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出門時,他恰好看到了翠荷慌慌張張地離開了花映雪的房間,想到翠荷提供給花映雪的那些信息,他難免會誤以為是翠荷又帶來了什麽壞消息。


    “我……我沒事,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為防止慕清寒直接進屋察看,花映雪隻好開了口。


    “師父,翠荷跟你說了什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慕清寒眉宇微擰地問道。


    “沒事沒事,隨便閑聊幾句而已,她先前受了不小的驚嚇,我怕她胡思亂想,便寬慰了幾句,成惜和成霖呢?他們還沒收拾好嗎?”


    確定自己已經平複好了心緒,花映雪這才起身緩步來到了房門處,用一如往常的口吻同慕清寒說起了話。


    “成霖師兄似乎心情不太好,他說既然府裏的妖邪已重傷逃遁,那也就沒什麽可跟陸道友探討的了,他想早些休息,為明日外出做好準備。”


    “成惜師姐先一步去聽雨軒調查蛛妖設下的妖術結界了,順便將結界解除,以免傷到不知情的普通人,她說待會兒自會在陸道友那裏與我們匯合。”


    慕清寒嘴上雖是這麽說,但他心裏其實跟明鏡似的,他知道成霖是在吃醋鬧別扭,也明白成惜是在打著解除妖術結界的幌子,同花映雪置氣。


    畢竟,在對付巨型蜘蛛時,花映雪在沒和大家商量的情況下,不計後果地擅自采取了非常手段,這無疑是戳中了成惜的雷點。


    不過,仔細想想,當時的花映雪的確是有些欠考慮,但凡她的計劃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有可能會將眾人置於生死險境,她根本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成惜既氣花映雪拿大家的性命冒險,又氣她隻把她的計劃暗暗告訴了慕清寒一個人。


    顯而易見,無論是從團隊的角度考慮,還是出於私心,成惜心裏都對花映雪充滿了埋怨。


    “這個成霖,這麽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罷了,由著他去吧,省得他待會兒陰陽怪氣的,惹人生氣,對了,你們的傷不要緊吧?”


    關於成霖的任性缺席和成惜的單獨行動,花映雪似乎並未多想,反正他們也不能在陸之山麵前暢所欲言,那多去一個,少去一個,又有何妨呢?


    “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師父,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慕清寒眼神柔和地注視著花映雪,即便是在光線昏暗的夜裏,也掩藏不住他幹淨明澈的眸光。


    “嗯?什麽問題?”花映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難以自持地陷入了慕清寒的柔情裏,被他那雙細長好看的眼睛徹底俘獲了心神。


    於是她有意將視線轉向了別處,一些下意識做出的肢體小動作也漸漸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師父真的有十足的把握,確信我能理解你那句話的意思,並打出那道恰到好處的法術,封閉百裏城主的命門和五感嗎?”


    慕清寒會問出這個問題,花映雪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要是換做旁人,恐怕在聽到“殺了百裏舒楠”這六個字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而且,留給慕清寒的反應時間幾乎可以用“刹那”來形容,一旦他會錯了意,或是失了手,便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在那一刻,他的反應、身手、速度、膽量、理解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皆受到了極致的考驗,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一定能成功。


    如此驚心動魄的險舉,卻隻因為花映雪的一句話,他就去做了,且跟她一樣,他也沒有考慮任何的後果。


    彼時,他腦子裏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想讓她失望,不願辜負她的信任和依賴……“當然確信,沒有把握的事,我可不會做。”


    “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徒弟啊,我花映雪的徒弟必定是這世間少有的奇才,這點小事,怎麽能難倒你呢?”


    花映雪兩眼一彎,笑靨如花,她的理由是那麽的簡單,卻又是那麽的讓慕清寒無從反駁。


    誠然,被人無條件地信任和依賴,或是寄予過高的期望,會是一件令人心力交瘁的事。


    但如果那個無論在何種情境之下,都能信任著他,依賴著他,並對他充滿期望的人是花映雪,一切就會變得截然不同了。


    “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做錯了,覺得我沒有顧及百裏城主的安危,沒有考慮後果,行事很荒唐?”


    花映雪自嘲地笑了笑,通常來說,當一行人身陷絕境之時,他們之中最先做決定的那個人往往都免不了會被其他人口誅筆伐。


    要麽被埋怨考慮不周,要麽被怪罪一意孤行,無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始終無法令所有人滿意。


    可決定總是要有人來做的,況且,以當時那種情形,花映雪若是再猶豫不決,最終的結果無疑隻會比現在更糟。


    僅失去一隻眼睛的巨型蜘蛛會順利逃脫,繼續禍害芙陽城的百姓。


    花映雪他們會被困在蛛妖的妖術結界裏,生死難料。


    至於百裏舒楠,他是死是活,全都得看那巨型蜘蛛肯不肯“大發慈悲”,饒他一命。


    在花映雪的印象裏,妖族皆是些以殺人為樂的窮凶極惡之輩。


    十二年前闖進花府大開殺戒的那些妖魔是如此,前些天在山林的村落裏屠殺村民的蛇妖亦是如此。


    因此,她絕不會相信那些惡貫滿盈的妖族宵小會言而有信,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不會將自己和同伴的性命都交到它們的手裏。


    她當時之所以瞞著其他人,隻跟慕清寒透露並聯手實施了她的計劃,是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除了慕清寒,沒人會毫不遲疑地選擇聽從她的決定,助她完成計劃。


    她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說服幾個不那麽理解、支持和配合她的同伴上。


    她需要的是絕對的信任和幹脆的行動,而在她身邊,她確信符合這兩點要求的人,唯有慕清寒。


    所以,她剛才的回答並非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欺哄慕清寒,她是真的在下意識地信任和依賴著慕清寒,幸而慕清寒也同樣無條件地信任著她。


    “無論師父做什麽決定,都自有你的道理,很多事情是沒有絕對的對錯的。


    “更何況,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萬全之策?大多時候,我們都不得不有所舍棄,不得不麵對風險,這是無可避免的。”


    “如今大家都平安無事,那蛛妖也受了重創,這樣的結果已經足以證明師父的決策是對的了。”


    “成惜師姐和陸道友都是明理之人,雖然他們目前可能對師父還存在著或多或少的誤解,但我相信,他們遲早會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的。”


    慕清寒體貼地寬慰著情緒稍有些低落的花映雪,盡管他平時話不多,可細細想來,他似乎從不說廢話,要麽一語中的,要麽言簡意賅,極少有詞不達意的時候“他們明不明白,我一點也不在乎,畢竟,這‘壞人’總是要有人來當的,隻是連累了你跟著我一起遭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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