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莫屠剛剛登基的時候,武太後讓二皇子莫綱去了帝國的南部,實際上是驅逐。


    這其中的曲折實在太多,因為莫綱的存在成了當時帝國最大的隱患,胡家與孔家都旗幟鮮明的支持莫綱,覺得莫綱比莫屠更適合管理帝國,也有越來越多的世家開始動搖。


    莫姍姍也是表明態度,覺得莫綱比莫屠更適合做皇帝後,為這事,莫姍姍罕見的與武太後爭吵了一次,被武太後關了半個月,莫姍姍是想犧牲莫屠以換來帝國的太平。


    想起此事吉磊就有了另外的擔憂,莫綱也非等閑之輩,能力與性情都是上上之選。


    莫綱執政,西湖之亂有可能不會發生也說不定。


    可是武太後對胡家那位老婦人恨意超越了一切,深入到骨髓的不能調和,哪怕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最後武太後選擇了更加決絕沒有退路的麵對。


    一念之間天堂,一念之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他還想起另外一件事,當他救出孔家的孔萌萌,在渡口試圖搶走孔萌萌的那些黑衣人都是從南部來的,由於當時暗部還是吉磊的父親吉義山掌管,吉磊本身還是一團混亂需要處理的麻煩就一堆,也就沒有顧及此事,事後想要調查的時候,發現那些黑衣人無論死活,都消失得很幹淨,這也成了吉磊心頭的懸案。


    這些沒有根據的猜測,隻能爛到自己的肚子裏麵。


    吉磊從盟邦回來,真正掌管暗部,第一件事就是推薦莫姍姍主持暗部在帝都的事務,除了是對莫姍姍能力的認可,更是因為自己隱隱擔心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想想自己的脊背都發冷,所以他要把莫姍姍拉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心思細密如莫姍姍定然早就洞悉了吉磊的意圖,既然敢入甕,想必也是有恃無恐。


    武太後大智近妖,自然明白了吉磊的想法,兩個女人都罕見的達成一致接受了吉磊的安排。


    莫屠看到吉磊一直的在思索到是也沒有打攪他,安靜的等他想清楚,他是非常信任吉磊的,這種信任甚至超過自己對武太後。


    過了好一會兒吉磊才輕輕的說起一件事:“刺部在理桑製造騷亂,如同當年在帝國的手法如出一轍。”


    莫屠也不意外:“老手段了,可以預料的理桑會有麻煩,帝國是前車之轍。”


    吉磊點點頭:“我已經安排人手通知在盟邦的暗手負責人婷婷著手調查此事,想看看盟邦的反應,她反饋回來的消息,盟邦圖謀的是理桑盛產的晶石。”


    “晶石?”莫屠有點疑惑的問吉磊:“那些石頭,花裏胡哨的,大多是女人飾品用,盟邦花費這麽多心思,拿來有什麽用?”


    吉磊搖搖頭:“目前很難斷言,盟邦的暗手婷婷傳回來的消息是盟邦的晶石價格高了離譜,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靜觀其變。”


    莫屠突然說:“那我們要不要也囤積一些晶石,以備不時之需。”


    吉磊點頭說:“暗部已經在收集了,其實盟邦的晶石價格波動很大,也是婷婷的手筆,盟邦對晶石的反應非常渴望,無論多高都會有人收購,很多黑市往往為此打生打死的。”


    知道吉磊有了計較,莫屠自己就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兩人又細細盤算了好久,對各種可能的情況作了細細的推演.


    聊完正事已經是子夜時分了莫屠:“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要不趁夜悄悄的回去看看夫人和孩子,你是知道的我說的是柳葉子巷的那裏的夫人和孩子,不是歧山的那位。”


    吉磊也笑了笑:“這次就不去看她們了,下次吧,去見她們之前,我需要準備一下,貿然露麵可能會給她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這次是秘密回來,需要隱秘行事,不必要的出行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莫屠伸伸懶腰說道:“有王猛守在柳葉子巷的雜貨鋪子裏,柳葉子巷母子的安全問題你不用太擔心。”


    “還有呀,你家老大是個頂級能吃的,皇倉裏的好多食材都填到他肚子裏去了,昨天主管倉庫的姚大海還跟我抱怨說再這麽折騰下去,值錢的物件很快就沒有了。”


    吉磊再次起身致謝。


    莫屠擺擺手:“都是自家孩子,哪裏需要你道謝的,強子把倉庫吃光了我都心疼,都是物件,那裏有人金貴。”


    “莫姍姍前幾天提過你家的二公子可是讚不絕口,你是知道她是眼光毒辣的,你家老二想必也是個機靈鬼,她說你家二公子就是你小時候的翻版,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吉磊黯然說:“還沒有見過安兒,倒是聽過他好多小事兒。”


    看出了吉磊的失落,知道這是人之常情,近在咫尺的家人不得相聚,那種煎熬如何能說出來,莫屠本就想緩解一下氣氛,沒成想讓原本就疲憊的吉磊更添上了失落與傷感,這些情緒吉磊很少表露出來的,顯然是動了真感情。


    “不過上次張萌萌提醒我了,如何向老太後介紹你的那位二夫人,你要傷傷腦筋的,你是知道老太太最是厭煩這些的,你是少不了一頓批的,”莫屠挑起另外一個輕鬆的話題。


    吉磊挑挑眉毛,翻翻白眼,沒有接莫屠的話茬,顯然是對當年那場夜宴還是耿耿於懷的,莫屠看吉磊的表情忍不住嗬嗬笑了出來,兩個人是太熟悉了,很快洞悉了彼此的心意:“嗬嗬,你倒是表現得幽怨,賺了便宜還賣乖的說的就是你。”


    “還有,這是安神的湯水,張萌萌知道你要回來,特意給你準備的,你多喝一點,既然沒有準備好回去,晚上就在我這裏住下,我們好好嘮嘮,還有一事兒,我們家的姑娘莫朵朵,你還沒有準備禮物的吧?”莫屠繼續換個輕鬆話題說話。


    吉磊輕輕笑了笑,搖搖頭說:“的確沒準備,很是抱歉。”


    “行,行,有心就可以了,你自家的崽子都顧不上呢,何況是我家的寶貝,不過我知道你有個物事,我家寶貝可是稀罕得緊,快快拿將出來,”聊起輕鬆的話題,提起自己的寶貝女兒莫朵朵,莫屠話也多了起來。


    吉磊有點疑惑的看著莫屠問:“我能有啥好東西,朵朵公主會喜歡?”


    莫屠也不客氣:“別的咱也不稀罕,就你家夫人用的那種水香,我女兒朵朵喜歡,你把家裏存貨都拿過來,這事沒得商量,誰讓你家的是倆兒子呢,用不上這玩意兒。”


    聽到莫屠這麽說吉磊笑了笑說道:“估計也不多了,還是從盟邦帶回來的,的確是安神的好水香,本來想著老二如果是個女孩就好了,沒成想也是個臭小子。”


    知道他們聊完正事,張萌萌從簾子後麵走出來,故意誇張地打招呼“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吉大人嗎?見過吉大人,吉大人吉祥。”


    吉磊趕緊起來還禮。


    張萌萌擺手說道:“石頭,我就是開個玩笑呢,別那麽多的禮呀,見外了不是。”


    吉磊也是恭敬地說道:“見過皇後娘娘。”


    張萌萌突然八卦起來問吉磊:“那個非常稀罕你的那個胸大的無腦的女人有沒有回來,有沒有趁機占你便宜?”


    吉磊又露出了他標致性的微笑,輕聲道:“你說笑了。”


    莫屠有些無奈的搓搓手,知道自己婆娘的性格,也就沒有阻攔。


    張萌萌嘴裏的那位胸大無腦的女人是武家大將軍武萌萌,雖然張萌萌調侃此事不妥當,可是本就是私密的家宴,也每當吉磊是外人,莫屠也就沒有阻攔。


    張萌萌本身是武藝人,又從軍多年,性格極為爽利,與吉磊又非常熟悉,後麵的聊天就變得沒有了重點,家長裏短的,氣氛活躍了很多,聊起了很多軍隊裏的趣事,漸漸地把吉磊的情緒調動了起來。


    期間莫朵朵醒來,莫屠抱過來向吉磊顯擺自己粉嫩可愛的女兒。


    吉磊握了握小女孩柔軟的手,就又有那麽一瞬間他非常非常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還未蒙麵的小安兒。


    皇子莫仇畏畏縮縮的跟在後麵,躲在後麵,扯住張萌萌的衣服,那眼睛偷偷打量吉磊,不時的瞄一眼自己的父皇莫屠,顯然是有點畏懼。


    吉磊起身走過去,蹲下身子與莫仇聊天,兩個人湊到一起來,一會兒的功夫,孩子的眼神奕奕,悄悄地笑了起來。


    張萌萌笑著說:“哎呦,沒想到你與孩子打交道也是挺厲害的,管教起你家的兩個寶貝也是早有計劃了吧。”


    吉磊又選擇了安靜的沉默,這一刻是想柳葉子巷的那個家了,非常想的那種。


    家裏有自己的愛人還有兩個孩子,老大叫吉強,小一點的叫吉安。


    吉安出生的時候,自己還在西湖城,所以吉磊並沒有見過自己的二兒子。


    不過今晚他並沒有回家,因為沒有安排好,不必要的出行,對他以及他身邊的人來講,都是極為危險的事情,不是因為他刺部必殺榜排名第一,而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


    聊了一會兒,張萌萌帶孩子回去了休息後,莫屠讓侍衛準備了點酒菜,陪吉磊聊到很晚,講了他家老二吉安的好多趣事,一向沉穩的吉磊也眼含淚花。


    大事小事,閑聊中,君臣之間,亦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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