似乎對慕清寒沉著理智的臨場反應頗為滿意。


    既然慕清寒平安地從祈祥鎮回到了靈山,就說明他的實力和運氣都很不錯。


    他通過了那個隻有成惜自己知道的考驗,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她的理想夫婿。


    剛巧芙陽之行會讓他們有一段結伴而行、朝夕相處的日子,這也就意味著成惜可以好好利用這段時日來培養她和慕清寒之間的感情。


    她深知慕清寒不同於一般的男子,如果她主動投懷送抱,必定會招致他的反感,倒不如順勢而為,借勢而上,左不過是多花些時間和心思罷了。


    “此地位於宿陽境內,周邊有好幾個捉妖門派,曆來少有妖魔作祟,亦非妖族活躍之地,怎麽會……莫非,對方是衝著我們來的?”


    將思緒稍作整理之後,成惜根據自己對各大門派勢力分布的了解,做出了相對合理的推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不定還能救下村裏那些無辜的百姓,再囉嗦幾句,人都要死光了!”


    不斷湧散而來的血腥味不禁讓花映雪想起了十二年前的花府,那時的她沒有能力救下自己的父母親人,但如今她還有機會阻止另一個悲劇的發生。


    她相信村子裏那些活著的人一定也像當年躲在香案之下的她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祈求著能有人出手相救。


    遲到一步的玉華真人隻挽救了她一個人的性命,這既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亦是她此生最大的不幸。


    可此時此刻,在相似的情境之下,她卻覺得哪怕隻能救一個人,都是值得萬分慶幸的。


    突然之間,她連心裏僅存的那一點對玉華真人的埋怨也徹底消失了。


    無數的聲音和畫麵在花映雪的腦海裏不停地回響和閃現,父母的叮囑聲,親人的慘叫聲,鮮血的噴濺聲,妖魔的肆笑聲,以及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一張張死不瞑目的臉……像是被某股力量控製了一般,花映雪眸光一亮,提著劍便奮不顧身地飛身衝向了仍在散發陣陣血腥味的村莊。


    竄梭在林間的她墨發飛揚、裙裾翩躚,猶如一隻穿風的蝴蝶,她閃爍著流光的雙眸中沒有恐懼,沒有退縮,沒有膽怯,有的隻是義無反顧的堅決。


    一個也好,哪怕隻有一個,她想給絕望的人帶去希望,就如同玉華真人在那個寒冷肅殺的凜夜裏,給瀕死的她帶去了光亮……“花映雪!”


    成惜被花映雪的瘋狂舉動嚇了一跳,她不是沒想過要追上去,但終究還是有了刹那的遲疑,與此同時,她的身邊閃過了兩道如風的身影。


    越接近村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也變得愈來愈濃烈,當花映雪來到村口時,竟意外地聽到村裏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打鬥聲。


    不過,比起那陣稍顯突兀的打鬥聲,更令花映雪大驚失色的是在她走進村子之後,映入她眼簾的駭人景象。


    地上隨處可見村民血跡斑斑的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身懷六甲的孕婦。


    他們的脖頸處均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就像是被某種吹毛斷發的利器狠狠地剌了一刀。


    殷紅的血水淌了一地,滲進了土裏,一道道血跡扭曲交錯在一起,與遍地的屍首共同拚湊出了一幅足以讓人心驚膽寒的淒慘畫麵。


    花映雪愣在村頭,甚至不知該如何下腳,才能避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亦如當年的玉華真人,她終究還是來遲了……但看著眼前的慘狀,她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十二年前,花府上下兩百多口人中,似乎有將近一半的人也是死於脖頸處的致命傷,就跟這些死去的村民一樣。


    每位捉妖師都有自己的戰鬥習慣,或是常用的招式和法器,而妖魔同樣是如此,雖然它們有著殘忍嗜殺的共性,可每隻妖魔所擅長的妖術,慣用的殺人手法,都是各不相同的。


    換言之,殺害這些村民的凶手極有可能是當年闖入花府,大舉屠殺花家人的參與者之一,而且還是殘害了上百條人命的主犯。


    打鬥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激烈,意識到屠村的凶手多半還在村子裏,報仇心切的花映雪握緊拳頭,咬了咬牙,即刻便朝聲源處趕了去。


    須臾之後,她來到了一戶農舍的院門外,隻見院中有一青一黑兩道身影正在互相纏鬥,打得難解難分。


    那身著青衣的是一名女子,她妖豔的臉上對稱分布著幾塊形似鱗片的妖斑,人身蛇尾,口吐蛇信,一看就知道是隻足有數百年道行的青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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